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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7 終不可守,即將殺至國都城下

  安仁義、柴再用這兩個按原本軌跡會為吳國效力的將領,如今則是魏朝各掌一處藩鎮的節度使;而王景仁、米志誠二人在不得已叛逃投魏之前都是吳國宿將,所以當初便沒少與彼此一直以來都有領土爭端的吳越國交鋒廝殺。

  劉詞與顧全武、符彥卿與杜建徽于烏程、金昌二地僵持對抗,吳越國又遠不及魏朝兵多將廣,要把守各處要隘,也著實難以面面俱到。

  如顧全武、杜建徽這兩員吳越開國元勛,已是守方屈指可數的帥才將才,然而魏朝方面,安仁義、柴再用、王景仁、米志誠這幾員將領有一個算一個,也俱是久經殺陣,在五代史書中留下名號的人物便占了這個現成的便宜,一路勢如破竹,竟已推進至距離吳越國都杭州錢塘,也不過百來里地的富春縣(后世浙江省杭州市富陽區)地界。

  而魏朝放著潤州、常州、蘇州等姑蘇地區的州府不打,李天衢下詔三路大軍兵鋒直指杭州,就是為了盡可能避免戰禍波及到其它地區,直接威脅吳越國都城,以就快迫使對方降從。

  從各處失地敗逃的吳越軍將兵,不但立刻要奔至錢塘,報說魏朝軍旅不久后便將殺至國都城下敵軍已經入侵至杭州境內的消息,也相繼傳至由顧全武鎮守的湖州烏程,以及杜建徽坐鎮的杭州金昌也使得死守那兩處城郭的情況雪上加霜。

  劉詞、符彥卿各地統領一路兵馬,并不打算將城郭圍得水泄不通,也是有意要讓守軍得知外界的消息,使得軍心士氣遭受進一步的打擊。

  杜建徽也與顧全武的情況十分相似,這幾日他焦頭爛額,主持征召民壯、調遣部署守軍、救治傷兵、調集糧秣、籌備藥材、乃至拆除民居房舍用于滾木擂石、檢視守城用具等諸般事宜。

攻城時的場面同樣慘烈,但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墻,人如蟻聚,流矢交織,城頭上方處處刀光劍影。而守城器具用作起來,滾木擂石將砸得撲城部眾血肉模糊,也有些士兵渾身著火,或是被箭簇、刀槍貫穿便慘叫著從高處直墜下去  只是守軍也付出傷亡代價,杜建徽即便面前打退魏軍的兩輪猛攻,但他也同樣無法阻止對方在城防架起大批攻城器械。眼見那一座座猶如高聳望樓的重型投石炮具,逐漸被搭建起來,炮梢一端以繩索栓住裝置石彈、火彈的皮套,另一端也都朝著城郭這邊對準過來,下方還有大隊的魏軍士卒來回穿梭城頭上觀望的吳越軍守兵壓力越來越重,好似沉甸甸的巨石,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上。

  直至成排的投石機安裝趕制完工,次日一早,便開始朝著城墻拋射出無數石彈猶如工蟻一般的軍士走動個不停,將沉重的石彈抗到兜內。幾來個軍漢旋即便喊著號子用力拉拽粗索,猛然松開,那些石彈便被拋射了出去,在空中發出格外渾重的破風聲,便惡狠狠朝著目標砸去。

  石彈砸在墻垛上,當即塵土飛揚,碎石迸濺,不時有些士兵被砸得面目全非、身折骨碎,還有的人哀嚎著身體拋飛了出去突然又有一口盛滿了沸油的大鍋被凌空砸落的石彈帶得飛起,滾燙的油灑落開來,見到附近閃避不迭的士兵肌膚上發出嗤嗤的輕響當即皮開肉綻,便又是一陣陣殺豬般的慘叫聲炸起!

歷經幾輪石彈攻勢的城墻被轟出一個個缺口,隨后便是猛火油彈引燃熊熊烈焰本來堅固厚重的的城墻道道裂紋愈發的明顯,滾滾濃煙騰起,城中那些本來隨時待命,要盡快修補崩塌城關墻壁的軍士、民夫也都難以靠近,就見又有無數的磚石半空撒落下來,也只得驚呼著四散逃避開來  幾十具重型投石機不緊不慢的拋射出石彈、火彈,按部就班的轟擊摧毀城防。就算尚還沒有致使整片城墻徹底崩塌,但是對守軍時期的打擊,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又扛過了一輪攻勢,雖然金昌城尚還沒有被魏軍攻破,但是那些搬運焦尸殘骸的軍士各個神情馬殷,那些癱坐在墻角邊的兵卒眼中卻也不時的流露出惶恐之色包括城中被征召的民夫在內,許多人意識到再這樣下去,恐怕魏軍發動下一輪猛攻之時,此處杭州西隅的門戶之地便將易主由敵軍所占。

  金昌縣衙廳堂當中,幾員吳越軍將佐已聚在一處,其中一人已如熱鍋上的螞蟻也似,他眼巴巴的朝著坐在正首的杜建徽望去,便道:

  “丞相!我等竭盡所能鼓舞弟兄們據城奮死抵抗,諸部兒郎也當真豁出性命了可是魏人的炮具與火器確實厲害,我軍射程難以企及,派遣死士夜襲劫營,可是統領敵軍的主將符彥卿那小兒也早有防備。

  派去奇襲的兒郎有去無回,還是無法阻止魏人炮石齊發轟擊城關金昌城也并非是城高壕深、工事齊備的大城。我等也已是盡可能的加固城防,可再這樣下去,只怕城墻崩塌也是在所難免。就算與敵軍進行巷戰,但魏軍的確人多勢眾、兵強馬壯,就算我軍把性命都撂在這金昌城,也還是難以阻擋敵軍進犯錢塘。

  這這到底又如何是好啊!?”

這員吳越軍將官話音未落,周圍那幾名袍澤便隨聲附和起來。畢竟這等火燒眉毛的險惡關頭,也只能倚仗他們的主心骨全權定奪。可是杜建徽眉頭緊鎖,只是坐在正首一言不發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魏朝、吳越雙方的軍事實力本來便不可同日而語,又是在處境十分被動的情況下,不得已統軍趕赴要隘門戶之地,饒是杜建徽少年時便有強勇而揚名,以驍悍著稱,臨敵每逢戰陣則單衣突襲,在軍中號為虎子但是無論國力,還是戰略環境上而言,吳越國都處于絕對的劣勢。杜建徽縱然是出將入相、允文允武的吳越國元勛,也不可能相處任何錦囊妙計,而立刻扭轉吳越國形勢險惡的局面。

  而且顧全武那邊,對上了由五代頂級名將楊師厚一手帶出來的后起之秀劉詞,杜建徽這邊同樣也不好過他的對手,則是同樣身為代表五代時期最高水準的名將符存審膝下第四子,還是那一眾子嗣中治軍用兵的本事最接近其父的符彥卿。

  更何況,杜建徽自知他與顧全武還能再硬撐一段時日,但是魏朝兵分三路,即便暫時擋住了其中兩路敵軍,可是安仁義、柴再用、王景仁、米志誠。那些魏朝將領已經殺入杭州腹地,很快便將殺至國都錢塘城下既如此,那么是繼續死守,而繼續被動挨打,承受將會被敵軍各個擊破的風險?還是應盡可能保存實力,統領麾下兵馬收縮防線,而去拼死保住杭州錢塘?

  尋思一番過后,杜建徽忽然開口,只是語調中仍充斥著一股不甘心的忿意:

  “魏人既然集中兵力與攻城器械攻打西面城門傳令下去,諸部兒郎迅速集結,準備從東門殺出,盡快返至國都錢塘。顧都指揮使想必也十分清楚,我與他火速揮軍趕赴烏程、金昌二地,守住門戶、抵御外敵,到底是為了拱衛都城。然而魏軍已然殺至富春縣左近,也只得盡快退防回守國都也絕對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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