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殘照,城南一座大莊園內雖有人影閃動卻靜如深夜,偶有鳥雀啼鳴。
光天化日之下,莊園內莫名陰氣森森,有白衣女子翩翩如鬼魅,倒更似一座鬼宅。
一位俏麗白衣女子敲開朱門,急步走入正堂。
無色堂堂主曲云煙正在上首半躺半坐,單手支頤美人春睡,好似一只懶貓。
白衣女子立在堂中央,躬身道:
“紫寒拜見堂主。”
“回來了,事情辦的怎么樣?”曲云煙眼瞼未動淡淡道。
“屬下已查明,冰琴和夜藍兩位師姐的死就是跟那個姓花的有關,他果然是個登徒子,屬下已把他殺了。”
“你把他殺了?”曲云煙驀地睜開鳳目,寒光似刀。
紫寒慌忙跪地道:
“屬下用無色香迷惑他上車,將他帶到偏僻處,想讓他說出殺害兩位師姐的真兇…可那個姓花的年紀不大卻是個老色鬼,屬下實在…不愿委身于他,就失手殺了他。還未查明殺害兩位師姐的真兇,屬下就冒昧殺人,屬下知錯了,還請堂主恕罪…”
曲云煙懶洋洋坐起身來,嗅了一口手中香囊,陶醉片刻,才漫不經心道:
“害怕什么,我又沒有怪你,不就是個男人嘛,該死。那個姓花的,是不是住在風劍臣府上?”
“多謝堂主,堂主料事如神,他就是落霞谷隱劍莊的少莊主,到鳳陽城也是為了參加十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就住在城東風家。也不知什么原因,在城里一家兵器店做工。”紫寒小心道。
曲云煙又鳳目圓睜,冷冷道:
“落霞谷隱劍莊!他們也配爭奪武林盟主!花重樓,風劍臣,他們都不得好死。紫寒你殺得好,起來吧。”
紫寒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又斗膽道:
“那個姓花的不但好色,腦子還有毛病,在車上一直說自己是什么屠龍星君轉世,真好笑…”
“屠龍星君!”曲云煙一驚,“他說他是屠龍星君轉世!”
“屬下不敢隱瞞,句句屬實。”
“他的尸首現在何處?”
“在云沙江邊的楊柳林中。”
“快去把他帶來!”
“屬下遵命!”
曲云煙一改從容神色,轉身步入內室,又打開重重機關,曲折輾轉走進一間密室。
密室內燈火昏黃,靠墻一張半人高的石床上盤膝而坐一位黑袍人。他亂發披肩,看不清面色。
“弟子拜見師父。”曲云煙誠惶誠恐道。
黑袍人似是一尊雕塑,良久良久才道:
“什么事?”
他聲音沙啞而迷離,似在耳邊又在天際。
“弟子好像找到了屠龍星君。”曲云煙道。
“屠龍星君?說清楚。”黑袍人道。
“弟子本來是想派人弟子查探殺害我無色堂手下的真兇,無意中聽到他說自己是屠龍星君轉世,弟子也不敢斷定他所說虛實。”
“他現在何處?”
“弟子的手下…失手把他殺了。”
“大膽!”
黑袍人驀地一聲厲喝,雙目半瞇聚成一道寒光激射而出。
曲云煙陡然一顫癱倒在地,本來如墨玄青的一頭秀發漸漸變得灰白,膚如凝脂的面色上如被刀刻一般,劃出道道皺紋。
先時還光鮮亮麗的大好年華,此刻已是垂暮老婦。
曲云煙失神捋著過肩的白發,又看到蒼老如枯木的雙手,失色道:
“師父,弟子知錯了,求師父開恩,還弟子朝容…”
在人前威風赫赫的無色堂堂主曲云煙,竟搖首乞憐。
黑袍人冷冷道:
“你的命是老夫給的,青春也是被老夫所賜,這才是你的本來面目。如今人間已超凡脫塵,再不是從前的世俗江湖。其中有很多仙神隱匿,等他們元神歸位會壞了我們的大事,但有些仙神之體也能助老夫修行。一具天心之血,老夫的功夫便可提升兩成…”
密室內陰冷如冰窟,曲云煙瑟瑟如風雪中的孤鳥。
那黑袍人續道:
“等老夫恢復功力,三界便盡在掌控。到時老夫便是天尊,你為人主。那個諸葛如只是成事前的一顆棋子,老夫對你才是悉心**。你對凡夫俗子怎樣老夫不管,但對那些命格**外漏玄奇之人不可冒然行事…屠龍星君的事暫且作罷。十日之內找到一個叫風情揚的年輕人,不要傷了他,把他帶到這里見我。此處乃世間難得至陰之地,最益我等修行…”
黑袍人說罷,輕抬黑袖射出一道炫光。
曲云煙嬌身一顫,又是容貌煥發。
那黑袍人又叮囑幾句,曲云煙只敢點頭稱是,戰戰兢兢離去。
天色將暮,王富貴和一位將死之人坐馬車回到城里。
救人心切的他找了好幾個名醫,卻都不能妙手回春。
馬車在城里徘徊,無意中到了城東風家附近。
兩名彪形大漢攔住馬車,喝令止步。
那車夫似乎才反應過來這是風家的地盤,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富貴跳下馬車,他也才知道前面就是風家。
“什么人,來這里干什么!”一位大漢厲聲道。
“車上有一個人快死了,病重亂投醫才來到這里。”面對風家惡奴,王富貴凜然不懼道。
“什么人?”
那大漢好奇掀開車簾細看大驚,這不是隱劍莊來的少莊主嗎,風家的貴客。
他又轉頭朝王富貴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會認識他?”
樹林練筆的事不能說,王富貴略做思忖道:
“我不認識他,你們也別管我是誰,我是在城外路邊上看到他這樣半死不活,為了救人把他帶到城里。”
那大漢凝眉打量幾眼王富貴,又趕忙叫來另一個,兩人將花無憂抬走。
王富貴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伸手阻攔卻被一把推到在地。
他含恨起身想還手,才想到那方天畫筆匆忙間被遺棄在楊柳林了。
就算有方天畫筆又怎樣,他這幾天一直在練習扎馬步持筆,不會一招一式。
他望了一眼瓊樓玉宇一般的風府,又納悶他們連一個死人都搶,強取豪奪到了如此地步。
心中怒火不止,又跳上馬車,趕往城外楊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