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黎明到來之前
是幻象，終究只是幻象。
眼前所見，心中所感，皆是虛幻。
即便那是曾經真正發生的過去。
杜維看著米內特抱著那具棺材，在冰冷陰暗的湖水中不停掙扎。
是的…
他只能就這么看著。
看著米內特狼狽的躲開那些墜落的石塊，看著這個女人時不時的消失在水中，時不時的頑強掙扎冒出頭。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辦法。
最終，米內特抱著棺材，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黑暗將一切吞噬。
再往后的結果。
杜維已經很清楚了。
因為之前，未來視的能力便看到了后半部分的結局。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
可話到了嘴邊，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只能轉過身，孤身一人向著深邃的黑暗走過去，有風，有霧，就好像在一步步的走向地獄，卻沒有回頭的可能。
馬薩斯城在上世紀是一座重工業極為發達的城市。
成也如此，敗也如此。
集中在重工業的城市，其經濟脈絡也被重工業牽著頭走，當那些可開采的有限資源被消耗殆盡，馬薩斯城也就成了一座無人城。
如今。
在跨過了一個世紀，在今天，馬薩斯無人城徹底的消失在了地圖上。
整座無人城被夷為平地。
或者說，直接被抹去了。
一切建筑物都不存在，泛黃的新土覆蓋了所有，唯有馬薩斯城外的樺樹林，以及一些植被還在裝點著可憐的綠色。
或許那是生機的顏色吧。
現在夜色濃重。
原本被烏云遮住的皎潔月光重新出現在了廢土的夜空，但遠遠的只剩下了一輪殘月。
黎明快要來了。
在這廢墟之中，有一塊約兩米長的石塊被新土覆蓋的不完全。
此時。
杜維便坐在石塊上。
他望著天上的明月，臉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有風吹過，他感覺到一陣寒意，便伸手進口袋，摸索了一會兒，才拿出了一包香煙。
把煙取出放進嘴里，另一只手則拿出打火機按了下去。
赤紅的火苗把香煙點著。
杜維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吐出那淡淡的煙霧的時候，指尖有些輕顫。
“呼…”
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
惡靈杜維的力量實在是太強了。
人是沒法承受的。
當然，身體的痛苦比不上內心的折磨。
米內特和艾利克斯，讓他的精神說不出的疲憊，處在崩潰的邊緣。
坦白說。
杜維對艾利克斯的感情很復雜，喜歡和責任占了大多數，更多的則是理性。
但就算是這樣。
他也不可能放棄艾利克斯。
而米內特則不一樣。
這個女人太愚蠢了…
做的那些事，完全沒有任何價值。
杜維無法理解，為什么這個女人為了自己，愿意去付出那么多。
愛情是個什么玩意？
這種東西，竟然促使著米內特選擇披甲成神，而且一次不成，進行了總共五次。
五次竊取魔神的力量。
拉默，瓦拉卡，以及另外三名魔神。
“你難道不懂，那種力量是你根本沒法承載的嗎？”
杜維的嗓子有些沙啞。
“就因為愛？”
“可我覺得，那更像是一種自我感動。”
“沖動讓你無法保持理智。”
“無法割舍的所有，讓你走上了絕路。”
米內特在過去為了杜維，走上了一條注定失敗的道路，最終這個女人被分尸，和魔神們糾纏在了一起。
這種下場，可以說是極為慘烈了。
偏偏。
杜維的過去和未來，是一個完整的循環。
也就是說。
在未來的某一天，杜維將會回到過去，從而獨自度過漫長歲月，最終懷揣著某種想法，遇到米內特。
他知道以后會發生的所有事。
也知道米內特的結局會多么凄慘，他試著去改變，卻又把事情變成本該有的樣子。
米內特不死，便不會有艾利克斯。
兩者只能取其一。
“我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我是否應該覺得悲傷？”
“我是否應該被感動？”
“可我只覺得，米內特的愛我無法承受。”
煙一根一根的抽。
每當那點點火光熄滅，杜維的心情就低沉了一些。
“我不喜歡這個世界。”
“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游走在生死之間，我飽受折磨，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不是什么好人。”
“也不是救世主，更不是英雄。”
“可那些我在意的人，為什么連一個看起來美好的結果都得不到？”
米內特死于分尸。
艾利克斯意識消失，陷入了長眠之中。
萊恩在暮鐘教會受苦受難。
崇拜自己的科里恩·道奎變成了虛榮教派的布蘭德，無奈又可悲的成了自己的敵人。
阿爾文·道奎死于惡靈化的隱患爆發。
獵人凱恩也到了臨界點。
除了湯姆和托尼神父過著相對來說平安的日子，其余的人都在走向絕望的結局。
至于杜維本身…
他已經麻木了。
這一刻。
杜維倒在那塊石頭上，木然的看著黎明到來前的黑暗。
他說：“我只是活在這條、名為現在的時間線上的人，在未來的某天我會回到過去，重復循環著一切。”
“我和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都鎖死在了這條時間線內。”
“所以我沒有未來。”
“而惡靈的我沒有過去。”
“沒有人能幫到我，因為那結局早已注定。”
說到這。
杜維拿出面具，伸手戴在了臉上。
他這么說：“即便是陷入無限的循環，永生永世在這條時間線上，和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一起輪回掙扎，我也可以接受，但我不喜歡這樣的結局。”
“源自于我的痛苦，源自于我的折磨，我都可以接受。”
“但我不能接受那些我在意的人，連一個好一點的結局都沒有。”
“我要給她們，還有他們一個好的結局，讓他們從這個時間閉環中離開，給他們應該有的未來。”
緊接著。
他的氣息陰冷了下來。
雙目變的漆黑一片，惡靈杜維冷漠的說：“但這是第一套計劃，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計劃，可以打破這個循環。”
“七十二柱魔神現在已經有一個被我徹底同化，另外五名魔神的概念，也被我同化了一部分。”
“它們將與我同在。”
“它們要么被我殺死，要么就和我一起死。”
“都不存在，那就沒必要有所謂的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