兇手就在大家中間。
這個駭人聽聞的結論一經公布...
林新一、灰原哀、柯南,他們都神色如常,基本沒什么反應。
因為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尤其是柯南。
但中村、下田、坂井,這三位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小學老師,卻是為之無比震驚:
“什、什么...”
“不會吧...我們中間竟然藏著這么可怕的家伙?”
他們都有些不愿相信毛利蘭的結論。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足跡只有那么一串,指向的是別墅前門。”
“除非兇手會飛,不然他現在只可能在這別墅里。”
毛利蘭重復了一遍自己的發現。
“那別墅里面呢?”
“如果兇手是在雪地上繞了半圈,才從前門逃進別墅的話。”
“那他的鞋底和鞋面上應該會沾到些許雪屑。”
“走進別墅之后,玄關的地面上,應該還會留下他留下的水漬腳印。”
林新一及時地提出了疑問:
如果兇手真的逃進了別墅,那不僅別墅內部應該還會有他留下的腳印。
“沒有。”
毛利蘭搖了搖頭。
但她給出的卻不是否定,而一個肯定的答復:
“可室內沒有水漬腳印,不是因為兇手沒進別墅。”
“因為兇手在進門之前,就把他穿的拖鞋,給丟到了門外的雪地里。”
“他很聰明,沒有直接穿著這雙拖鞋進來。”
“而是在門口丟掉沾到雪屑的拖鞋,在玄關換了一雙干凈的拖鞋,才敢進門。”
“這讓我更加懷疑,兇手就在我們中間。”
“這...”林新一表情微變。
他聽懂了毛利蘭的意思:
如果兇手直接穿著那雙在雪地里踩過的拖鞋進來,他現在腳上的拖鞋鞋底一定會是濕的。
這樣一來,別人一看就看出來不對勁。
所以兇手特意把被雪沾濕的拖鞋丟在了門外,又在門口換了雙干凈的拖鞋。
而這恰恰說明了...
兇手就是現在在場的眾人之一。
畢竟,如果兇手是他們之外的,某個隱藏在別墅角落的神秘人,那他就根本沒必要換拖鞋。
只有案發后需要迅速趕到現場,混在眾人中間假裝無辜,必須出現在大家面前的在場幾人,才有換拖鞋偽裝自己的必要。
“看來兇手的確就在我們之間。”
得出這個結論后,林新一不由將目光,投到了中村、下田、坂井三人身上。
雖然調查必須懷疑一切,不能親親相隱。
嚴格來講,在場所有人都可能是兇手。
但即使拋開作案動機不談...
案發時他和灰原哀在一起,沒有作案嫌疑。
柯南那小身板,也沒有從身后捂住大人口鼻的作案條件。
至于毛利蘭和貝爾摩德,如果她們兩個是兇手...哪還用得著乙醚,空手襲擊,都能把人腦袋打爆了。
再暫時排除米原老師和鈴木園子這兩個受害者。
嫌疑人一下子就縮小到了,中村、下田、坂井,這三人身上。
“坂井也不太可能...”
林新一暫時把那位坂井老師的嫌疑也排除了。
這倒不是因為坂井老師是他的粉絲,所以他特意偏袒。
而是因為,他們今天會來這幢別墅,都緣于坂井老師主動提出的邀請。
如果他是兇手...哪有兇手預謀對熟人下手,還主動把警察請過來的?
所以坂田老師的可能性也很低。
“那么,中村女士、下田先生...”
“案發的時候,你們都在哪里,在干什么?”
林新一目光炯炯地看向他們兩人。
而他們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本案的重點嫌疑人。
“我當時在和坂井一起燒壁爐!”
下田老師慌慌張張地為自己辯解道:
“當時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不信你問坂井。”
“對了,一開始尖叫聲傳過來,毛利小姐從房間聞聲跑去現場、路過客廳的時候,應該在壁爐前面看到了我們兩個。”
“我們只是因為害怕,才又等了一會才過去。”
這顯然是一個鐵的不在場證明。
在毛利蘭點頭給以佐證之后,下田、坂井兩人的嫌疑就可以完全被排除了。
這樣一來,目前的嫌疑人就剩下了...
“中村女士。”
大家都將質詢的目光投向中村實里。
這位年輕的小學女老師頓時花容失色。
她糾結了許久,才神色慌張、語無倫次地說道:
“我、我當時一個人在廚房準備晚餐。”
一個人,也就是沒人能給她做不在場證明。
中村老師的嫌疑更大了。
而這時,毛利蘭還神色糾結地醞釀著詞匯,給了她致命一擊:
“其實...我也覺得,中村老師最可能是兇手。”
“因為我在追蹤的時候,也注意觀察過那串雪地腳印的足跡特征。”
“雖然為了趕著回來報告情況,觀察得不太仔細,但我還是有了些許發現:”
“首先,兇手扔在門外的拖鞋鞋底,和雪地足跡的花紋形態一致,可以認定那雙拖鞋就是兇手作案時所穿。”
“而這雙拖鞋,鞋號較小。”
一般女性的鞋號多在24號半(38碼)以下,前掌寬多在8.5cm以下。
男性的鞋號、前掌寬,則多在這兩個數據以上。
鞋號較小,說明足跡的主人很可能是女性。
“不僅是鞋號,因為兇手在雪地上留下了清晰的足跡,所以我還注意觀察到了...”
“她留下的足跡上,有明顯的‘內推土’和‘內滾壓’的跡象。”
前文提到過,由于女性的生理特點,行走時后跟往往順地面稍微向內前方移動,使足跡后跟形成被稱為“內推土”的壟狀堆土。
而足跡底部由后跟向前掌碾壓時,足底的力在前掌內側向內前方用力,又時常會形成被稱為“內滾壓”的坑狀壓痕。
內推土和內滾壓,都是女性足跡的特點。
“所以說,從足跡上分析,兇手很可能是個成年女性。”
“而今天別墅里的成年女性...案發時我跟克麗絲小姐在一起,園子和米原老師又是受害人。”
“那嫌疑人就只剩下了...”
“中村實里老師。”
毛利蘭從另一個角度分析,卻是殊途同歸地,把嫌疑鎖定到了這位中村女士身上。
中村實里的臉色愈發蒼白:
“開、開什么玩笑...”
“我怎么可能是兇手?!”
“我跟米原老師無冤無仇的,跟那位鈴木小姐更是第一次見面...怎么可能對她們下手?”
“這樣說可沒法為你洗清嫌疑。”
“因為你跟米原老師是多年的同事,即使私下里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仇怨,其他人也很難了解。”
“而鈴木小姐雖然跟你不認識,但她卻很有可能是意外闖入了兇手對米原老師下手的行兇現場,撞破了兇手殺人,所以才慘遭毒手。”
“這屬于意外事件,不需要她跟兇手有什么恩怨。”
林新一公事公辦地一番客觀分析,使中村實里的神情越來越緊張絕望。
但他同時又補充著說道:
“當然,中村女士,我們不可能因為單純的嫌疑就確定你是兇手。”
“我是警察,辦案會講證據。”
“至于這證據...”
最直接的證據,自然是受害者的口供。
而現在鈴木園子和米原晃子暫時還沒醒,也沒辦法從她們嘴里問出來,襲擊她們的人是誰。
那么,要找證據,就得先找物證。
至于那物證從哪找...
林新一下意識地看向了灰原哀。
感受到他求助的目光,灰原哀會心一笑,默契地給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乙醚,沸點僅有34.5度,具有極強的揮發性。”
“在室內有暖氣的環境下,很快就會揮發散盡。”
“所以兇手不可能提前把乙醚倒在毛巾上,再伺機潛入房間偷襲受害者。”
“那樣還沒來得及靠近下手,藥物就要揮發掉七七八八,喪失讓人麻醉的藥效。”
“必須現取現用,才能保證藥效,實現用毛巾一捂就倒的效果。”
“所以...兇手在作案時,身上一定帶著裝有乙醚的容器。”
灰原哀微微一頓,繼續說道:
“而這種容器也很好認。”
“因為乙醚極易揮發,極易燃燒,最小引火能量只有0.19焦耳,閃點只有45度。”
“如果保存不當,稍有不慎就會爆炸。”
“所以乙醚必須保存在密閉避光容器里,比如說常見的深棕色試劑瓶,才能保證安全。”
“這樣的瓶子應該非常顯眼。”
“而兇手在作案后急于趕到現場,假裝無辜混到大家中間,一定也來不及把盛放乙醚的容器處理掉。”
“在這別墅里仔細找找,說不定就能找到。”
“如果能找到那個容器,就有可能從上面發現兇手的指紋和皮屑,從而真正地鎖定兇手的身份。”
在外人那略顯震驚的目光中...
小天才灰原哀用一番有條不紊的講述,將林新一想說的話都講了出來。
說完,她還嘴角帶著淺笑,向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略顯嫌棄的可愛小眼神,似乎是在告訴林新一:
“這么基礎的知識,竟然還要向我確認?”
“真是太笨了...”
林新一無奈地聳了聳肩,認下了女友的嘲諷:
其實他是知道這些化學常識的。
但這世界乙醚的藥效都變得那么奇怪了,誰知道它的物理性質有沒有跟著變呢?
就好像,一些根據法醫損傷學只能判斷是汽車撞擊的嚴重傷勢,在這個世界里,完全可以是毛利小姐一生氣,掄圓了巴掌拍出來的。
面對柯學,他對自己以前的經驗和知識都不自信了。
“總之...”
“現在主要的任務,就是找到那個容器。”
“它估計就在別墅里,甚至...因為逃跑過程緊迫,時間緊張來不及處理,它現在很可能就被兇手藏在身上,根本沒被丟在其他地方。”
林新一這么說著,目光再次投向那位中村實里老師。
中村實里讀得懂空氣。
她知道,林新一這其實是在說,在大海撈針地去別墅各處尋找物證之前,還要先檢查她的隨身物品。
“好,檢查就檢查!”
中村實里臉色鐵青地回答道:
“看看我身上,到底有沒有你們說的什么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