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前,我、阿黛勒、布爾曼還有很多人就討論過一個國家該如何強大這個問題,我們互相爭辯、吵鬧,最終大家都一致認為一個國家的軍隊指揮權越集中,國家就會越強大。”
“可是哪一個貴族愿意把自己的私軍交給別人指揮呢?每一次大的戰役中,都會出現為了自己的私利而放棄戰友的貴族。”
“最終,我們佛倫斯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我們成立了軍部,招募組建了王國的直屬軍隊,并用直屬軍隊為主力趕走了恩格魯人。”
“后來,阿黛勒移居普魯斯,幫助普魯斯人建立了軍事參謀部,只用了十年的時間就組建了一支強大的國家軍隊,統一了普魯斯境內十幾個邦國,最終打敗了強大的奧利王國,成為大陸中部最強大的國家。”
“幾個月前,我們在斯拜亞取得了戰略主動,把他們的貴族聯軍打的幾乎崩潰…”
“但是恩格魯人出現了,他們的軍隊組建模式竟然跟我們一模一樣,戰斗意志甚至比我們更強,”
“我們的西南方面軍勇敢的擋住了敵人的進攻,但是負責側翼保護的貴族私軍卻崩潰了,我們被曾經的手下敗將打敗了……”
羅瑟夫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平靜訴說著,幾分鐘的時間就把佛倫斯二十幾年的戰爭史說了個遍。
“這所有的一切都證明,軍隊只能服從于國家的意志才能強大,而我們周圍的敵人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們曾經的優勢已經不存在了。”
羅瑟夫的眼神突然嚴厲起來,“我們佛倫斯頂著大陸第一陸軍的名頭二十年,也停下了腳步二十年,這次我們在斯拜亞用議和的方式結束了這場戰爭……”
“可是下一次呢?又要像一百年前那樣把納賽爾讓給別人,我們再跑到奧勒良去吃烤雞嗎?”
隨著羅瑟夫的發怒,靈力結界內的氣氛驟然壓抑了起來,這時候夏爾才真實的感受到了羅瑟夫作為一個國王的霸氣威壓。
憑心而論,羅瑟夫說的這一切很有道理,一個國家的軍政必須要統一才可以爆發出最強大的戰斗力,軍隊國家化也是歷史進化的必然路徑,但是這個進化過程也必然是曲折艱辛的,那么多的貴族怎么可能把手中的兵權拱手交出?
前世的光頭蔣組建了占絕對優勢的精銳中央軍,到最后還是借助抗戰大義才勉強統一了國家的軍事指揮權,然后精心挖坑挨個把那些不聽話的私軍給坑死,這其中的手腕是一般人耍的了的嗎?
夏爾不知道羅瑟夫有沒有這個手腕,但是他肯定已經開始操作這件事了,今天宴會上的商人集團就是明證之一。
光頭蔣為啥能在一眾軍閥中脫穎而出?因為他背后有江浙財團的財力支持,養兵打仗是要錢的,沒錢你再能打有個屁用。要不然后來桂軍大哥怎么坐不穩他的位子呢?桂軍難道不能打?
羅瑟夫肯定也看透了只有自己組建一支強大的直屬軍隊,才能逐漸吞并其他的貴族勢力,這就需要大筆的軍費,而商人集團最不缺的就是錢,他們也不缺眼光,他們只缺一個社會階層的晉升機會。
“羅瑟夫,你真要急著這么做嗎?佛倫斯這二十年的變化比以前兩百年都要大,我們還是大陸最強大的國家,也許你可以再穩重一些,貴族議會那些人不會任由你吞并他們的領地的。”科帕爾沉默了半天之后,沒有再諷刺羅瑟夫,而是善意的勸導他不要太冒進。
羅瑟夫搖了搖頭,目光轉向不遠處的雷奧.霍亨索倫,“科帕爾,你以為阿黛勒突然派他的學生過來,難道是因為夏爾的事情來找我問罪的嗎?”
夏爾也轉頭看了看雷奧.霍亨索倫,想起他出現后直接找到自己帶來了“阿黛勒姑媽的問候”,怎么看都是來給自己撐腰的。
“不,他是來向我炫耀的,雷奧帶來了阿黛勒的親筆信,就在不久之前,普魯斯參謀部在梅倫堡侯爵領募兵組建了梅倫堡近衛師,由梅倫堡侯爵賴恩.費舍爾擔任師長,并且領地內的政務官、稅務官全部換了新人。”
羅瑟夫看著夏爾和科帕爾,非常嚴肅的說道:“你們應該都明白阿黛勒的意思吧?她已經比我們先走出了成功的一步,如果我們還裝作什么也沒發生的話,也許幾年后普魯斯就是大陸第一強國了。”
“阿黛勒是個什么人科帕爾你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普魯斯比我們更強,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跟我們默認對方是盟友嗎?”
這一下,不但科帕爾驚訝的變了臉色,就是一直漠然的夏爾也動容不已。
梅倫堡侯爵領在什么地方夏爾不知道,但是侯爵領的領民是梅倫堡侯爵的個人財產這是毋庸置疑的,普魯斯參謀部直接在侯爵領中募兵,這相當于把別人家的丫頭拉到自己炕上當電褥子使,在以前這是足以發生貴族戰爭的標準惡劣事件。
而政務官和稅務官的更換就更不用說了,按現在大陸上的慣例規則,這兩個職位一直都是領主自己挑選,上面默認許可的套路,現在突然更換,不用說人事權和財務權已經全部被他人插手。
而梅倫堡侯爵得到了什么呢?
保留了侯爵的爵位,外加一個師長的職位而已。
可是師長的職位不是終身制的,更不可能是世襲的,說白了一紙公文就可以讓你挪屁股的。
“國王陛下,您要組建洛林近衛軍團嗎?”夏爾沉默了很久,忽然問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
“我確實有這個打算!”羅瑟夫也沒繞彎子,很直白的承認了。
“您是什么時候有這個打算的?”
“幾年之前我就跟你的父親開始討論了,但是困難太多,一直沒有機會施行,現在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
夏爾閉上了眼睛,把心中一大串疑問串聯了起來,終于明白了以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羅瑟夫是國王,也是佛倫斯所有貴族的領袖,他應該是最擁護《貴族律法》的那個人,但是當布爾曼為國犧牲之后,他卻對自己這個最符合爵位繼承條件的人屢屢打壓,這是明顯違背《貴族律法》的事情。
雖然歷史上也有很多侵吞手下領地的國王和領主,但他們的手段絕對不會這么糙,因為這樣會引起其他手下的警惕和集體抵制。
老大整天想著搶兄弟們的老婆家產,那這個老大就必須要換了。直接報J讓他去里面蹲著吧!
所以羅瑟夫把目光瞄準了夏爾,父親死了,手下沒了,腦子有點傻缺,中間還有法妮這個親戚緩和關系,怎么看夏爾都蹦跶不起來,真是太合適了。
而阿黛勒姑媽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也很模糊,聽羅瑟夫的意思兩人是保持通信關系的,只要她一封信明確表態夏爾應該繼承爵位,羅瑟夫不會不考慮她的意見,可現在看來,兩人未必沒有交換過意見。
夏爾很難受、很糾結,剛才還極度抗拒羅瑟夫的提議,但是現在卻不得不考慮繼續反抗下去的后果和得失了。
“梅倫堡侯爵領的領主名義上還是賴恩對嗎?”
羅瑟夫愣了一瞬,眼睛忽然亮了亮,他很肯定的說道:“對!世襲的。”
“賴恩侯爵必然會保留很多特權的吧?”
羅瑟夫的眼睛更亮了,“我并不清楚,但肯定有,夏爾你認為他應該保留什么特權?”
夏爾低下頭給自己倒了杯酒,淡淡的說道:“祖輩留下的百年產業,總不能讓別人拿了去。”
“夏爾你誤會了,國家只是要在個人領地內實行統一的律法,個人的財產和產業絕不會碰一分一毫,已經開始開采的礦山、工廠還是領主個人的,領地內的稅收也有一部分是領主的,侯爵甚至可以保留自己城堡周圍一千公頃的私人領地。”
夏爾繼續幽幽的說道:“領地的一切本來都是自己的,現在平白交了出去,做生意總要有點壟斷的特權吧?”
羅瑟夫臉色凝重,但眼神賊亮的說道:“可以,但不可能無限期。”
“五十年不變!”
羅瑟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痛快的吐出一口酒氣。
“好!”
夏爾也把自己的酒一口悶了,自己在心中惡狠狠的罵道:“MLGB,想讓我替你們打先鋒?你們怕是不知道墻頭草軍閥的厲害吧?”
“五十年不變?只要老子想,你們永遠不如我變得快!”
夏爾不知道自己做的對還是不對,但既然被逼到了墻角,先虛與委蛇也算是種辦法,至于洛林侯爵領未來是不是完全被收歸國有,那還要看夏爾實力的發展和羅瑟夫改革的順利程度。
如果羅瑟夫改革成功了,那么夏爾就變為有礦山、有工廠、有幾平方公里私人領地的新興資本階級,如果羅瑟夫改革失敗了,那自己不是恢復了洛林侯爵的爵位嘛!
最早的領地是怎么來的,自然是拿刀砍出來的,自己有頭銜、有軍隊、賊有錢,貴族議會承認自己也就罷了,不承認我就武力擴張唄!不管任何時代,手里有軍隊才是王道。
就算是羅瑟夫把其他的貴族都給搞定了,國家也強大了,但是我夏爾就是個坐以待斃的笨貨嗎?
羅瑟夫你想軍隊國家化,那我就讓你看看什么叫借雞生蛋,什么叫為他人作嫁衣裳,前世在某點看了那么多的歷史爭霸文,從一個小臣子擴張成帝王可是有標準流程的。
更重要的是,法妮是有王位繼承權的。
“法妮,如果我們以后有了孩子,那他是第幾位的王位繼承人?”
新年宴會的用餐階段結束之后,高興的羅瑟夫招呼著自己的臣子開始跳舞,夏爾擁著法妮在舞池中兜兜轉轉,把法妮給轉的滿臉通紅眼神迷離,然后忽然問出了一句看似沒什么意義的話。
法妮的臉更紅了,她白了夏爾一眼說道:“排第幾都是沒用的,溫布利很快就會大婚,他的孩子才是真正的王位繼承人。”
“那可不好說,誰知道溫布利能不能生出孩子呢!我們盡快結婚,先把孩子生了再說。”夏爾挽著法妮的胳膊稍稍用力,把她甩了個三百六十度,再拉回來撞在懷中,柔軟溫熱的感覺讓他有了無限的遐想。
法妮羞惱的在夏爾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忽然想到了什么:“夏爾,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夏爾摟著法妮轉了個圈,很奇怪的說道:“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還需要求婚嗎?訂婚儀式不是早就舉行過了嗎?你難道還想嫁給別人?”
“我.......”
法妮氣呼呼的直喘氣,胸口不斷起伏蹭在夏爾胸口,讓某個兩世初哥心猿意馬。
就在夏爾得意的準備繼續轉個圈的時候,法妮突然抬腳狠狠的踩在了夏爾的腳面上。
“嘶!好疼!”
“如果你的女朋友打的你很疼,那你一定要裝作不疼,如果不疼,你一定要裝作很疼,”這條初哥攻略夏爾是知道的,他反應賊快的咋呼喊疼,然后把眼前的女孩擁的更緊了一些。
“我會準備一個完美的求婚儀式的,所有欠了你的,都會補回來。”
夏爾在法妮耳邊輕輕的低語,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這么多年來的幽幽怨恨,都隨著這句話煙消云散。
奧古斯丁家族的玫瑰,被許給了傻子做妻,無良父親幾乎是把自己給賣了,雖然大陸上的王室女子都沒有自己的婚姻選擇權,但誰不想有一個既英俊、又強大、又懂風情的夫婿呢?
法妮永遠忘不了訂婚那天,肥胖的夏爾.謝瓦利埃在傻笑,矮小的奧莉芙在給自己的哥哥擦口水,而洛林侯爵卻一臉嚴肅的跟他說了一番話。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應該知道我們兩家為什么聯姻,夏爾的身體有問題,但是他很善良,你.......要照顧他一輩子!”
本來法妮已經認命了,在洛林侯爵突然戰死之后,她面對眾多的誘惑依然選擇了遵守自己的諾言,準備照顧夏爾一輩子,但是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婚姻好像沒有那么糟糕。
夏爾突然不傻了,而且變得越來越瘦,最后竟然變成了自己小時候夢想中最想要嫁的那種人,睿智、英俊、強大,各種優點無一缺憾。
如果非要說有那么一點不完美的話,那就是夏爾的女人緣突然變得太好了,女法師、伯爵夫人、公爵嫡女先后都莫名其妙的跟他扯上了連系,法妮敏銳的女人直覺不是蓋的,她在那些女人眼中看到了愛慕的光芒。
貴族在情感上的破事兒法妮太知道了,嘴里吃著一個手里拿著一個眼睛還看著三個,法妮有了深深的危機感,于是她放下了臉面三番兩次上門找夏爾,要知道這對于以前的法妮來說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但是可惡的是,她紅著臉找上門,卻三回中兩回見不到夏爾的人,就算是偶爾見到了,夏爾也是絲毫的不懂風情。
不過今天,法妮終于感到了夏爾身上的火熱,她瞬間就被融化了。
“我接受你的求婚!”
“嗯?什么?”
“現在就是一個完美的求婚儀式,我已經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