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辭別

　　林若愚心中雖然明白，聽到杜杏謙的解釋，心中還是的不由感動，沒想到這個看似嚴厲的老師，竟是為自己想的如此周到。

　　但對他來說，現在卻不能有絲毫的松懈，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寶珠，這是一道催命符，不知道什么時候麻煩便會上門，自己根本就沒有兩三年的時間等待，這便不足為外人道也，另一方面，林若愚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氣運，已經可以應付鄉試，但這同樣不好對人言。

　　只見林若愚稍稍猶豫了片刻后，對杜杏廉躬身一禮，歉然道：“多謝老師為學生想的如此周到，但學生已經決定要參加這次鄉試了，并非自不量力，而是學生確實認為自己已經有參加鄉試的能力。苦讀自然是必須的，但那是鄉試之后的事情了。”

　　聽了林若愚的話，杜杏廉有些不高興，覺得他太急功近利了。

　　看到杜杏廉有些不高興，丁尚岳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林若愚說道：“杏廉兄對你的安排可以說非常周到，你若有志于科舉，心即利欲，容易急功近利，你自己也需明了。讀書人未進學之際，當努力求學，即便是你真的金榜題名，將來做官，又為案牘之事所惱，何來安下心來作學問，其中取舍之道，你想清楚了嗎？”

　　林若愚自然明白他們的心意，可惜現在的他根本沒法取舍，當即回答道：“學生以為，做官即是做學問，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學生一直認為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哪怕是圣人之言，也需要實踐才能明了，況且有些學問不是靠讀書便能學會來的。”

　　丁尚岳拍案大笑道：“好，好一個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有你這番話，我相信將來你即使做官也不會差，杏廉兄我看你是白操心了，說實話，我也認為林若愚的學識已經足夠參加鄉試了，而且得到一個好名次也并無問題。”

　　林若愚連忙說道：“不，是學生辜負了老師的一番心意。”

　　杜杏廉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打量了林若愚片刻后，緩緩開口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為師也就不勉強你，只希望你不要急功近利，繼續努力求學！”

　　林若愚恭謹的答道：“是，學生明白。”

　　杜杏廉點了點頭，嘆息道：“看來這次是我白擔心了，不過本想讓你去白沙居士那里學習幾年，好好的鞏固一下學習，再去參加科舉，當十拿九穩，只是現在你一心舉業，確實可惜了。”

　　林若愚不由得一愣，隨即一臉羞愧的說道：“是學生無福，辜負了老師的一番心意。”

　　杜杏廉揮了揮手道：“罷了，也是為師之前，沒有聽取你的想法。”

　　這時丁尚岳卻笑道：“雖然他不能去我那里學習，但我卻可以留在這里教他幾個月，我又不像你勞形于案牘，在哪里呆不是呆。”

　　林若愚頓時喜出望外，對丁尚岳拜道：“學生拜見老師。”

　　丁尚岳笑著點了點頭，道：“若愚，你還沒有取字吧？”

　　“是的，家父原本打算等到十六歲的時候，給我取字，可惜還沒等到那一天，他老人家就去世了。”林若愚說道，這點在原主的記憶里就有。

“既然如此，老夫便給你取個字，如何？”丁尚岳捋著他那長長的白胡子笑著說道　　“讓老師操心了。”林若愚說道。

　　丁尚岳想了想，道：“你名若愚，這個字就叫子明吧！”

　　“子”，是古代之時對男子的尊稱，字是名字的延伸，古人先名而后字，因此取字往往遵循“名字相應”的原則，即字與名之間有一定的聯系。林若愚的名是大智若愚的意思，明就是明白明了的意思。

　　“子明多謝老師賜字！”

　　對林若愚而言，他并不關心自己的字究竟代表著何種含義，只是，當他有了屬于自己的字之后，就代表著，在這個時代，他已經是一個成年男子了。

　　離他們不遠處的鄧學政卻是一陣懊惱，他沒想到林若愚已經十六歲了，卻還沒有取字，白白錯失了一個機會，在大乾有著一個潛規則，一旦有某個人給你取字，你也就和這個人確定了某種連帶關系，如果他能幫林若愚取字，他們這層關系自然會更進一步，成為一根繩上的兩個螞蚱。

　　不過鄧謙畢竟已經是官居四品的學政了，倒也沒有懊惱太久，恭喜道：

　　“恭喜白沙居士收了這么一個好弟子啊！”

　　“應該是同喜才是，鄧大人不同樣是子明的座師嘛！他還年輕，將來還需要鄧大人你多多提點。”丁尚岳對鄧學政說道。

　　鄧謙大笑道：“說的也是。”

　　此時眾人羨慕的眼光，連掩蓋都掩蓋不了了，紛紛在心中大呼：“那個人為什么不是我？”

　　又是一陣推杯論盞，整個簪花宴在一派和諧的氣氛下落幕了，學政大人勉勵了幾句便先離場了。

　　剛剛走出學府，宋恒便搭著林若愚的肩，羨慕嫉妒恨的說道：“若愚，你真是太幸運了，居然得白沙居士收你做弟子。”

　　林若愚笑了笑道：“是嗎？我也是這么覺得的，我也想把我的福氣分一點給你，可惜實力他不允許啊！”

　　宋恒愣了愣，半響才大聲地笑了笑，用胳膊緊緊的勒住林若愚的脖子道：“好你個林若愚，得了便宜還賣乖。”

　　鬧了一會兒，宋恒松開林若愚，看著林若愚，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抱歉，若愚，這次的鄉試，只怕不能和你參加了，經過這次院試讓我知道我的學識還差得遠，所以我準備在家好好學習，下次再參加鄉試，明天我便要和錢兄一起回臨安。”

“還有我，我也和他們一起回臨安，家中的親人，也早就來信催我回去了，若愚，我們鄉試再見吧！”這時一旁的李顯也說道　　林若愚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這個小團體就這么解散了，讓他的心里有點不舍，不過他也明白，這對宋恒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次是運氣好，但哪能次次都運氣那么好呢？

　　半響，林若愚才緩緩的說道：“也好，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明天我去送送你們吧！”

　　“若愚，不要搞得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我們只是暫時分開，你可一定要帶著我們的期望，拿下鄉試、會試金榜題名，這樣我們有吹噓的本錢啊！”宋恒笑道。

　　林若愚笑了笑，并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