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饋贈
卡蜜爾將符文碎片歸還以后，盡量對艾克作出一絲和善的表情道：“你手中拿著的東西，并非是維克托的發明研究，而是來自皮城的天才發明家杰斯，現在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艾克本能地往后退卻，心中不由得糾結起來，他腦海中如有天人交戰，陡然萌生一股逃跑之意。
卡蜜爾是何許人也？身為皮城四大家族里菲羅斯家的首席密探，她見識過的人物或者說手刃過的刀下亡魂數不勝數，對人性的把握早就極其精準。
驀地，一股強大的殺意自她周身洶涌而出，如同一把堅不可摧的利刃，無形之中架在艾克頸項之間。
蘇秦見狀，一個箭步沖在二人中間，銀色長發隨風而動，竟也是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勢”！
神槍手的勢氣與頂尖戰士的殺意轟然撞擊，隱隱形成分庭抗禮、互不相讓的架勢。
“我修行六十余載，已然躋身鉆石級別的強者之列，這少年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居然能在氣勢上與我針鋒相對，真是后生可畏…”
卡蜜爾心中暗自驚嘆，淡藍色的瞳孔微縮，卻是揚起高傲的頭顱收起那滔天的可怕殺意。
“卡蜜爾婆婆何必如此難為艾克兄弟，想來他也不是奪人所愛的無禮之徒，是吧？”
蘇秦轉身對著艾克，輕輕眨動一只眼睛使了個眼色。
可艾克卻好像被方才灰夫人那強大的殺意震懾得夠嗆，一時間會意緩慢，神情呆滯。
無奈之下，蘇秦只得又給金克絲遞了個手勢。
這瘋丫頭關鍵時刻倒是機靈地很，當即會意后一把奪走艾克懷里的奧能轉換器，笑嘻嘻地遞在卡蜜爾手中。
而后她背起雙手，一路倒退小跑回到蘇秦身后。
說實話，剛才殺意全開驟然降臨的卡蜜爾真是有些可怕…
拿起沉甸甸的奧能轉換器，卡蜜爾認真研究起來，透過藍色透明的晶體裝置，她隱約可見其中藏著一顆純凈的海克斯水晶。
那并不是現在皮城和祖安已然量產化的人工合成水晶，而是久遠歲月以前，從恕瑞瑪的殼人族體內取出——一顆顆鮮活的族人心臟。
其內具有神秘而又充沛的魔法能量，被稱為海克斯原初水晶。
這一刻，她那長久不化如同寒霜般的表情竟是第一次浮現出淡淡的喜悅。
這還是蘇秦等人遇到卡蜜爾后，第一次見她展露笑顏。
這笑容雖說還是有些生硬刻板，但因其容貌依然處于二十歲左右的桃李年華，加之本就精致無比的五官，一時間竟是散發出一股難以言表的魅力。
然而，如此驚艷時光的笑容卻只是曇花一現。
這奧能轉換器內的原初水晶，魔能已是趨近枯竭，不僅如此，即便其內還有充沛的魔能卻也不能再給斯蒂萬作為改造手術的心臟替代品。
因為自身就是改造人的緣故，卡蜜爾能清楚感受到這顆原初水晶與自己的海克斯心臟之間的巨大差別——并沒有永不止歇的活力。
一顆已經失活了太久太久的原初水晶根本起不到一顆活體心臟的作用。
“哎！這東西已經失去了對于我的價值，還是將其直接還給杰斯吧，權當他欠下菲羅斯家一個人情。”
卡蜜爾心中打定主意后，突然想起了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她將要去往雙子城連接的邊境處尋找一位過去的故人…
“我，該用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他呢？”
捫心自問時，卡蜜爾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都是六七十歲的人了，面對故人難不成還要有小女兒家的嬌羞不成？
臨走之際，灰夫人的背影略有落寞，留下一句“溫馨”警醒：
“你們要小心一個會用柳枝做武器的女人，她在追查米達爾達家的傳家寶，我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在你們身上。我對這件事的真相并不感興趣，但她可能會來找你們的麻煩…”
說罷，她腳步堅定，大踏步前行，鋼索橫飛，颯爽如流星，轉瞬便消失不見。
金克絲和蘇秦面面相覷，小丫頭有些困惑地擺弄著自己的雙馬尾。
只覺得這位皮城的灰夫人真是個奇怪的角色，來無影去無蹤不說，還總是冷冰冰的。
現在只留下這句奇怪的警示，卻也沒說得多明白，臨走也不道個別說聲“后會有期”。
不局氣！還沒有她這個祖安迷童懂禮貌呢！
蘇秦習慣性地以左手摸著下巴，陷入沉思：“米達爾達家的傳家寶，那是什么東西？難道和當初刺殺貝利父子的刺客有關？”
“也不知道凱特琳她們有沒有把那個刺客繩之以法，還有從諾克薩斯而來的卡西奧佩婭，這一切之間似乎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蘇秦這邊思緒不斷，方才回過神兒來的小黑人艾克發現卡蜜爾已然離開，他尷尬地聳聳肩膀，對著金克絲問道：“你接下來要去哪兒？是回…基地，還是…”
“當然是跟著我的蘇蘇去冒險啦！小黑人兒你要不要加入？我不介意你跟我們一起過上互相轟炸的日子哦！”
金克絲眉毛輕輕挑著，顯然是拿艾克開涮。
“我…我才不去呢！我一會兒要回家給爸媽報聲平安，然后繼續回基地研究我的Z型驅動。對了，維克托這家伙的實驗室里搞不好會有些好東西，咳，沒什么事的話我要先刮刮地皮了啊！”
這句“刮地皮”乃是祖安迷童幫派里獨有的黑話，意思是在某片區域展開地毯式的拾荒行動。
深夜降臨，夏天的清風也帶來些許涼意。
祖安的街頭是欣賞不到皎潔的月色的，對于這里的人來說，明亮的月光簡直是世上最美好的景象，唯有走出祖安來到皮城的交界地帶或者海上，才能慶幸得以見到。
遠處彌漫而來的燈紅酒綠來自于緩臺廣場與舞步走廊，那里是祖安不舍晝夜的消糜場所，成天傳唱著墮落的火樹銀花不夜天。
蘇秦看向那混亂不堪的燈火，忽然對卡蜜爾的行跡產生了興趣。
冥冥之中，他總覺得能從這位神秘的灰夫人身上得到一些未來前進的線索。
“走吧！咱們跟上灰夫人，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金克絲開心地努力點頭，跟著蘇秦站到一起，二人轉身正要跟艾克道別，卻見這小黑人有點猶豫，最終還是緊閉一下雙眼，忍痛做出割舍。
他扯下脖子上的項鏈遞給蘇秦道：“這個東西，我留著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既然你用得上就送給你了，好…好好照顧瘋丫頭！”
說罷，小黑人頭也不回地跑向維克托的實驗室，留下站在原地握著那枚符文碎片，久久不能釋懷的蘇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