毆打王爵這種事,古往今來也沒幾次先例。
所以當消息傳開之后,很多人都覺得顧天涯很牛逼。
時間一晃就是兩個月,言道天涼好個秋。
大唐長安,早朝之前。
此時乃是五更天,早朝還有一段時間才會開始,但是上朝的官員早已到齊,各自根據陣營聚在一起閑聊。
大佬們四平八穩,一般是找根柱子靠著假寐,老家伙們城府極深,知道的消息也比旁人多,所以一般不會發言,只是看著一群年輕官員竊竊私語。
其實年輕一輩能夠參加早朝的很少,因為大唐早朝至少得是五品官職才有資格,但是今日有些特殊,據說是西北戰事大捷,所以皇帝特旨舉行大朝會,但凡六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
所以來的年輕一代較多,城府顯然比大佬們遜色不少,他們各自扎堆一起,憑著一些小道消息議論紛紛。
此時正有一群年輕武將扎堆,竊竊私語討論著某些事情。
只聽一人小聲說道:“大家聽說了么,西北那邊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三股大軍猛攻梁國,各自打下一片州域,偏偏彼此之間劍拔弩張,竟然各自為政上書報捷,各自報捷也就罷了,班師回朝竟然也是分散開來,仿佛形同陌路,根本沒有同袍之情。而且,為爭戰功差點打起來。”
“嗯嗯,是有這么回事,但是呢,這不算離奇,真正令人吃驚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
“是嗎?快說說是何事?”
“那是在大戰之初,延州總管擊鼓升帳,結果齊王殿下咆哮帥帳,被人摁在地上打了二十軍棍。”
“嘶…真的假的?段德操好大的膽子啊,他真以為自己是行軍大總管了不成?齊王乃是堂堂王爵,并且身上還有赫赫戰功,段德操只是一個延州總管,他打了齊王豈不是惹火燒身…”
“呵呵,軍中之事歷來如此,誰掌帥令誰就有大權,王爵又能怎樣,觸犯軍法照樣打。”
“你呵呵?我才呵呵?不懂不要瞎說,段德操可沒那個膽量。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家中有西北消息傳來,打人的壓根不是段德操,而是河北那個驛長顧天涯,據說還抽了一巴掌,齊王殿下當時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確定那真是齊王殿下?齊王乃是大唐排名前三的猛將,尸山血海里面也不曾掉一顆眼淚吧。”
“尸山血海肯定不會掉眼淚,但是在大帳之中被人打一巴掌就不同了,丟不起那個人啊,所以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咦,言之有理,見地非凡,聽你這么一分析,似乎還真是這個道理…那么這事可就有趣了,顧天涯竟然毆打王爵。膽子不小啊,罪名恐怕也不小。”
“屁的罪名,打就打了!”
突然一個年輕勛衛走了過來,故作高深的看著這些將領,哼哼唧唧道:“你們也不想想顧天涯是什么人,他打齊王等于是姐夫打小舅子。一個是王爵,一個是國戚,這是人家皇族內部的家事,咱們這些做外人看個熱鬧就行。”
在場的年輕武將怔了一怔,有人忍不住出言反駁道:“可我怎么聽說,有一些御史準備上本參奏,據說要狠狠彈劾顧天涯,告他一個以下犯上的重罪。”
那年輕勛衛登時‘嗤’笑出聲,滿臉不屑的道:“姐夫打小舅子算罪名嗎?御史們真是吃飽了撐的。”
年輕武將們皺了皺眉,繼續反駁道:“齊王乃是大唐的第三王爵,品秩相當于三公一級的位格,而顧天涯只是個正七品的驛長,這事嚴格來說確實是以下犯上。”
那年輕勛衛突然抬手猛揮,仿佛極不耐煩的道:“算了算了,你們離我遠點吧,你們到那邊去說話去,千萬不要再說給我聽…”
“喲呵,你小子這話是什么意思?”
“也沒什么意思,主要是我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和你們說話太多,會讓我也變成個蠢貨。”
這話頓時引起眾怒。
而武將們的脾氣一向不太好。
但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偏將滿臉怒容,陡然破口罵出聲道:“懆,你怎么說話呢?出言侮辱于人,此事絕不能忍,有種下朝之后別走,咱們皇宮門口單挑。”
那個年輕勛衛顯然也是個有脾氣的小子,聞言頓時把眼睛一瞪,滿臉不屑的道:“怕你啊,單挑就單挑。”
說著伸手一指,哼哼唧唧又道:“小爺我要是不把你打出屎來,我就算你今天早上拉的干凈。”
那武將勃然大怒,反擊道:““媽了個巴子,有本事你下朝之后還是這么嘴硬,我要是不把你打出屎來,我就算你屁股眼子夾得夠緊。”
兩個小家伙仿佛斗雞一般,就差當場在朝會之前打起來。
旁邊一個年輕文官感覺不滿,忍不住走過來好言相勸,道:“喂喂喂,我說兩位小將軍你們能不能注意點場合?此處乃是金水橋,四周全是朝堂大佬,你們這般粗鄙之言,豈不讓人看了笑話。”
哪知兩個年輕小子一起怒目于他,同時罵道:“懆,你算什么東西?我們武將說話,誰讓你來插嘴,媽了個蛋,揍他…”
砰砰兩聲,直接擼起袖子開干。
可憐那個年輕文官一時不查,頓時被兩個小武將打了個悶頭蓋臉,兩眼烏青,悶哼蹲地。
而那兩個年輕武將則是勾肩搭背,似乎已經忘了剛才約好的皇宮門前單挑之事。
不遠處的太極殿門口,一群大佬笑呵呵看著年輕一代斗毆,只覺頗為有趣,無人上前阻攔。
忽然一個老家伙慢慢踱步,走到門側一根柱子旁邊,語帶深意的道:“崔公,西北大捷了啊。”
這老家伙正是王硅,乃是太原王氏的族長,而被他稱為崔公的則是崔氏族長,兩人都算是朝堂舉足輕重的人物。
卻見崔公緩緩點頭,同樣語帶深意的道:“三股大軍,兵力十萬,可惜各自為戰,沒法擰成一股繩,否則梁國豈能偷生?必然會被一戰滅國。由此看來,軍伍上缺少一言九鼎的聲音啊。哪怕陛下欽點了行軍大總管,可是三股大軍仍舊是各自為戰。如此下去可不行,長此以往必然國將不國。”
他說的意味深長,王硅豈能不知其意,老家伙滿臉嚴肅,義正言辭的道:“所以吾等絕不能坐視,必須要解決這個隱患。”
崔公點了點頭,道:“為了大唐,理該如此。”
兩個老貨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深意。
世家借助太子府的皇權之爭,必須要加快一些腳步了。否則的話,天策府的勢力越來越強…
尾大不掉之時,也許輸的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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