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東走到岑硯南跟前,揚手就要教訓他,恐怕大多數見到自己女兒被小混混欺負的爸爸,都是這么護子心切。正在氣頭上,誰還管先禮后兵,先打回去,為孩子出氣再說。
他沒想想,自己一個養尊處優的中年肥男,可能是天天跟混混干架的、年輕力壯的不良少年的對手嗎?
岑硯南才不管他是誰爸爸,天王老子的爸爸,他照樣打!
蘇曉東手還沒有挨著他,岑硯南一腳先飛踹到他膝蓋上,他痛的直抽氣,整個人向前面撲倒,如果不是他的司機動作快,扶住他,他就要“五體投地”了。
大家都驚呆了,這么多成年人圍觀,還敢如此囂張的不良少年,也是少見!他不怕進少管所嗎?!
“報警,快報警!”蘇曉東忍著腿上的痛,大聲命令司機。
“蘇曉東,我看你敢警?!”
一直沒有存在感的老人忽然對蘇曉東怒斥。
蘇曉東看過來,看到趙珍芳蒼老的臉,完完全全愣住了,連腿上的疼都忘記了,為女兒出氣的目的也忘記了,就那么呆呆的望著趙珍芳。
這真是戲劇性的轉折,讓現場每一個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蘇曉東意識到了什么,視線立馬轉向趙珍芳身旁的陌生女孩,他的表情非常吃驚,就像見了外星人一樣,他帶著一絲試探性的喊了一聲,“糖糖?”
聽到這個稱呼,純當看戲的駱幸川倏地看向葉棠,她也叫“糖糖”!?
葉棠從趙珍芳的反應,大概能猜到蘇曉東是誰了,她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無論是她還是小葉棠,也的確不認識這個人。
她問蘇曉東,“你是哪位?”語氣淡漠,目光里沒有一絲感情,就是對待一個普通陌生人。
“我…”在葉棠的目光下,拋棄長女十九年的蘇曉東竟然感到羞愧,他有臉說“我是你爸爸”嗎?
蘇曉東擠出虛偽的笑,對周圍的路人說,“算了算了,幾個孩子的玩笑誤會,我們成年人就不摻和了。”
蘇子沐不可思議,“爸爸,你不幫我教訓他們了?你怎么反過來為外人說話?”
“閉嘴,什么外人不外人!”蘇曉東壓低聲音,斥責蘇子沐,“她是你親姐姐!”
蘇子沐淚珠子又往下掉了,嚶嚶嚶,是真哭,是真委屈,哭聲都是顫抖的,這個信息太突然,砸的她頭暈,她根本不能接受她有姐姐的事實,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父母的獨生女,上哪兒冒出來一個姐姐,這難道不是電影里的情節嗎?
駱幸川還在旁邊,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大家都目睹了她的笑話!她不敢多問一句話,不得不把所有的疑惑都憋在心里。駱幸川本來就對她沒好臉色,今后還如何看她?接二連三的的打擊,她都要哭暈過去了!
這年頭網上八卦事件數不勝數,路人們也都有相關的吃瓜經驗,他們回過味來,難怪八竿子打不著的一中學生和八十七中學生會扯到一起,原來這不是學生霸凌劇,而是家庭倫理劇呀?網上經常有原配暴打小三的視頻,怎么著?這里是原配女兒暴打小三女兒的現場?
呵呵,如果事實真如此,那他們覺得兩個“混混”出手太輕了!
在旁人似諷似嘲的眼神中,蘇曉東拉著女兒,一瘸一拐的,打算上被垃圾污染過的汽車——他接到司機電話,氣急敗壞,一路從家里跑過來,沒有開車,開車的話,他來的還不一定這么及時。
他對蘇子沐說,“時間不早了,你回去換身衣服,快點去學校吧。”
“等等,”葉棠喊住他們,“她把這里打掃干凈才能走。”
葉棠將趙珍芳的掃帚和撮箕都扔到蘇家父女腳邊。
這場戲還沒完?!
原本準備散開的路人,停下腳步,駱幸川目不轉睛的看著葉棠,岑硯南抱臂,吊兒郎當的勾起唇角,也在看她。
“你扔的垃圾,憑什么讓我打掃?”蘇子沐是強壓著脾氣,才沒有對葉棠歇斯底里,她不敢在駱幸川面前暴露自己驕縱的性子,她想讓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可強忍的后果,就是她一張嬌美的臉氣得變形,看起來很怪異。
相比而言,葉棠就淡定多了,她說,“你不用管我扔的垃圾,你把你扔的紙團掃干凈就可以了呀。”
紙團,什么紙團?
“你爸爸沒有教過你,不要隨地亂扔垃圾嗎?”葉棠再次重復了這句自己已經說過的話,“不知道前因后果沒關系,你們不是要報警嗎?可以請‘警察叔叔’,把路口的監控視頻調取出來看看,不就真相大白了?”
蘇子沐眼里劃過一抹慌亂,她看到父親臉上的疑惑,駱幸川臉上的似笑非笑,岑硯南臉上的鄙視兇惡,以及趙珍芳至始至終的鄙夷。
她擔心警察來了,葉棠真的去叫他們調監控,可是她又不甘心向一個八十七中的辣雞低頭服輸,她始終不認為她做錯了,明明是老太婆先罵她的!她用很小的聲音對她父親告狀說,“是那個老太婆倚老賣老,她罵我沒有教養,我才…”
蘇曉東頭疼不已,趙珍芳說蘇子沐沒教養,不也是在罵他嗎?
他沒有跟女兒再說一句話,彎腰撿起掃帚和撮箕,開始掃地上的垃圾,無論是蘇子沐扔的紙團還是葉棠倒的垃圾,他統統掃起來,實際上這些垃圾也都混在一起,看不出來了。
蘇子沐不知所措站在邊上,還端著她自以為的小姐架子,還是蘇家的司機上前一步,“老板,我來吧,我來吧。”
“不用,我自己來,”蘇曉東讓他走遠一點。
所有人就看著蘇曉東一點一點把這一片的垃圾打掃的干干凈凈,周圍有少數人也是“海納百川”的業主,他們都認得蘇曉東——他是曉東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