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身后衙役的喊叫,王二連忙起身向前看,卻發現自己正在給一頭黑牛作揖。
那頭大黑牛生得油光滑亮,牛頭更是大得出奇,兩只碩大的牛角如同一輪彎月。
“咦?這張仙長怎么又養了一只大黑牛?”
王二踮起腳,目光繞過碩大的牛頭向院子里望去,卻沒看到人影,倒是看到了那棵大槐樹。
“怪哉?怎么還多了一棵大槐樹?”
看這大槐樹至少也要長上幾十年,但是自己上次前來拜訪張仙長,院子里似乎是沒有什么樹木的。
多了一只黑牛還不太令人起疑,多了一棵不能移動的大樹這可真是奇事了!
更奇怪的是,王二竟然隱隱感覺,自己在看那棵大槐樹的時候,那棵大槐樹也在看他。
蜿蜒的樹枝投下盤錯的影子,在地上微微抖動,如同鬼影一般。
王二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正在王二愣神時,站在門口的憨牛拿兩只銅鈴般的眼睛盯著眼前的三個人,輕輕眨了眨眼睛。
憨牛那會在河邊吃足了青草,剛剛回到院子里趴下睡了起來,沒想到剛睡沒一會就被王二他們三人吵醒。
憨牛知道他們三人是來找張玄的,但是張玄自從上次出門去濰水赴宴后就沒有回來。
“要不要告訴他們仙長出門未歸?”憨牛想著,這院子里,除了那來歷不明的公雞,能動的就只剩他老牛了。
這公雞來得雖然比他老牛要早,但是整天游手好閑,啥事都不管,有人來訪竟然只顧埋頭睡覺,還得他老牛來支應。
這么算來,他老牛也算仙長小院里的管家了。
一想到自己差不多成了仙長的管家,憨牛有些自得,剛要開口,卻突然記起張玄之前的告誡,
“對了,仙長說了,不能開口說話嚇到旁人!”
“那該如何是好?”憨牛晃了晃腦袋想了想,又看了面前三人一眼。
然后把頭縮了回去,拿犄角抵在開著的木門上,輕輕一推,那木門吱呦一聲就閉了起來。
跟在王二身后的一個衙役驚得睜大了眼睛,伸出手戰戰兢兢地指著木門,
“王大哥?這黑牛剛才是自己把院門關上了嗎?”
另一個衙役也有些驚懼,嘴里哆哆嗦嗦,
“是啊,是啊,而且你們剛才有沒有發現?看那老牛看我們的眼神奇怪的很,真是像人一般。
這黑牛.....該....該不會是個妖吧?”
王二看了剛才黑牛的舉動也有些奇怪,特別是那眼神,總感覺不像正常牛!
不過,王二轉而又回過神來,冷眼看了看身后的兩個衙役,
“慌什么慌?都跟你們說過了,這小院中居住的乃是一位有神通的異人。
異人養的牲畜,怎么能以平常眼光看待?我看這牛就是與仙長呆的時間久了,受了仙長感化而已。”
王二的話斬釘截鐵,語氣中更是不容置疑。
畢竟張仙長的神通他是見識過的,感化個把牲畜又算的了什么?
面前兩個衙役聽了王二的話,面面相覷,卻不敢出言反駁,只得抱拳道,
“王大哥說的是,是小的們多心了。”
王二看著面前的兩個衙役點了點頭,
“以后莫要再亂說!”
“是是是....”兩個衙役連忙連連拱手。
不過剛才他喊了兩聲,卻不見張玄回應,王二的心里的焦躁又涌了起來,
“看來仙長不在,這可麻煩了!”
王二想著,往手掌里一砸拳,焦躁地在院門前來回走動。
張玄不在,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處理棺材鋪這樁詭異的案件了。
等了半個時辰,張玄遲遲不見蹤影,王二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哪里了。
沒有辦法,王二只能決定先行回去向知縣老爺稟報。
但是此處又不能離開人,一旦張玄回來,王二必須第一時間能得到消息。
“陳完、柳星,你二人就守在此處,一旦院中主人回到家中,立即向我稟報!”
看著眼前的兩名衙役,王二吩咐道。
“守在此處?”名叫陳完的衙役愣了愣,
“可是,要在此處守幾天?若是那院中主人遲遲不回,我們豈不是要一直守著?”
王二看了陳完一眼,
“沒錯,一直守到院中主人回來為止。若是渴了餓了,就去附近村中討些干糧清水;晚上也可去村中借住,但是萬萬不能離開此地附近,有了消息立即通報!”
“這.....”陳完和柳星對望一眼,似乎有些發懵。
他們原想著不過跟著王二來這里請個人,這才趕忙討下這個差事,沒想到直接被留在了這里看守。
王二察覺到兩人似有不滿,語氣加重了一些。
“這件事可是現在府衙中頭等大事,辦好了,回去交了差自然有你們的好處,”王二頓了頓,
“若是辦砸了,少不了你們一頓鞭子!你們可記下了?”
聽了王二的話,陳完和柳星知道不是在跟他們說笑,連忙拱手,
“是是,小的們知道此事要緊,絕不敢擅離職守。”
王二滿意地點了點頭,“知道便好!”
安排好陳完和柳星兩人,王二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快步來到拴馬的大樹前,解了馬韁,一躍而上。
馬鞭抽打馬背,向著縣城的方向絕塵而去。
此時,營陵縣衙內,高翰的心情甚至比王二更加焦躁,幾樁大案一齊向他壓來,本就心煩意亂。
上午又被棺材鋪周圍的那陣陰風一吹,坐在縣衙里的高翰此時直感覺掌心發涼。
望著一旁站著的小廝,高翰問道,
“王二回來沒?”
一旁的小廝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一兩個時辰里,高翰隔一刻就要叫他到縣衙外看有沒有王二的身影。已經一連跑了七八趟,小廝腿都跑細了一圈。
首陽山下小院前,陳完、柳星兩名衙役看著漸漸消失的王二的背影,苦笑著搖了搖頭。
原想著討了一個輕巧的差事,沒想到直接把自己折了進去。
陳完看了看眼前的小院,望向柳星,
“哎,你說,這院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真有那么神么?”
媳婦今天剛從娘家回來,柳星此時正因為被留在這里而堵著氣,
“能是什么正經人?
正經人誰家院子里種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