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斬首行動

　　婁光先本是明朝天津衛的副總兵，在刀尖上舔血多年，雖然自己帶兵是個草包，但對闖軍他還是不屑一顧的。

　　歸順李自成以來，婁光先對闖軍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闖軍并不是強軍，打仗的戰術只有一個，那就是人海戰術。

　　他們的套路一般是，讓搶來的民夫和降軍當炮灰，站在前面，沖沖沖。等到對方的銳氣和彈藥都消耗得差不錯了，闖軍的老營軍再一戰而定！

　　自己一方5千人，對方只有2千人，自己有著絕對的人數優勢。對方連人海戰術都使不出來，拿什么和自己斗？

　　再之，他的兒子婁學義被李自成扣留，婁光先一肚子的怨氣，這才決心要消滅這股闖軍出出氣。

　　靠近勇衛軍，婁光先卻是一驚。特別是當他看見勇衛軍整齊地站隊，一排排、一列列都像是豆腐塊一樣，他心中頓時沒底了。

　　婁光先心道，“與闖軍在一起這些天，也沒見有闖軍都多強，怎么這字偏師卻有點強軍之資呢！”

　　但是，他仔細一看，勇衛軍隊列雖然整齊，但根本就沒有縱深，自己只要率兵掩殺過去，定能將他們驅散，一戰而勝！

　　婁先光暗自自我打氣道：“對，這支闖軍肯定是驢糞球兒外面光，帶隊的將領也是一個草包！自己只要狠狠地打，對方肯定會露餡！”

　　想到這，婁光先大喊一聲：“兄弟們，快看，對方有100多輛馬車，肯定金銀財寶無數！”

　　“這些天，咱們跟著李自成，兄弟們死了不少，卻是頓頓挨餓，現在我們要搶回屬于我們的財物！”

　　“兄弟們，跟我沖，殺流寇，分銀子！”

　　不得不說，婁光先的動員能力超強，他一通的口若懸河，立即讓手下的兵士熱血噴張。

　　是啊！咱們當了半個月的闖軍，不給吃飽飯也就算了，還讓咱們當炮灰，啥也別說，搶他丫的！

　　這群明軍就像是一群看到肉的惡狗一樣，也不管什么隊列，一窩蜂地向勇衛軍沖來。

　　當然，作為鎮守天津衛的邊軍，這支隊伍中大多數人的基本功還是有的，當沖到25丈時，明軍中有人開始拉開弓，不斷地向勇衛軍怒射。

　　呯呯。

　　明軍中有人開始拿火銃射擊。

　　這是他們與韃子作戰時偷學的技巧。當距離對方30多丈時，就搶先發射火銃，不為了打傷對方，只為造成混亂，并引誘對方的火銃兵還擊。只要對方也跟著亂開槍，自己這邊就可以趁著對方再次上彈藥的空檔殺過去！

　　可是，讓明軍詫異的是，勇衛軍都像螺絲釘一樣，直勾勾地站在那里，不管自己這邊怎么挑逗，哪怕是箭射到他們臉上，勇衛軍都紋絲未動！

　　這里面有紀律的因素，通過隊列練習，勇衛軍的紀律性、協調性大為增加。

　　更重要的是，對面明軍的箭術，確實稀松平常。本來就訓練不足，而兩軍距離卻足足有25丈遠，再加上離開玉田以來，這群明軍根本就沒吃過飽飯，餓得前胸貼后背，怎么射箭啊！

　　婁光先心道，既然25丈不能有效射殺，那就再靠近一些吧！反正對面的勇衛軍都傻乎乎的站著，看起來跟兵馬俑似的。

　　婁光先發現，對面勇衛軍雖然列隊整齊，但是有一個缺點，就是隊伍沒有縱深，只有一排刀盾兵，3排火銃兵，以及2排長槍兵。

　　自己隊伍一沖進去，對方陣型亂了。自己這5千人就是打亂仗，也能通過人數優勢獲勝。

　　想到這，婁光先躍馬橫刀，大喝一聲：“明軍的兄弟們，殺流寇，搶銀子！”

　　聽到婁光先這一嗓子，朱慈烺差點沒氣得炸肺，什么時候我成了流寇了？若不是，他另有所圖，早就讓人將婁光先打成馬蜂窩了！

　　明軍一直沖沖沖，轉瞬就到了20丈以內，很多明軍對付火銃手，都有十足的經驗。只要火銃手一開槍，他們立即全部臥倒在地，等3輪齊射后，再殺過去。

　　可到了15丈的距離，勇衛軍的火銃手，還沒有開槍。明軍都詫異不已，這群人在搞什么，這么近了為何還不開槍？

　　難道他們要放水？

　　其實，不止是明軍，就連勇衛軍的火銃手都快沉不住氣了。他們一個個手握著火銃，急得直冒汗，明軍都沖到眼前了，王將軍怎么還不讓開火。

　　這不是要咱們送命么？

　　一個勇衛軍的火銃手實在是沉不住氣了，他偷偷地點燃鳥銃的藥捻，嗤嗤，眼看著火銃就要發射。

　　槍響了！

　　戰場頓時安靜，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沿著槍聲找傷員，可左看右看，卻發現明軍沒一個人受傷。

　　原來火銃在對天開槍。

　　在火銃點燃的瞬間，火銃兵的什長及時發現，一把將火銃抬高，成了對天開槍。

　　這一槍把對面的明軍都打蒙了。這是怎么了？闖軍難道還當咱們是自己人？還不愿意對自己人開槍？

　　他們一個個都面面相覷。

　　其實，明軍完全是想多了，這名什長將槍口抬高，并非不愿意對自己人開槍，而是朱慈烺有死命令，只有他讓開火才能開火，他不讓開火，誰也不能開火，否則軍法處置！

　　戰場凝固了大約一息的時間，誰都不說話，不知道怎么辦！還是婁先光率先反應過來，既然對方不開槍，趕緊沖，殺光他們。

　　他突然大喊：“兄弟們，快沖啊！殺闖…”

　　呯呯。

　　呯呯呯。

　　婁光先還沒將最后一個賊字說出來，突然火銃響了，連綿不絕，足有十幾聲，伴隨著火銃聲，婁光先從馬上摔倒在地。而明軍這邊，除了婁光先似乎都沒有受傷！

　　怎么回事？

　　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下，王富貴正在吹著自己手中的火銃。

　　真香！

　　原來由于王富貴的槍法比較準，他這個小隊，被朱慈烺專門安排擊殺對方的將領，還起了一個霸氣的名字…獵狐小隊！

　　戰前朱慈烺進行了布置，告訴他等婁光先靠近后將其斬首！

　　婁光先也是多年的老江湖，打起仗來從不身先士卒，一直遠遠地飄在30丈以外，王富貴一直沒機會，直到剛才，見勇衛軍對天開槍，婁光先才竄出來，結果被王富貴一槍打中。

　　見主帥倒了，明軍頓時六神無主，“主將都死了，這仗還打著什么勁兒啊！趕緊跑了算了！”

　　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快逃啊！”

　　明軍突然一窩蜂地往回跑。開始，還有幾個什長出言阻止，別逃，給我頂住。可轉眼他們就被沖散，變成了所有人集體逃亡！

　　見明軍抱頭鼠竄，朱慈烺正要舉手示意，讓李世威的騎兵，快速從兩翼兜過去，將明軍團團圍住。

　　一場圍殲，徐徐展開！

　　“哎呦！”

　　“饒命！”

　　噗嗤！

　　“啊！”

　　這時，明軍陣中突然幾聲慘叫，只聽見有人朗聲道：“我還沒死呢！都給我站住，誰也不準逃！”

　　說話的正是婁光先，他突然站起來，一邊呵斥明軍不要跑，一邊拿出腰刀，連續斬殺幾個逃跑的明軍，才將已經凌亂的陣型穩定住！

　　一場到手的勝利，就這樣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