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即是緣分,無分早晚。”諸葛如捋須笑道,“令尊近來一向可好?老夫已有十年沒有見過令尊了。”
“煩勞諸葛掌門掛念,家父一切安好。過不幾日,家父一定會登門拜訪。”孤木建雄道。
“不急,武林大會就要到了,老夫和令尊很快就能見面。”
諸葛如又朝向柳采音道:
“老夫與令尊前幾日才剛剛見過,令尊是越來越有精神。不過還是個急脾氣,采音姑娘有時間一定要好好勸勸令尊,凡事都要戒驕戒躁,畢竟也不是年輕人了。”
“知道了諸葛老伯,我爹的脾氣向來如此,不過我會好好勸他的。諸葛老伯也是老當益壯,精神頭越來越好了。”柳采音乖巧道。
諸葛如搖了搖頭,笑嘆道:
“人老了不中用了,精氣神早已不復當年。如今,老夫連劍都快提不動了。已將入土之人,何談老當益壯,只是一時茍且于人世罷了。”
“諸葛老伯千萬不要這么說,剛才那頭怪獸那么大那么兇,都被諸葛老伯你給打跑了,可見諸葛老伯威武不減當年,一定能長命百歲,不,是長命一千歲一萬歲。”
諸葛如捋須哈哈一笑,說道:
“采音姑娘說的好,也是說笑了,老夫不圖能長命百歲,只愿能再多活幾年,為江湖掃平風浪,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如此,老夫九泉之下也好去見列祖列宗了。”
“諸葛老伯真是個好人,我剛才真是不懂事…”柳采音隨口而出又忽得閉口不言。
她想到自己剛才為了說服那個老獵戶,而有意編造了諸葛如的不是。
她只是見過諸葛如兩次,但一次是八九歲一次還是五年前。女孩子家畢竟不關心江湖,對諸葛如印象不深。
但諸葛如名氣實在太大,尤其在鳳陽城一帶是婦孺皆知,時聞諸葛掌門如何與人為善,如何除暴安良救死扶傷。
今日一見,果然是一位性情隨和又有濟世之心的好老頭。
此刻想想,剛才對老獵戶的那一番話真不該說,萬一他再傳出去呢。
柳采音心里懊悔不止,但也不能實話實說,不然彼此的臉面都不好看,便又改口道:
“我剛才是見諸葛老伯還未出劍就嚇走了怪獸,一定是用了什么仙法。或許諸葛老伯已經是神仙了,神仙就能長生不老,聽說諸葛老伯手上還有一把仙劍,可毀天滅地…”
她“咦”了一聲,盯著諸葛如手上那把長劍又道:
“諸葛老伯,你手上拿的是不是就是那把仙劍?”
諸葛如看了一眼手中劍,點頭道:
“不錯,老夫手里就是世人傳言中那把威力無窮的仙劍,其實那都是世人誤傳,世上哪有什么能毀天滅地的仙劍。如真有此仙劍,便是害人又害己…”
他嘆了口氣,又道:
“是有人別有用心,挑起江湖恩怨。問天下英雄,誰不想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柳采音看了一眼孤木建雄,掩口偷笑。
她又近前兩步,盯著諸葛如手中那把長劍仔細打量,其實她懂什么刀劍,只是好奇罷了。
“看來采音姑娘對劍也感興趣,盡可細觀。”諸葛如含笑將長劍舉起遞過。
柳采音才不管什么江湖規矩,一把將長劍接過來,感覺它普普通通也沒什么特別之處。
忽得想到孤木建雄最喜歡劍道,便遞過長劍道:
“孤木,你也可以看看。”
孤木建也聽聞諸葛如手上有這么一把被世人傳的神乎其神的仙劍,也見這位諸葛前輩慈眉善目和藹可親,沒有一點武林盟主高高在上的凌人氣勢。
但又想到老爹口中的中原武林人士都是表里不一假仁假義的偽君子,而且江湖上還有未得本人允許不可隨意觸碰別人兵器的規矩。
孤木建雄雖愛劍,但一時也不好接劍,便道:
“采音姑娘,這是諸葛前輩的心愛之物,我一個晚生后輩不敢褻瀆,還是換給諸葛前輩。。”
諸葛如老江湖了,微微點頭笑道:
“你大刀流以刀法為宗,我天劍門以劍術為本。刀劍雖是兩道,卻也貌離神合,皆為強身健體救死扶傷之器。天下萬器應為利世之用,而絕無皮相之分。老夫雖為武林盟主,卻也不講究江湖上那些瑣碎規矩,建雄你盡可放手細觀。”
孤木建雄觀那仙劍樣式玄雅古趣盎然,劍柄金黃劍身淡紅,雖外觀古樸俗裝。
但隱覺其中有凜然無上的劍氣,如有滔天巨浪在劍中暗嘯,似有沖破劍鞘之勢。
早就令他心潮澎湃雙手微顫,幾乎不能自持。
他自然如視珍寶,雙手捧過長劍。
可長劍剛落到手心,便立時不停上下顫動,像是一個人在激動或是害怕。
“孤木,你這是怎么了!”柳采音急切道。
諸葛如緊皺眉頭,捋須靜觀不語。
長劍兀自顫動,且越來越激烈,仿佛要脫鞘而出。
劍柄和劍身之間偶爾閃出一絲縫隙,射出犀利刺目的紅光。
孤木建雄心跳如山抖,四肢時而脹如,時而虛若無骨。
又覺胸中有一股強大氣流要破腔而出,手中長劍即像寒冰又似熱焰。
終于,孤木建雄把持不住,長劍脫手拋向空中,他也一個趔趄單膝跪地痛苦萬分。
諸葛如縱身一躍左手接過仙劍,落在孤木建雄身旁,關切道:
“建雄,到底怎么回事?你受傷了?”
柳采音不停為孤木建雄揉著后背,央求道:
“孤木一定是受傷了,諸葛老伯快幫他看看。”
“諸葛前輩采音姑娘,我…我沒什么事,只是覺得胸口像有一股惡氣不出,有些難受。”孤木建雄咬牙試著站起身來,卻沒有做到,胸中的那股氣流又如浪濤翻涌。
諸葛如看了一眼手中長劍,兀自凝眉喃喃:
“就只是碰了一下劍而已,怎么會這樣,難道是…還是因為剛才的傷?”
他右手按住孤木建雄肩頭,暗自用力。
孤木建雄只覺一股熱氣由肩頭緩緩注入體內,又匯于胸口那股氣流之中,像兩條蛇蟲在纏繞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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