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開進案發現場,米花美術館的“地獄展館”。
展館內,死者真中老板還保持著他一開始被人發現的模樣:
身體懸空,雙腳離地,整個人都被一柄銳利的西洋長劍緊緊地釘在墻上。
那柄劍將他的喉嚨扎了個對穿。
頸動脈噴出的血液染紅了他身后的整面墻壁。
這血腥、殘忍、恐怖、離奇,而又“藝術”的一幕,吸引了大量原本來參觀美術館的市民在此聚集。
米花美術館的落合館長帶著幾個員工努力地維持秩序,但現場還是顯得紛紛擾擾、吵吵鬧鬧。
“這...”林新一不禁皺起眉頭。
毛利蘭反應很快,聯系白天學過的課程,她理解到了林新一的想法:
“在刑偵人員趕到之前,現場就已經被大量無關人員進入過了。”
“這種現場痕跡雜多、物證存疑,應該更謹慎地確認痕跡的身份歸屬和物證的真實性,對吧?”
“嗯。”林新一點了點頭。
毛利蘭的悟性很好,不過,迄今為止,這種悟性都只是表現在背書上。
想要真正地變成刑偵高手,還得經過實戰鍛煉才行。
想到這里,他也不再拖沓,而是直接安排起了這次“實訓”的分工:
“現場保護組,負責封鎖現場,清走無關人員。”
“現場訪問組,去找到報案人、目擊者和美術館工作人員,做現場勘察筆錄。”
“機動補充組,這個展館有攝像頭,你們去調這個展館的監控錄像。”
“現場勘察組,到我這來,我來給你們劃分各自負責的勘察片區。”
林新一有條不紊地安排道。
而他也只是表面看著嫻熟,其實完全是個新手。
畢竟,現場總指揮這事,他以前還真沒干過...
以他以前的級別和能力,說實話,當總指揮還有點不太夠格。
可到了這種警方水平異常低下的世界,林新一這樣的小角色卻反倒成了專家。
唉...雖然指揮人的感覺很爽,但還是以前那種,有老前輩帶隊指揮,和專業人士一起工作的感覺更省心啊。
林新一在心里微微感嘆。
他學著老前輩的樣子安排好了分工,然后才收斂情緒,看向了自己的學生:
“毛利小姐,你先跟著現場保護組行動。”
“劃定保護范圍,封鎖現場,把無關人員都請到封鎖線外面。”
“等現場保護做好了,我們再進去勘察。”
這些工作不算太難,但跟著做一遍,也有利于毛利蘭對刑偵程序的整體掌握。
雖說法醫的本職工作只是驗尸——嚴格來說,法醫其實當一個能提供驗尸報告的工具人,根本不需要全程參與案件的偵破。
但在實際工作中,由于警力有限、人手不足,以及集思廣益、民主集中的辦案思路...
法醫其實常常參與到案件的各個環節,甚至是具體的推理偵破過程當中。
久而久之,林新一也學會了痕檢、推理、犯罪側寫,成了個全能型選手。
現在難得遇到一個態度主動、學習認真的好學生,林新一便也想著把她培養成這種面面俱到的全能法醫。
她會得越多,以后林新一的工作壓力就會越小。
“對了,讓大家也盡快穿上鞋套、發罩。”
“已經被擾亂過的現場,可不能再被我們給污染了。”
林新一又特意補充道。
他要求鑒識課采購的刑事勘察設備還沒到,但至少,一些最常見的裝備還是很快準備好了。
以前警方勘察現場只是戴個手套,現在林新一準備認真當這個管理官,也就干脆把規矩定得更嚴格了一些。
進入犯罪現場之前,口鼻得用口罩遮住,頭發得用發罩包好,鞋子也得戴上鞋套。
如果是穿著長褲的,褲腿也得塞進襪子里。
這是為了防止勘察人員自身的唾沫、頭發、足跡和汗水對現場造成污染,盡可能地把現場被破壞的風險降到最小。
“好的,林先生,我明白了。”
毛利蘭點了點頭,很快就和現場保護組的警員們一起行動起來。
他們換上裝備,一同確認了勘察范圍,拉起封鎖線,把無關人員一一請了出去。
有人喜歡看熱鬧賴著不走,在毛利蘭微笑著表演了一番空手打出狂風的特異功能之后,也乖乖地自己走了。
不愧是毛利蘭小姐。
在封鎖現場這方面,她一直都這么高效專業。
林新一正在心里感嘆。
而毛利蘭則是非常認真細致地,將保護現場的工作做到了最后一步:
“柯南,你也得出去哦。”
“哎、哎?”柯南表情一僵。
是的,這位小學生也跟來了。
他現在就像是小蘭的跟屁蟲,小蘭去哪,他就會死纏爛打地跟到哪。
而林新一其實是不太同意他來的。
畢竟,柯南身份敏感,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不要出現在這種和他“年齡”不符的命案現場。
但林新一不反對還好,他一反對...
柯南就像是聽到老虎要約他家的羊一起散步,更加心中不安地,堅持著跟過來了。
而他跟著到了現場,看到那尸體的離奇死狀,便又本能地進入了那種名偵探式的專注狀態。
只不過,這一次,柯南的“名偵探模式”剛剛開啟就被人打斷了。
打斷他的還正是他的小蘭姐姐:
“小孩子怎么能在這么重要的案發現場亂晃呢?”
“柯南,你先去別的地方玩吧!”
“我...不要啦!”柯南微微一愣,緊接著就擠眉弄眼地撒起了嬌:“我也想和小蘭姐姐在一起,看林新一...額,新一哥哥查案啦!”
“不行!”毛利蘭拒絕得非常果斷。
她之前不覺得柯南在案發現場跑來跑去有什么問題,反正,只要這孩子自己不害怕尸體就行。
但現在,學習到現場勘察的基礎知識之后,毛利蘭已經非常重視對現場的保護了。
現場里的每一個痕跡都有可能是破案的重要線索,讓一個沒輕沒重的熊孩子在里面亂晃,這怎么能行?
“查案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參與。”
說著,不由柯南再撒嬌耍賴...
毛利蘭就一把將其抱起,直接給送了出去。
“不要啦!”柯南在手舞足蹈地懸空掙扎著。
“聽話哦,柯南!”
“小蘭姐姐我有正事要做,不能一直陪著你。”
“你要是總不聽話的話,可是會惹大人生氣的。”
聯想到柯南從早上她去參加培訓開始,就一直死纏不休、緊黏不放的“熊孩子”表現,她稍稍地加重了點語氣。
“我...”柯南講不出話了。
而毛利蘭將柯南放在封鎖線外,又露出了一個溫暖的微笑:
“這里有我和你新一哥哥就好了,你先自己在旁邊玩吧。”
“乖啊~等案子破了,我再帶你回家。”
她彎下腰摸了摸柯南的大腦袋,緊接著就把他拋在身后,轉身往現場中心走了。
“......”柯南的表情異常微妙。
剛剛那一幕,他總覺得莫名熟悉。
當然熟悉——因為以前每次遇到命案的時候,他就是這么拋下小蘭的。
現在小蘭至少還安慰了他幾句,而工藤大偵探以前,很多時候,干脆就是頭也不回直接溜的。
原來這就是小蘭平時的感受么...
柯南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一種深深的愧疚。
看來他以前真的把案子看得太重了,重到連自己最珍視的人都忽略了。
要改,我必須得做出改變了。
柯南低著頭,心情沉重地反省著自己過去的錯誤。
極為罕見地,在命案現場,他竟然沒想命案。
他這樣自責地想了好一會兒,然后...
“報告,林管理官!”
按照科學分工,細致劃分了各自的勘察區域之后,現場勘察組的警員們終于不再遺漏了:
“我們在現場發現了圓珠筆!”
“我們這邊發現了疑似是死者寫下的紙條!”
“什么?!”柯南反應得比在場所有警察都快。
就像是煙鬼聞到了煙,酒鬼嗅到了酒,柯南按捺不住地抬起了頭:
“圓珠筆?紙條?”
“紙條上寫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