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真的是個蠻奇怪的國家。
政府,財閥,二者結合起來,才是所謂的“領袖階層”。
所以,時常會看到政府高官被媒體一個勁的打壓,爆料,這并不是那些媒體找死,而是媒體背后的財閥支持,對付他們支持的政黨政敵罷了。
但是,如果政府和財閥在某個方面聯手,達成共識,那么普通的民眾就會被蒙在鼓中,徹底愚弄,這并不算難。
最為典型的就是在針對“超凡力量”與“鬼神”的態度上。
財閥政黨從來沒有放棄對于鬼神與超凡的研究,更是成立許多超凡者組織,但是這些消息,普通民眾被瞞的死死的。
當然,這種政策并不僅僅在日本一國橫行,這種不安定因素如果突然放出來,就像個不定時爆炸的炸彈,恐怕會在一定程度上對社會制度造成損害。
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生活在平凡世界的普通人突然知道,自己身邊潛伏著很多為止的,不可預防的威脅,并且人類中有很多“獨特”的存在,也可以輕易的斬殺普通人,那么他們一定會畏懼,恐慌,這種情緒累積到一定程度,就是游行,暴亂,最后勢必猶如燎原火,焚燒整個國家。
所以,整個世界范圍內,都達成了一個不必說出來的默契,鬼神由超凡者解決,凡人由超凡者守護。
如果在座的都是一些凡人,山本雄的計劃很容易就會成功,那些紫黑色的小蛇,對付凡人就是一口的事,有了前車之鑒,這不必懷疑。
可是...警察這種國家暴力機關里,怎么可能全是凡人。
有數道人影已經緩緩的從會議席中站了起來,或是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短刀,或是口中念念有詞,背后式神的身影隱隱浮現,或是揮掌投足見,火焰與雷電隱現。
各有各的本事,很明顯是“超凡者”。
可惜的是...
山本雄要更勝一籌。
他本面盡顯,半面枯骨,半面血肉,對于工藤優一消滅紫色小蛇的手段視而不見,而是先瞇著眼睛,看向了蠢蠢欲動的其余超凡者們。
在場的,都不是易于之輩,一個個可都算是位高權重,還是在比較重視“實力”的警察機構,單純的靠“威嚇”,山本雄很難實現自己的目的。
再加上遠處若有似無的腳步聲威脅,他心情有些急躁。
今天他是一定要成功的,破釜沉舟,這是最后一手了。
要么斬龍收官,要么棄子認輸,已無第三條路。
所以,他行事格外的雷厲風行,只見他一伸右手,西服袖子立刻被撐破,化為了漫天碎片,而展露出來的卻不是人的手臂那是一條沾滿了粘液的,像是鰻魚,又像是軟體動物,更像是“章魚觸須”的觸手。
觸手上隱隱可見有不停張合的吸盤,吞吐著紫色的煙霧,而隨著它的不斷延長,觸手像是活動的蛇類生物捕殺獵物一樣,飛快的襲向了敢于站起來的人。
并沒有想象中的勢均力敵,看上去軟綿綿的觸手,實際上卻硬逾鋼鐵,再加上那迅雷般的速度,那幾個出頭的超凡者,沒等到反應過來,就被接連二三的洞穿,像是傳糖葫蘆一樣,刺鼻的血腥味迅速的彌漫開來,暗紅色的血液從臺階上滴答滴答的淌了下來,聚集到山本雄的腳底。
很快,此起彼伏的叫罵聲響了起來。
也許是對于這種鬼神災害并不陌生,在場的警官眼里,比恐懼燃燒的還熾烈的,是憎恨與憤怒。
因為,這時候站出來的,其實有不少都是山本派系,或者說是親山本派系的人,工藤派系有自家少爺頂著,沒有命令,沒人急于出頭。
可這些下屬,或者說同伴,就這么被山本家的領袖毫不猶豫的擊殺,就像宰雞屠狗一樣,絲毫沒有心理負擔。
“山本雄!適可而止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毀了我們所有人的努力么?!”
山本派系扎堆的聚集地中,一個看上去有些威嚴的中年人怒然出聲。
沒錯,其實現在場中最崩潰,最憤怒,最覺得不能接受的,是山本派系的人。
因為山本雄是在自毀長城。
他成為了外神的信徒,愿意為神明,為了剩下的生命瘋狂,但是他的那些盟友們,并不愿意陪他死。
是的,這種行為在絕大多數人的眼里,就和作死沒什么兩樣。
在場的人,幾乎都對于國家超凡機構有著一定的了解,且不說收藏品協會這種地頭蛇,就拿他們最熟悉的新選組來說,出動兩個番隊,絞殺山本雄,簡直沒有任何難度。
現在,在山本派系人的心里,已經是雪上加霜了,領頭人瘋了,這件事最后就算能安然度過,山本家也必然倒塌,失去了主力軍,這個政黨小團體勢必會被打壓削弱,權力與利益會離他們遠去,正如那句話“他會毀了所有人的努力”,有的甚至是幾代人的努力。
不過,現在的山本雄,明顯不是可以交流的狀態。
他陰森的一笑,故技重施,蟒蛇一樣的觸手橫掃,眼看著就要把說話的人砸成肉泥。
山本雄鐵了心,要用鐵血手段鎮壓這些警界干部,再用秘儀之術控制他們,把警界變成他的一言堂,讓后以此為根據地,為外神教派的發展提供便利環境,積累信仰,最終召喚神明。
而那時,他就能擺脫垂垂老矣的身軀,獲得“永生”。
他愿意為此付出一切。
工藤優一見狀,微微一笑,手指猛地一敲手中的懷表,一陣金鐵交鳴的悅耳聲音猛地迸發了出來。
而來勢洶洶的觸手猛地一滯,艱難的蠕動著,停止在了半空。
工藤優一也不輕松,額頭見汗,一步步的走了出來,擋在了山本雄的面前。
“喂,老東西,要是讓你把人殺光了,警視廳和警察廳可都要停止運作,這可不行。”
“給我...老實點!”
他一抬手,一道電光雷霆閃過,一枚圓形的像是“手雷”一樣的道具被他拋了出來,貼在山本雄的觸手手臂上,下一秒,點光大作,吱吱聲不停的響起,諾大諾長的觸手被從中截斷,斷口處有紫色的惡心液體不停的滲出。
這是收藏品協會的“蓄電手雷”,算是價值比較高的道具,運用超凡手段,將超高電壓的雷霆聚于小小的道具中,使用時威力盡數綻放,破壞力不凡。
這些超凡道具,也是收藏品協會對付鬼神的主要手段。
工藤優一一招得手,微微挺胸昂首,氣運與胸,高聲開口。
“諸位,山本雄已經喪心病狂,無可救藥,踏入鬼神之道,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不愿對同類出手,但也不想無辜者犧牲。”
“以收藏品協會收藏家的名義,我正式對山本雄發起逮捕命令,撤銷他的警銜,停止他作為警察的一切權益,即刻收容,以防后患。”
“諸位,意下如何?”
剛剛發言的中年人似乎在山本派系中地位很高,他低下了聲音道:“...承你的情了,工藤少爺。”
“我們沒有意見,我要聲明,這是山本雄的私人行為,我們與他...并不是一路人,請不要誤會我們警察廳的其余同僚就算政見不同,我們也不是向鬼神低頭伏首的敗類1”
這話說的蠻漂亮的,工藤優一笑了笑,也不知信了幾分。
就在他說話的功夫里,一陣如同海水沸騰的咕嚕聲響了起來,無數紫色的小蛇飛射撲向了山本雄,涌入他的手臂,化成了新的觸須的一部分。
頃刻間,那條觸須就被修復完成,然后挾帶著萬鈞巨力,徑直的砸向了工藤優一的面門。
工藤優一心中一慌,他本身的戰斗能力有限,能夠依仗的是手中的收藏品“名偵探的懷表”,配合上思維殿堂,暫時的停止敵人的時間。
他的戰斗經驗極其有限。
匆忙中,他的能力再次發動,不過那觸手似乎對工藤優一的能力有了一定的耐性,雖然來勢一緩,但還是命中了工藤優一的肩膀。
一陣劇痛傳來,血花四濺,工藤優一面色難看的后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倒吸了一口涼氣,抬起眼,對上了山本雄猙獰的眼神。
“別白費力氣了,也別想著救援。”
“你以為我是傻子么,工藤小鬼,這間屋子被我用吾主的力量包裹了起來,整個都被結界封印了。”
“就算有人能打破結界,那蜂擁而出的海洋之力也會把這屋子瞬間擠爆,大家是同歸于盡的下場!”
“救兵?不存在的!”
“今天要么順我者昌,要么大家一起共赴黃泉,沒有退路可言!”
這話并沒有動搖工藤優一的心智。
他笑的反而更為的猖獗張狂。
“別廢話!”
“我信任清,就如他信任我一樣!”
“我只要在他來之前...盡力的拖住你就好,老東西...盡管放馬過來吧!”
話音未落,一聲轟然巨響響起。
會議室的大門似乎遭逢了重擊,扭曲變形,然后又是一陣巨響,不堪重負的門板終于橫飛了出來,砸起了滿地的煙塵。
兩道腳步聲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少年有些清冷的聲音。
“...我好像聽到有人再叫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來沒來晚呢...”
“抱歉,那邊收尾花了太多的時間,應該沒有錯過好戲吧?”
上杉清與煙塵中現身,虛手一引,兩把鬼切躍然手中,眼眸中滿是冷冽的殺意,斜著頭打量了一遍現場,最后將目光定格到了狼狽的工藤優一身上。
工藤優一毫不顧忌形象的放聲大笑,咳了幾聲,道:“一點也不晚,來的正好呢!”
“這口出狂言之徒,剛說完話就被打了臉,丟人不丟人?!”
山本雄一直僵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疑。
“怎么可能...覆水結界怎么可能那么輕易的被破掉?”
拍了拍手,一道身影自上杉清身后走出。
扶著海國作,鳴海信吾信步的走到與上杉清并肩,眼眸中盡是輕蔑。
“這種程度的結界,真的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么?你們這些海妖...唔,說錯了,你們這些與海妖相伴的人,用起力量也是那么粗糙。”
“破除這垃圾東西,連五秒鐘都不用吶...”
“別小看荒川之主了啊!瀆神的無禮之徒!”
看到鳴海信吾的身影,山本雄很明顯的瞳孔一縮,滿臉的不可置信。
“荒川之主!你不是死了?!”
“...可惡!”
上杉清卻沒理那個瘋子一樣的山本雄,只是快步走到工藤優一的身邊,微微俯身,皺眉道:“你受傷了...沒事吧?”
“我跟你說過,等我解決了那邊,我陪你來就是,何必如此冒險。”
“吃了苦頭了吧?”
工藤優一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
“嗨,清,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去送死,作為收藏家,總是要護上一護的,那些山本派系和中立派系的警察,也是人類,也沒犯過什么大錯,他們不該就這么被山本雄控制利用。”
“別說這個了,這是小傷,你看,現在結果不是挺好么?”
“該你登場了,英雄!”
上杉清無奈的搖了搖頭,再度轉身,盯著山本雄的眼中已經滿是怒火。
他的脾氣似乎變得有些易怒,工藤優一鮮血淋漓的樣子觸動了他的神經,更是越過了他的底線。
“看看你做的好事啊...”
話音未落,身影爆閃。
電光火石間,利刃加身。
山本雄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剛剛恢復好的觸手就被攔腰截斷,而后又是連環一劍,送入了他的前胸,劍身一擰一旋,脆弱的心臟立刻變得粉碎。
這還沒完,盛怒的上杉清又是回身一劍,半面生,半面死的腦袋帶著些不甘心的神情,沖天而起,跌落在地。
無頭的身軀搖晃了幾下,終于倒下。
冷哼一聲,上杉清收劍回身,可沒走幾步,耳朵一動,猛然回頭。
接著...他看到了讓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血肉在蠕動,紫黑色的霧氣聚成了一團,將山本雄的身體籠罩,無數小蛇前仆后繼的扎進了霧氣團中。
沒過幾秒,霧氣散盡。
煥然一新,如同新生的山本雄再次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上杉清面色不變,只是饒有興趣的“哦”了一聲。
然后襲來的是更為迅疾的刀劍。
也許山本雄可以在那些超凡者警察面前逞兇,但是在已經斬滅復數的神明,鬼切在手的上杉清面前,不太夠看。
更別提還有一位荒川之主壓陣。
這把劍,可是連他信奉的神明都能斬滅。
一個愚昧的信徒,算什么?
刀光四起,如一輪圓月,細密而綿長。
鳴海信吾看著熱鬧,突然哭笑不得的嘖了一聲。
因為他想起了廚子切菜的刀法。
上杉清這次的快刀,并沒有什么花哨,只是用起了雷刀的基本功,突出一個“快”與“狠”。
他與其說是砍人,不如說是切菜,他就是想把山本雄砍的稀碎。
用天朝的話來說,就是“細細切做臊子”,最后的成品,和餃子餡差不多。
漫長的十秒鐘過后,上杉清后退兩步,一甩刀上的血水,歪了歪頭,對自己的杰作有些滿意。
而在場的警官們,即使有的見過很殘忍的犯罪現場,也不禁有些面色難看,干嘔出聲。
有點難以接受的是,他們面前的那一堆肉糜,在幾秒鐘前,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事到如今,上杉清可不忌諱把事情做絕。
他打了一個響指,燃燒著火焰的鬼手悄然浮現,一個下壓,摁住了那攤肉糜。
煉獄的鬼火熊熊燃燒,幾秒鐘后,竟然有肉香味傳了出來,更是讓在場的警官們面色一變,臉都變綠了,紛紛屏住呼吸。
上杉清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對工藤優一聳了聳肩。
“搞定收工。”
“我說,優一,你未免也太弱了,你的能力明明很強,洞徹人心加上操控時間,這對于戰斗都幫助巨大啊。”
“怎么樣,要不要來跟我學劍,就不用被人打得這么狼狽了。”
“我最近對劍術又有新的見解,實力比以前更進一層了。”
工藤優一無奈的打斷了好友的話。
“你這是迫不及待的為道館攬生意了么...這件事再說吧,我不擅長運動。”
“你先看看后面...”
上杉清有些疑惑的轉身,他不太相信山本雄還能再度重生。
力量是有限度的,就算再生能力再強,你不能由一灘烤肉糜重新再生成人吧?
入目的不是蛇,那些小蛇已經隨著山本雄的暴斃而停止了蠕動,失去生機。
映入眼簾的,是一團黑紫色的霧氣,這霧氣變幻著,嘴中凝實成了一道詭奇的影子。
它隱隱的有著深潛者的模樣,不過腦袋上,手臂上,腿上,都有數條蜿蜒的觸手狂亂的揮舞,非要形容的話,它就像是一只章魚,頭顱換成了滿是棱角,利齒鋒利的魚人腦袋。
低沉的聲音猶如來自無盡的深淵,那并不是這世上任何一種語言,但是卻響徹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底。
“凡人...”
“你...膽敢...”
“忤逆...神的旨意!”
震耳發聵的聲音,讓在場的不少警察已經面色難看,表情詭譎而猙獰,整張臉皺成一團。
他們已經受到了影響,僅僅是一句話。
“這是...神明降臨?”
“不,沒有身體,應該只是投影。”
“他是從哪里投影過來的?夢鏡?還是...現世?”
“海德拉確實已經亡于我手,這是...大袞?”
腦中念似電轉,上杉清左右看了一眼,眉頭緊皺。
他倒是不怵這玩意,但是那些凡人明顯扛不住這惡魔般的話語。
上杉清沒有猶豫,怒喝一聲。
“閉上嘴!”
“你也配...自詡神明?”
“海德拉已被我斬與劍下,你是要當下一個么?深潛者的父神,名為大袞的外來者?!”
他一口道破那道黑影的身份,很明顯的讓它氣勢一滯。
上杉清乘勝追擊。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在夢鏡中也好,在大海里也好。”
“乖乖的在你那一畝三分地趴著,別出來興風作浪,我就當你不存在。”
“東京...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你想支配這里?超凡之人還沒死光呢!”
“記好了,你伸過來的爪子,我會給你斬斷,你滲透來的信仰,我會給你毀滅,你送過來的信徒,我會全部滅殺。”
“碰上我,算你倒霉!”
“我叫上杉清,記住這個名字...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剁了你的腦袋,就像剁了你配偶的九個腦袋一樣!”
話畢,劍出。
燃著蜃氣鬼火的鬼切,沒有再給那黑影說話的機會。
一橫一豎,十字斬出。
大袞的投影怒嚎著煙消云散。
上杉清收劍而立,眸中似有劍氣涌動,絕無半分遲疑。
信手斬龍,這場雨中棋局,終于收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