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天宮秘境的修士,近些日子陸陸續續都到了,北域修士多在鄆城,東域修士則在津陽城內,難得高階修士云集,云霄閣便做東,組了一個地下拍賣會。”
“拍賣會前,有人過來尋一株靈草,當地的云霄閣內便有,掌柜派人取過來,加入了拍品之中。”
“競拍之時,云霄閣找了人抬價,沒想到黃工會競拍,他此前在清浦被人追殺,傷了嗓子,這一叫價,被暗衛發現了端倪,”盧毅解釋道。
“傷了嗓子?”莫鬼鬼疑惑,“怎么回事?”
“黃工此前乃是北陵城下屬,妖獸森林附近,一個無名小鎮上的修士,他的妻子原是城主的妾室,后來逃走為黃工所收留,因而得罪了馭獸派邢家,一直麻煩不斷。”
“后來遇到了一位名叫林棲的修士,乃是我逍遙弟子,將黃工夫妻二人救下,帶他們去了清浦城。”
“本來倒是好好地,但之后逍遙那位名叫林棲的弟子隕落了,黃工也算失了倚仗,邢家的修士聽說此事后,過來找他的麻煩,還想將百草堂據為己有。”
“黃工自然不同意,與邢家弟子起了爭執,他的妻子在那時候意外被害死了,自此便結下了死仇。”
“在邢家修士追殺他的過程中,被一劍摸了脖子,雖然沒死,但聲帶永久受損,成了啞巴。后來逃到北域與東域交界,被劉家的修士所救,為他煉制了一個發聲器。”
“這發聲器勉強可以替代聲帶,產生振動,與人交談不成問題,只是這聲音帶著蜂鳴之感,極好辨認。”
“邢家哪個修士過來追殺他?”
莫鬼鬼沒想到讓林棲這個身份消失,竟使黃工受了這么多波折,可邢珀與嚴閔分明知道林棲便是自己,為何會縱容邢家弟子千里迢迢的過去追殺一個黃工呢?
“不清楚,據說曾經是邢家的弟子,后來被逐出家族,入了魔道,與黃工有些糾葛,回來報仇的。”
盧毅搖搖頭,他得到的,也只是粗淺的消息。
“黃工被劉家的修士救下后,養了幾年傷,便開始專心研制毒藥,闖出名頭后,這件舊事也就傳開了。”
“邢家此時才得知這件事,但當時殺了他妻子的邢家弟子,已經去了云霓大陸,至今下落不明。嚴閔真君為此,還特地派人過去東域,為黃工準備了一份豐厚的賠禮。”
“可惜他妻子還是沒活下去,”莫鬼鬼手指敲著桌子,小聲道。
“是啊,傳言黃工極愛他的妻子,隨身帶著她的簪子,他研制毒藥,皆是以身試毒,無懼死亡,卻不想成就了百毒不侵之體,被稱為毒師,”盧毅也點點頭。
“津陽城···”莫鬼鬼心思一動,“也算是東域一個大城了,可有百草堂?”
“有,東域叫得上名字的大城,皆有百草堂,”盧毅知她近些年一直在閉關,解釋道,“原本只在望山劍宗勢力范圍,這五年借助九天門,已經開遍東域了。”
“可有什么特制的毒藥?”莫鬼鬼追問。
“三蟲三花,”盧毅思索片刻答道,“需要定制,由黃工親自制作,在他那里挑選三種毒蟲三種毒花煉制而成,再親手交給買主。”
“就它了,”莫鬼鬼起身。
“嗯?去哪啊?”無嗔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起來了。
“既然津陽有這么一位毒師出現,自然要去會一會,買個毒藥看看嘍!”莫鬼鬼拿出暗衛令牌,遞給盧毅。
“勞煩,派暗衛調查一下,邢家來追殺黃工的,被除名的弟子是誰?因何緣由被除名,是否知道他現在在哪,以及——邢家知道此事之后的所有表現,尤其是在黃工加入望山劍宗后,他們有何動作。”
“是,”盧毅雖不懂她為何調查這個,但還是接過令牌,白老祖交代,一切以莫鬼鬼為首,聽從她的調遣。
“走,我們去津陽!”
“廢物!”
蔣懷良袖子一揮,半跪在地上的黃工和穆星夜摔在地上。
“掌門——”
穆星辰上前護住弟弟。
“怎么回事?”穆庭剛走進來,便是見到這樣一番場景,也沒有去管重新跪下的穆星夜,走到上首,坐在蔣懷良身旁。
“你讓他自己說!”蔣懷良喘著粗氣,看上去氣的不清。
“黃工···在拍賣會上出聲競拍,恐怕已經被其他宗門知曉了,”穆星辰吞吞吐吐的說道。
“穆星辰,你可真會說啊!”劉年扶起黃工,“那株靈草是黃工需要的,本是讓穆星夜來競拍,可他卻言語侮辱,黃工不得已才出的聲,你這句話,是想讓他撇清干系嗎?”
“那株靈草,是制百花枯的主要毒草!”穆星夜咬牙說道,恨恨地看向黃工。
百花枯,是黃工成名的毒物之一,可以毀人容顏。
第一個中了此毒的修士,是一名女修,在眾目睽睽之下,短短幾個呼吸間,臉上皮膚變得蒼老,猶如鮮花枯萎一般,從此便被稱為百花枯,至今無藥可解。
穆星夜與黃工之間的恩怨,便是因為此毒。
九天門內一名女修,思慕穆星夜如瘋魔,嫉妒他與小師妹關系親近,從黃工那里買了百花枯,用在了小師妹身上。
而這位師妹,從小便是天之驕女,因為生的玉雪可愛,備受偏愛,也最喜歡自己的容顏,中了百花枯之后一時接受不了,成了心魔,修煉時走火入魔,修為盡失,一連串的打擊后,最終自殺了。
下毒的那位女修,乃是門中化神修士的后輩,九天門初初整合,內部還不穩,不宜大動干戈,便只罰她去了思過崖。
穆星夜出不了這口氣,便將矛頭對準了黃工。
一怪他為何要研制出這樣的毒藥,卻又沒有解藥,二怪他將毒藥賣給同門的女修,卻并未報備,也沒有出言提醒,導致小師妹香消玉殞。
“這等陰損的毒藥,就不該出現!”穆星夜視線不離開黃工,“也怪不得你一生孤寡,克父克母,克妻克子!”
別人不知道,但九天門卻是清楚,黃工妻子死的時候,已經身懷六甲,若非她臨死前,一直讓黃工好好活著,還命他發誓不能尋死,恐怕黃工早就追隨而去了。
黃工此前一直沒有反應,聽到這話慢慢轉過頭,“找死!”
他的聲音帶著如蜂鳴一般的嗡嗡聲,似是金屬打擊之后的回響,盡管早已憤怒異常,可聽到眾人的耳朵里,卻毫無波瀾。
“小心!”
穆星辰一把拉走穆星夜,原本他呆的位置上,灑落一灘水,將地板腐蝕,還冒著白煙。
“你們還將我這個掌門放在眼里嗎?”蔣懷良怒道。
“掌門恕罪,”劉年趕緊上前拉住黃工,“您也知道他的規矩,一概不過問毒藥的用處。”
他斜著眼睛看了一眼穆星夜,“從未聽說中毒之后不顧下毒者,反倒怪起制毒者的!某些人抓著我們不放,無非是有人他惹不起,柿子只能挑軟的捏罷了!”
“我就要揍你們,你又能如何?”穆星夜氣頭上,直接喊道。
“穆星夜!”穆庭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喊了一句,指著穆星辰道,“把他帶走,回去再收拾你!”
“黃工,你應當知道,找你過來是做什么吧?”蔣懷良慢慢起身,踱步走到黃工面前,“七蟲七花,我有大用處,而它目前只能保存三天,所以我將你調過來。”
“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務必要隱藏好,決不能讓人發現,可你呢?”蔣懷良捏住他的脖子。
“是他侮辱我!”黃工絲毫不懼,與蔣懷良對視,一字一句道。
“我相信你這一回,但若是再讓我發現你有什么不對,應當知道你會有什么下場吧?”蔣懷良松開手。
“掌門放心,我們絕無背叛之意,也不敢有任何背叛,”劉年扶助黃工,因為呼吸不暢,臉憋得通紅,“我們雖然是莫寧玉妾室的外家,但當年族長想要對莫嫣使計。”
“被識破之后,劉家差點被莫家滅了族,從晏城被趕出來,茍延殘喘于明德城多年。”
“那劉晴,也并非我親妹妹,只是借著我往上爬罷了,不知耍了什么手段,勾引到了莫浩,便立即與劉家撇清了關系,我們是絕不可能與莫家再聯系的!”
“說實話,莫家離開望山劍宗,我們恐怕是最高興的了,往日里可是時刻擔心會被報復,掌門,還請您明鑒!”
劉年這一番剖白有了作用,蔣懷良暫且相信了他。
劉家那點事兒,稍稍一查便知道,以莫家修士的性子,不可能再接納劉家修士,能放過一馬,沒有趕盡殺絕,已然是看在那對龍鳳胎的面子上了。
“起來吧,”蔣懷良又親自扶了他們起來,“黃工,你的本事我再喜歡不過,可別讓我失望。”
“掌門放心,”黃工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一暗衛停下,在門外說道,“掌門,莫鬼鬼來了百草堂,點名要三蟲三花,還要黃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