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一手扶著額頭,緩緩向前方石壁望去。
只見對面整座山壁竟然籠罩在一片迷蒙煙塵中,方才他看到的“萬物生息”的壁畫,竟然已經崩碎坍塌了。
而在煙塵逐漸落幕之后,石壁上赫然出現了一副全新的壁畫,所雕刻著的,乃是一尊高達十丈,身披甲胄的猿猴形象。
其正盤膝而作,雙手合十豎在身前,身上甲胄之外,竟然還披著一件袈裟,雙腿之上則橫放著一根雕花長棍,模樣與鎮海鑌鐵棍十分相似。
沈落看著這一幕,哪里還能認不出眼前壁畫所刻之人?其自然正是齊天…不,斗戰勝佛孫悟空。
壁畫上的斗戰勝佛眉眼低垂,神色平靜,那模樣與傳聞中桀驁不馴的齊天大圣相去甚遠,看上去赫然正是一副尊佛菩薩的模樣。
沈落站起身,雙手在身前合十,沖著石雕遙遙施了一禮。
這時,他的耳畔卻好似突然爆響了一顆驚雷,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緊接著,一個莊嚴肅穆的聲音,在他的識海中回響了起來:“萬物之道,窮極之變,萬物之法,大行在衍,同出異名,謂之為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此聲音響起的瞬間,沈落心中仿佛敲響了一口鳴鐘,又好似打開一道枷鎖,冥冥中,竟是生出了一種玄妙的恍然之感。
霎時間,他周身的經脈紛紛亮起光芒,雙目中映出異芒,方才被他觀想的萬般事物,竟如走馬燈一般浮現在了他的眼前,開始一幕幕的閃動起來。
與此同時,在他的體內,黃庭經功法再次自行運轉了起來。。
這一次,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縈繞上了沈落的心頭,他終于明白過來:“此刻在他耳畔中響起的言語,不是他物,而正是黃庭經缺失的那篇總綱。”
沈落過往修習《黃庭經》,雖然憑借驚人天資,倒也一直暢通無阻,可像今日這般醍醐灌頂卻是第一次。
有了這提綱挈領的總綱篇的指引,沈落對于黃庭經功法頓時生出了別樣的感悟。
他心念一起,開始以全新領悟,自主運轉起黃庭經功法,四周天地間的靈氣立即源源不斷地朝著他匯集了過來,涌入了他的體內。
靈氣灌體的瞬間,沈落心中微微有些驚訝,他赫然發現自己原先已經感受到的太乙境瓶頸,竟然感受不到了。
可更令他感到詫異地是,自己的修為境界并未改變,依舊是真仙后期的模樣,并未破境。
“莫非…“
思慮片刻后,沈落才明白過來,并不是他的破境瓶頸消失了,而是在他得到《黃庭經》總綱的時候,那層破境瓶頸在無形中被拔高了。
這也就意味著,他踏入太乙境的門檻,變得更高了。
對于此事,沈落尚不知道是好是壞,他此刻也無暇過多顧及于此,只是略一分神后,就收斂了所有念頭,開始全心全意修煉起來。
隨著他口中再次吟誦起七十二句口訣時,他只覺得自己周身毛孔紛紛打了開來,開始將天地元氣凝聚成一根根纖細無比的絲線,吸納入了體內。
這一刻,他的神念之力快速暴漲,雙目之中迸發出兩道耀眼金光,一叢叢花草虛影,一頭頭野獸光形,紛紛浮現而出,環繞在了他的體外。
他的雙目光芒閃爍,凝視著萬物光影,毛孔中延伸出來的天地元氣凝成的絲線便開始緩緩抽動,將一只凌空飛舞的雨燕光影牽引著,逐漸融入了他的身軀。
下一瞬,沈落周身光芒一斂,周身骨骼“噼啪”作響,身形開始飛速縮小,在一片光芒中化作了一只小巧玲瓏的黑色雨燕。
而緊接著,雨燕雙翅展開,身上又有一道細線牽引著一株向日葵光影靠近,待其融入體內的瞬間,雨燕便又緩緩落地,化作了一株金黃的向日葵花。
而后,那天地元氣不斷牽引著四周萬物光影匯入體內,沈落的身形便也在陣陣光芒中,變化為各種各樣的飛禽走獸和奇花異草。
大道衍化,在于變通,道無常恒,變無定法,若言九九可轉歸一,則八九變化無窮。
直到這一刻,沈落才終于明白過來,自己修煉的方寸山傳承功法《黃庭經》不是他物,而正是被隱去總綱篇的八九玄功,也便是菩提老祖非親傳弟子不授的七十二變功法。
隨著一陣陣光芒在沈落身上明滅閃現,他的身形一次次的發生著轉變,周身外浮現的萬物光影則在一個接一個的消失。
與此同時,沈落也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氣息也正在隨著一次次的變化逐漸增強,先前已經變得有些模糊的瓶頸,再次變得能夠清晰感知。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轉眼便過去三個日夜。
樹洞之外,那黑氅男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那片區域之外,眉頭緊皺,神色陰沉。
白靈雖然沒有再被束縛,而是蹲坐在一塊大石旁,此刻也是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生出半點逃跑的念頭。
她很清楚,眼前之人比她強大太多太多,只是一根手指就能輕易碾死自己。
白靈眼見沈落這么久都沒能出來,心中不禁升起些許擔憂。
一是擔心沈落在洞內出了什么意外,二是憂心他會一直不出來,激怒了眼前這個兇神惡煞的家伙,到時候被拿來撒氣地肯定是她自己。
“莫非是我高估了那廝,他會不會已經死在了里面?”黑氅男子低頭自語道。
說罷,他回頭看向白靈,猶豫著還要不要繼續等候。
白靈被他看了一眼,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額頭便有冷汗流了下來。
黑氅男子略一沉吟,緩步朝白靈走去,白靈見此,身子簌簌發抖,卻不知是嚇破了膽還是自知逃無可逃,身子仿若被粘在了巨石上,竟是沒能挪移半分。
男子在白靈身前站停,上下打量了白靈一眼,驀的抬起一只手掌,作勢便要朝白靈拍下。
白靈臉色煞白,下意識的舉起雙手格擋在前,張口欲喊,卻是一個字都沒能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