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真有人是因為自己對繪畫感興趣,才去學習畫畫的,那又有多少人能因為興趣而忽略掉那些枯燥繁雜又重復的畫技練習呢?”
“舉個栗子,就好比說詩羽你喜歡寫作,但若是在你寫作的過程中,一直有人督促著你,比如,某町田桑…”
“嘶!”不得不說,土間總悟舉的栗子果然很能讓人感同身受,他話都沒還說完呢,霞之丘詩羽就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一看就知道,她絕對沒少被町田苑子催稿。
“嘖…”對此,土間總悟也是看破不戳破,他只是輕笑了一聲后,便道:“詩羽,即便是喜歡寫作的你,在被町田桑追著跑的時候也會產生擺爛,甚至是厭煩寫作的想法吧?即便在對方的催促下,詩羽你硬著頭皮把稿子寫出來了——
我想,那寫出來的東西也絕不可能讓你滿意吧?”
霞之丘詩羽:(一。一;;)
確,確實…
事實上,《戀愛節拍器》第二卷的成績之所以那么差,一是因為她第一次接觸輕小說,乃至是長篇寫作,是以,在許多方面上,她都考慮得不周全,二也是因為隨著截稿日的臨近,町田苑子那個老女人突然就變得像惡鬼一般——
只要她稍稍有所懈怠,對方都像心有所感一般,死命的催促,讓她只能硬著頭皮把原稿碼出來,可那樣的作品,別說讀者不滿意了,就連她自己都不甚滿意…
可以這么說,《戀愛節拍器》的第二卷明明寫得遠不如第一卷,可她寫起來卻遠比第一卷痛苦得多,甚至讓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江郎才盡了?或者說,她其實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天賦異稟?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時的她才會顯得那么敏感且暴躁…
其實,那只是她為自己鋪上的一層保護色罷了,只是她用來掩飾自己的不安,心虛,甚至懷疑自我的保護色。
如果敲開那層保護色,就會發現看似表現得異常強勢的她,內地里其實是脆弱且敏感的,畢竟,那大抵應該是她第一次嘗試到了什么叫失敗啊…
要知道,在沒開始寫《戀愛節拍器》之前,作為學生的霞之丘詩羽在其本職任務——學習上,可一直都把控著NO.1的寶座,再加上其姣好的容貌,以及讓無數女孩子都感到羨慕嫉妒恨的身材,可以這么說:
除了嫉妒她的女孩子太多,使得她沒什么朋友以外,她的人生已經趨向于完美了,失敗這種事對于她而言,實在太過遙遠!
事實上,即便是她腦子一熱投稿了《戀愛節拍器》的第一卷后,她的人生也依舊走在完美的路上,畢竟,第一次投稿就拿到了大賞,然后又順利出版——
她的這般成績要是說出去,不知道能讓多少有志成為輕小說家,卻寫了幾年都悄無聲息的家伙羨慕。
然而,正所謂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大抵是從來就沒有經歷過失敗,所以當失敗真的即將降臨在她身上時,她慌了,更別說因為沒有朋友的緣故,她還找不到人傾訴,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著,甚至,她不僅要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失敗的痛苦,還得拼命隱瞞著她霞詩子的身份。
只因為霞之丘詩羽比誰都清楚,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她是“霞詩子”,知道了她寫的“輕小說”被腰斬,那她所能收到的絕不是什么安慰,而是長期嘲笑跟戲謔…
就比如:
“哇,霞之丘你好厲害,竟然都已經出版小說了…”
“哇,霞之丘真不愧是我們豐之崎的秀才…”
什么,這不是句句都在夸獎嗎?天真,如果她寫的小說銷量破百萬,那想嘲笑或者戲謔她的這些人根本連提都不會提,她們之所以會提,只不過是為了引出人們的好奇:
“誒?霞之丘竟然在寫小說?還出版了?書名是什么?”
這樣,那些想嘲笑或者戲謔她人馬上就會來精神了:“沒錯沒錯,霞之丘可是我們豐之崎的秀才,出版一本小說很奇怪嗎?至于書名,好像叫《戀愛…》什么的吧?”
或許有人會問:“誒,怎么你們連書名都不知道?”
而這就正合那些人的意了:“抱歉抱歉,因為我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霞之丘的書都已經買不到了…”
問題來了,什么樣的書才會買不到?是賣斷貨的書嗎?錯,資本可不會擔心書會被斷貨,只要有人買,那不管你要多少本她的小說,資本都能分分鐘幫你印出來,因此,只有那些根本無人問津的書,才會買不到啊。
你霞之丘詩羽不是覺得自己成績好嗎?你不是高冷嗎?可你看看你寫出來的作品,呵呵,怕是連廁紙都比不上吧?
這種情況下,霞之丘詩羽能不把自己就是“霞詩子”的事隱瞞下來嗎?
是以,當有人接近她時,她是惶恐的,因為她害怕自己是“霞詩子”的事被發現,因為,那儼然成了她的一個污點,或者說一個把柄,若非如此,那哪怕她不靠寫作也能在未來比大多數人都過得更好,畢竟,論成績,她可是NO.1,是妥妥的名校苗子…
可以這么說,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從學校出來后只能當最底層的社畜,然后慢慢往上爬,等混過幾十年,說不定也能爬到社畜的中層,而名校出來的她只要愿意上班工作,那最起碼一畢業就能成為中層社畜——
即便拋開寫作不談,對于別人而言是終點的位置,對于霞之丘詩羽而言其實也就是個起點而已。
事實上,如果她沒有腦袋一熱就去寫什么輕小說的話,那她霞之丘詩羽的人生絕對很完美,或許跟那些名門華族沒法比,但也遠超一般人的想象了,可因為寫了輕小說,還失敗了,反而讓她的人生產生了一個污點…
因為不管她之后會取得什么樣的成就,只要有人知道她是“霞詩子”,只要有人知道她寫出的作品甚至連完本都做不到就被腰斬了,那人們就有可以嘲諷她的點:
“再厲害又怎么樣?寫的小說還不是找都找不到了?”
“呵,有本事…”
別以為這是在危言聳聽,夸大其詞,小題大作,事實上,這就跟一個一生行善的人突然做了壞事一樣,即便那件壞事在小,人們也會將之無限放大,然后指著那個好人說:
“看,我就知道他是裝的吧?”
“真是既虛偽,又偽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