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忽得照頭給了王富貴一巴掌,笑啐道:
“傻小子在瞎想什么呢,無論什么酒,好酒賴酒仙酒鬼酒,能讓咱爺倆喝個痛快就是好酒,給你拿著,一點眼力價都沒有。”
王富貴小孩子般笑嘻嘻接過酒壺,感覺沉甸甸的,似乎有兩三斤重,又凝眉問道:
“師父,有菜嗎?”
“師父是不是還要給你找一個陪酒的漂亮姑娘啊,然后再給你請個戲班子?吃什么菜,有酒已經不錯了。你小子可別裝慫,這酒今天晚上一定要喝完。不然的話,嘿嘿,為師可不喜歡不喝酒的徒弟。”蒙面人道。
“喝完?”王富貴瞪大雙眼,心想自己的酒量最多半斤,這壺里的酒如果都喝光,還不得喝死。
“怎么,不敢喝?是認慫不想學武了?那就別喝了,回家念你的圣賢書去吧。”蒙面人一舉酒壺,略帶威脅的語氣道。
王富貴也有股子不服輸的脾氣,又想到練成神功就能救出紫寒,胸中頓生一股凜然豪氣,便道:
“男子漢大丈夫生在天地間,生而為人死了做鬼,大不了十八年以后還是一條好漢,還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區區幾斤酒嗎,今晚弟子就舍命陪師父喝個痛快,不醉不休。”
“好小子有志氣,師父就喜歡你這樣的徒弟,能喝酒才能學好武功,學最上乘的蓋世神功。你做一個蓋世豪俠,為師在江湖上也有面子。”蒙面人說罷又將酒壺朝天舉了舉,眸子里泛出如刀劍般犀利的光芒。
王富貴也是豪氣飛揚酒壺朝天,仿佛是在歡呼最終的勝利。
他望著兩個溜光锃亮的酒壺,忽得想到,剛才師父明明是兩只手各拿一個酒壺,他是如何騰出一只手給自己一巴掌的。
神仙有三只手,還是百只千只,無所不能…
那蒙面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
“別再胡思亂想了,等你神功大成,想做什么都行,當然,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來,咱爺倆走一個。”
“走一個?”王富貴不解,忽得想到跟“前岳父大人”柳萬春在一起喝酒時的情景,便也大聲道:
“好,走一個!”
師徒二人齊齊打開壺塞,齊齊舉壺仰頭,咕咚咚幾大口,倒像是剛剛結拜的兄弟。
“痛快!”蒙面人放下酒壺道。
“真辣!”王富貴苦著臉道。
“年輕人,慢慢就習慣了。”蒙面人笑道。
王富貴又重重咳嗽幾聲,這才注意到師父本來用黑布裹著的嘴部,不知何時被撕開一道縫隙,還不太明顯,只說話時看到潔白的牙齒,模樣有些可笑,可打死他也不敢笑。
“小子,你可別笑話師父,否則有你的好看。”蒙面人似乎又在威脅道,但語氣卻很柔和。
“師父,弟子…弟子怎敢笑話你老人家。”王富貴強忍笑道。
“不說了,再喝!”
師徒二人又舉壺朝天。
月亮緩緩升起,已快到中天,卻又被一大片灰云遮住,天色又暗了下來。
不過這對師徒所處之地,依然一成不變的亮如白晝。
一輪扁月越升越亮,天地間清朗許多,像是一面銀鏡。
月色下一個幽靈一般的手持長劍的白衣女子獨自前行,她身材婀娜貌美如花,走路卻一瘸一拐,正是無色堂的紫寒,她要趕回去向堂主曲云煙回報今天晚上發生的“不幸”。
這所謂的“不幸”,當然是她一手捏造出來的,她已經下定決心,無論曲云煙今晚如何懷疑如何逼迫,都要堅持自己的說話,否則就會死無葬身之處。
所以說今晚,是道鬼門關。只要過了今晚,就有機會等到那個傻男人練成蓋世神功的那一天。
紫寒以劍做拐艱難趕路,她雖然走慣了夜路,但不知為何,今晚總感覺身后有人跟著。
她不停回頭,卻也看不到什么,不過那月色下影影綽綽模糊的樹枝草影,令她心聲怯意。
“不會是那些人來…”
她沒敢想下去,今晚的感覺很奇怪,總認為身后那些若有若無莫名的聲音,是死于自己手下的冤魂來討債的。
這種感覺之前從未有過,難道因為那個傻男人說自己是好人而害怕了,好人又應該害怕惡鬼和壞人?
那么,為什么還要做好人?可是,如果不做一個不殺人不作惡的好人,又怎么對的起那個傻男人…
她又回頭望了一眼,不遠的地方一只不知名的小獸箭一般的掠過。
她又嚇了一跳,心在不停撲通撲通的跳,卻又拿那個無色堂慣用的說辭安慰自己:
“我們都殺了那么多人,見有哪個死鬼來尋仇了?所以說哪些人殺了就殺了,有什么可怕的。”
她拍了拍胸口,暗笑只是心中有鬼,又一瘸一拐的繼續前行。
快到那個神秘又充斥著血腥味的莊園了,她不由停了下來。
走進那個莊園,或許就永遠出不來,等不到那個蓋世英雄。
可如果不去,就再沒有機會離開了。
她不禁又暗暗冷笑,自己活了二十歲,自從入了無色堂之后,雖然堂規森嚴,但在外卻是可以適當的隨心所欲,看人不順眼便想殺就殺快意人生,從來不想為什么。
殺人的事,曲云煙很少去管的,除非是自己人死了。
可今晚經歷了一些事,就開始害怕顧忌患得患失,這難道都是被“情”字作弄?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腿上的傷口又溢出血跡,她咬牙繼續前行,影影綽綽中,已看到那座地獄一般莊園的大門。
一輪彎月緩緩升起,已快到中天。
她怔了怔神,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可一片灰云飄來,遮住了月光,夜色又深沉了許多,她的臉色也變得黯然。
“什么人!”
突然跳出來四個黑子女子,齊齊劍指紫寒。
紫寒沒有一絲懼意,知道這是無色堂安排在莊園四周的暗哨。
她腿上又是難忍的疼痛,顫聲道:
“幾位…師妹,我…我是紫寒。”
“紫寒?原來是紫寒師姐。”其中一位黑子女子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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