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名利
林若愚看去，便見柳若松一臉嘲諷的望著他。
林若愚嘴角微微勾起，便轉頭望著李顯。
李顯回過神來，連忙說道：“這位姑娘是天香樓的頭牌，也是去年的花魁柳如是姑娘。”
林若愚了然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青樓里的小姐，只是她真的僅僅是青樓的小姐嗎？
見林若愚對他如此不屑一顧，柳若松頓時火冒三丈，手中的折扇被他捏的啪啦作響。
這時有一名身穿月白儒衫、神色間帶著淡淡傲氣的士子舉步向林若愚走來。
來到林若愚面前后，這人對著林若愚微微躬身行禮，然后拱手說道：“這位兄臺可是林若愚林兄？”
林若愚微微一愣，點頭說道：“我就是。”
聽到林若愚的回答之后，來人神色間的淡淡傲氣略有收斂，自我介紹道：“在下姓趙，名山才，早聞林兄之名，卻一直無緣相見，卻沒想到竟會是在這般情況下與林兄相見。”
林若愚微微一愣，趙山才？這名字聽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這時李顯湊到林若愚的耳邊說道：“這位便是今年潞安府院試的案首，江南三大才子之一。”
林若愚這才恍然大悟，潞安府與江州府比鄰，也是科舉興盛之地，趙山才能從中脫穎而出，自然有其獨到之處，是江南最著名的書院，白鷺書院的弟子，號稱詩書劍三絕，不但詩賦精妙，書法亦是一絕，一手劍術更是過人，據說曾只手屠殺過數名攔路的劫匪，而名聲大噪，與靖安府的范景文，嘉州府的侯穎君，并列為江南三大才子，也是最年輕的一位，今年僅十八歲，其他的兩都已考上舉人了，而趙山才之前能以僅僅童生的身份與之并列，可見他的才華，之前也有好事之人將林若愚也并列其中，稱他是江南的四大才子，只是林若愚崛起的太過突然，儼然將這三人的名頭蓋了過去，便沒人再提起了。
趙山才五官清秀，雖非俊美，但一對又黑又長的劍眉倔強地朝兩鬢高挑著，給人英氣逼人之感，黑寶石一樣的瞳仁顧盼生輝，姿態瀟灑飄逸，令人一見忘俗。
更令林若愚吃驚的是，此人頂上一根淡青色的本命氣，甚是挺拔。
這就是江南三大才子之一的趙山才嗎？竟有如此氣數，不知道另外的兩人會是如何？林若愚心中滿是期待，雖說是第一次相見，但趙山才還是讓人不由的讓心生好感，笑著拱手道：“原來是趙兄，久仰大名…”
然而，林若愚的話剛剛說到一半，異變突起。
“林兄，這里是在下前些日子所寫的幾首小詞，還請林兄不吝點評指教一下…”
“林兄，在下清豐縣蔣琛，曾與林兄同屆上榜，獲秀才功名，有同屆之誼…”
“林兄，這是在下所寫的一篇倫策…”
林若愚剛剛準備對趙山才說些什么，卻突然發現，原本那些圍在他周圍的士子們，竟是仿佛在同一時間受到了刺激一般，紛紛擁到林若愚的身邊，用最大的聲音，迫不及待的向林若愚拉著交情，自我介紹著。
十幾道不同的聲音在同一時間充斥在林若愚的腦中，更讓林若愚在被擠得狼狽不堪的同時，頭腦發脹。
看著周圍那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與林若愚攀上交情的士子們，趙山才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不進反退，不僅沒有繼續與林若愚繼續說話，反而擠身到了人群之外。
文人求的是什么？世人皆是逐利而生，文人在這個時代雖說地位高貴，但本質上卻也并沒有什么不同。
只不過，對文人而言，他們的“利”，最直接的表現，就在于一個“名”字！！
對一個文人來說，如果名氣有了，那么就什么都全有了。
但是要怎樣才能出名呢？
最簡單的便是蹭熱度。
而林若愚便是時下文壇最出名的人。
所以，如果他們能與林若愚攀上交情，甚至如果他們所寫的詩詞或者倫策能夠得到林若愚贊賞，那么他們的名聲便能快速提升，到那個時候，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被人高看一眼，甚至在科舉之時考官都會另眼相看，這可是能影響他們一生的事情。
本來，文人的矜持，還能讓他們在林若愚面前保持著最基本的禮貌和克制。
但當他們看到原本高傲聞名江南三大才子之一的趙山才竟也“厚顏”和林若愚攀交情之后，當他們看到林若愚似乎為人頗為隨和，對趙山才笑臉相迎之后，卻皆是忍不住了，開始向林若愚身邊涌去。
而當發現所有人都與自己一般想法后，除了少數士子選擇后退之外，其他人反而更是急切，生怕落后，這般狂熱的情緒在不斷的相互傳染之下，竟是造成了眼下這般局面。
看著眼前這些士子們紛紛從自己袖中掏出寫好的倫策與詩詞，不斷的向自己手中塞去，林若愚不由苦笑，這就是他顯少出門的原因。
而臺上的柳如是，看到之前還衣冠楚楚不斷向自己獻殷勤的士子，全都走開，還如此斯文掃地，眼中露出一絲不屑之意，同時也有些好奇的看著林若愚。
“都給我住手！！！！”
這個時候賀云站了出來，如鐵塔一般，守在林若愚的身前，對著那些士子大喝一聲。
震耳欲聾的聲音，驚呆了眾人，一時間鴉雀無聲。
林若愚心有余悸的整了整衣冠，對眾人抱拳說道：“感謝各位的抬愛，只是在下才疏學淺，實在不敢妄加評論，此番只是來東湖游玩，請大家行個方便。”
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左右看了看，臉上皆露出尷尬的笑容，場面一度十分滑稽。
“錚。”
這時琴聲突然響起。
柳如是纖細而白皙的手指撥弄著七根琴弦，彈出一陣清完流暢的琴聲，仿佛汨汨流水，又仿佛巍峨的高山。
起手落手之間，那根根琴弦顫動了不知多少人的心弦。
彈奏一曲，所有人都好像被拉人了溫柔鄉里，忘記所有的煩惱。
林若愚敏銳的感覺到，隨著她的彈奏，以她的身體為中心，產生著一種跌蕩有致、迂回難言的韻味，使人不由傾神聆聽。
如山澗泉鳴，似環佩鈴響。
空靈之聲令人憶起那山谷的幽蘭，高古之音御風在哪彩云之際。
湖邊微風拂過，眾人陶醉于這琴聲之中，如仙樂一般，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