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面具
一口銹跡斑斑的鐵皮箱子放在滿是灰塵的桌子上，李青沒有貿然打開，四叔的算計，他記憶猶新。
“咔擦！”
箱子上的鐵鎖被蕩魔劍切開，李青如一只羚羊，直接跳到了院子里。
等待了好一會兒，見屋子里沒有什么異樣，他才再次返回。
箱子里還有一口箱子，上面放著一張紙條，李青用蕩魔劍挑起紙條。
“你看起來也不像是個膽小鬼，一定會打開第二層。”
紙條上寫著歪歪斜斜兩行字，字跡跟房契上面的字跡頗為神似，這箱子是四叔留下的無疑。西蜀的文字跟大夏和玄都山的文字都略有不同，但李青連蒙帶猜，勉強能看明白。
看完，李青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沉默片刻，再次用蕩魔劍打開第二個箱子。
“撲哧！”
打開箱子的剎那，一支小小的血針朝李青飛射過來。
幸好李青反應速度快，再次跳到院子里，那血針射在柱子上，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李青不敢怠慢，遠遠的躲在院門口，等里面的刺鼻血腥味消散，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進入屋子。
“不跟你玩了，你還沒死，那我可能已經死了。里面是一張面具，是個很厲害，也很危險的寶貝，能殺死修仙者，我得到之后，都不敢觸碰。如果你膽子小，還是別打開，一旦打開，你的魂靈可能都會被面具吃掉，渣都不剩，我來世要找你報仇可能都找不到…”
第二張紙條，上面的文字正式起來，李青足足花了兩個時辰，才將上面的文字全部破譯。
李青在院子里走來走去，身上落滿了雪花，頭發和眉毛都被白了，直到天亮的時候，他才下定決心。
為了防止暴露秘密，李青用衣服包裹著小鐵箱，趁著天蒙蒙亮，悄悄出城，來到幾十里外的一座荒山中。
大雪覆蓋的深山中，李青將小鐵箱放在樹杈上，相隔十丈遠，激發出一道蕩魔劍氣，切割這小箱子。
鋒利的蕩魔劍氣如一條白線，輕而易舉的割開擋在前面的樹木，以及那鐵皮箱子。
“噗噗噗！”
一股股粉紅色的毒霧從小箱子里彌漫開來，李青急忙遠遠跑開，過了莫約三個時辰，到了中午李青才返回。
鐵皮箱子碎裂在地上，一張青銅面具，形似蒼龍，又似青獅，通體泛著銅綠，懸浮在雪地上，周圍還彌漫著一股詭異的灰色氣流。
李青沒有貿然去動這面具，而是繞著圈走，看向雪地上的幾張紙，上面也有留言。
“你狗日地還活著…”
地上飄散這三張紙，第一張上，全是罵人的話，這世界上所有惡毒的語言都在這一頁紙上，李青瞟了一眼，氣得七竅生煙，這些話實在是太惡毒了，比他家隔壁的老神婆嘴里的臟話還要惡毒百倍！
“能殺死我的，大概只有修仙者，這世界真他娘的不公平，你們這些修仙者，就算再弱小，也有自由，有選擇的權力。可我們呢？我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我們只是你們的土壤，這世界真他娘的不公平…”
第二頁紙上，滿是憤世嫉俗的話，透露出一股辛酸和無奈。
第三頁紙上，滿紙的墨點，沒有留下半個字，但李青能感覺紙上透露出來的憤怒和不滿。
李青苦笑著搖了搖頭，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張面具。
這面具好似刀削斧劈而成，有一種遠古的粗糙，雄渾，洪荒的神秘，原始的野性，讓人神往。
李青盯著這面具看，臉上突然露出癡癡的笑容，精神明月不斷的被拉長，似乎要化為一道白色的匹練沖出軀殼，融入這面具當中。
陡然之間，那面具好似一道流光，一把散碎的綠水晶，綠色仙光，朝李青飛來，融入了李青的精神明月。
這一剎那，李青如墜洪荒的天空，遠古的大地，一股遙遠的記憶，祖先的思緒，涌入他的腦海。
有大神撞向天地的脊梁。
有巨人追逐不朽的太陽。
有天女奔上高冷的月亮。
“嗷…”
紫府動蕩，黑暗之海沸騰，在那精神明月之下，有一尊遠古的巨獸，仰天發出長嘯，似蒼狼嘯月，聲音古老而又悲壯。
那遙遠的神話時代，那輝煌的太古諸神，究竟被什么力量瓦解，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么？
李青失魂落魄的回到“枇杷居”。
那面具融入了他的臉皮，消失無蹤，根本無法再扒下來。至于這面具的來歷，就連食鐵獸也琢摸不透，久久無語。
這世界太浩瀚了，有太多古老而又遙遠的秘密，根本不是李青能解答。
豎日，李青跟著仙霞城的采石人進入附近的靈礦，消失在靈礦深處，繼續蟄伏，靜靜修行。
龍潛于淵，遲早有一天會騰上九天。
下午，李青又來到了隱霧鎮腳下，在路邊要了一晚豆花，聽著周圍的修士們談論著修真界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
賣豆花的婦人習慣性的給李青多舔了半勺豆花。
距離李青不遠處，有一個背著竹簍的小女孩，大約八九歲的樣子。
這女孩小臉臟兮兮的，身上裹著一件滿是補丁的單衣，腳上穿著一雙用稻草、木板和破布的編制成的破鞋。
她蹲在地上，用那雙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閃閃發光的眼睛，盯著李青。
看見這個小女孩，李青呆住，思緒剎那間拉回十多年前的雷鳴溝，這女孩跟他幺妹真像…
李青不敢看她，一大口將碗里的豆花喝完，轉身大步離開小鎮，但走出小鎮，李青有輕嘆一聲，又折返了回來。
“喂，你的石炭怎么賣的？”李青冰冷冷的問。
小女孩背簍里全是石炭，靈礦里也石炭并不多見，在這大雪天撿這么一大背簍的石炭，很不容易。
其實李青見過這小女孩好幾次，小鎮周圍的土地種不了莊稼，很多小孩都是撿石炭討生活，因為他們太小了，沒辦法入礦。
“二…二十…“小女孩怯怯的開口。
“我給你二十八文，以后你的石炭都賣給我。”
李青掏出一把方形圓孔的銅錢，數了二十八枚，放在小女孩手心，然后蹲下身子，背起背簍就走。西蜀的錢幣購買能力遠不如李青家鄉，白銀在這里都極其廉價，一小碗豆花也要八個銅板。
小女孩揣著銅錢，對李青窮追不舍，一路追出了小鎮。
李青轉身看著她，又從懷里掏出二十文放在她手心：“你的背簍我也買了，你再去買一個新的。”
小女孩嘴巴一抿，大眼汪汪，淚珠顆顆晶瑩，簌簌往下掉。
“還不快走。”李青冷喝一聲。
小女孩嚇得一個哆嗦，轉身就跑開。
看著身上衣服滿是補丁，在雪地里奔跑的女孩，李青眼睛一陣發澀。他又想起下山之初，那些被淹死井中，被野獸啃食，被血尸吸干血液和腦髓的孩子…特別那個臨死前還撅著屁股吃母乳的嬰兒，讓他震撼難忘，心中涌起陣陣悲傷。
但無論生活多么辛苦，人總是要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