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圣赫姆城的少女
桌上放著的東西，是一截心元感應手套，切面很完整，看起來像是被人用利刃切開的。
林川很清楚，這截手套之前不是這個樣子，乃是破破爛爛，因為這是他所為。
前兩天，在熔煉工廠的工作間，他一時興起，嘗試著將施海山城產出的一種皮革，植入到心元感應手套上去。
在制造心元武裝方面，林川不僅擁有極高的技術，也對外觀要求很高，他很清楚，如果能將北地特產的皮革，很好的植入心元武裝上，那銷量會激增到一個驚人的數字。
誠然，產品外觀設計方面，并不是他需要做的，但是，作為一個穿越者，見多了地球上那些花哨的東西，再看這個世界大部分的心元武裝是那么的平庸。
說好聽點，外觀是平庸，說難聽點，其實就是——丑！
對此，林川是不能容忍，自己制出的心元武裝，外觀那么拉垮的。
可惜的是，那次試驗并不成功，林川便將那雙心元手套銷毀了，當成垃圾扔掉了。
沒想到，其中的一截心元手套，竟然在這女子手中，并且，已經修復的很完整。
不僅是完整，這手套表面，嵌入了一條條獸皮的紋路，與北地民眾的穿戴風格是如此的契合。
這樣的外觀，正是林川想要的。
“這是你修復的？”
林川看向這少女，后者連連點頭，她原本是聽說，北區一座熔煉工廠在建造，是機械蜂巢的一位機械師主持，想過來請求引薦一下，她想在機械蜂巢拜一位機械大師為老師。
卻沒想到，在垃圾處理處，看到了一截心元感應手套，一下子被震驚了。
“川先生。這感應手套是您制造的么？簡直太棒了，無論是外面的能量線縫合，還是里面的…”
少女一開口，就有些停不下來，將這感應手套的構造，方方面面說了一遍，又問道：“這樣一件完美的二星級心元感應手套，川先生為什么要銷毀呢？”
林川身體坐直，看了看這少女，道：“制作的不滿意，就銷毀了，你就為這個，想來拜我為老師？”
“當然…，我也見過不少高星機械師，機械大師也見過幾位，沒有一個比得上您的技術，所以，能收下我這個學生么？”
“我叫琪露菲，是施海山城不遠，圣赫姆城人。川老師，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這少女說到后來，已經以學生自居了。
林川看了看桌上的半截心元感應手套，又瞅了瞅琪露菲，注視著那張絕美的臉蛋，道：“很抱歉。琪露菲小姐，我不能收你為學生。你這樣私自拜一個老師，你原先的老師知道么？你這樣做，很不合機械師的規矩。”
“況且，我只是一星級機械師，才獲得星級資格沒幾個月，以我的年齡，資歷，還沒資格收學生。”
這般說著，林川已經起身，讓傀送客。
誠然，以林川毒辣的眼力，從修復的半截心元感應手套中，就看得出來，這少女琪露菲機械天分很高，是他生平僅見的高。
但是，這樣一個機械天才，想要轉拜另一位老師，是需要遵循嚴格的程序的。
就比如林川，從鐵因大師，再成為泰克索院長的學生，而后又成為巴塞大師的學生，這都需要經過前一位老師的默許，被記錄在案的。
類似琪露菲這樣，突然上門，就要拜一位機械師為老師，這太不懂規矩了。
若是林川在某機械學院授課，這樣還說得過去，單獨收學生，這是不行的。
見林川下逐客令，琪露菲急了，連聲喊道：“川先生。你別這樣趕人，我來這里，拜您為老師，是很合規矩的。我沒有老師…”
沒有老師？！
林川愣住，通過監控，聽到這話的老艾丹等人也愣住了…
“你是自學的？”林川看著琪露菲，辨認其言語的真實性。
琪露菲點頭，道：“也不算是自學。我從小就對機械方面感興趣，但是，家里不讓我學習，就趁著閑暇的時候，偷偷請教來家里做客的機械師，機械大師們，這不算是自學，但是，也不算是有老師吧。”
“再過兩年，家里要讓我接手家業了，如果不趁著這段時間的空暇，系統學習機械技術，恐怕以后就沒機會了。川老師，你收下我這個學生吧…”
看著少女哀求的眸光，帶著北地口音特有的軟語，監控室中的福勒捂著胸口，嘀咕著：“我的心都要熔化了，川先生，答應她啊！你怎能拒絕這樣一位美麗，又有機械天賦的少女的求知之心！”
巴尤恩、老艾丹等人也是連連點頭，如果換成他們，此刻已經點頭答應了，這要是不答應，也太不通人情了。
況且，琪露菲明顯是一位機械天才，又是這樣的絕色，林川這樣拒絕簡直不是男人。
被詬病“不是男人”的林川，坐在椅子上，打量著琪露菲，眉頭微微舒展，詢問這少女的家世，來確認她有沒有說謊。
“圣赫姆城，龐恩家族么…”
從光屏中，林川很快找到這少女的家世，與她說的一般無二。
圣赫姆城，是北地的一座二線城市，規模與施海山城自是不能比。
不過，這座城市連通北地唯一的入海港，那里非常繁榮，而龐恩家族則是圣赫姆城的三大家族之一，掌握著那座城市的海運貿易，在整個北地都相當有影響力。
琪露菲從十多歲時，就展現了商業才能，被定為家族的繼承人，兩年之后，就要繼承家業。
一個商業天才，又是一個機械天才…
林川看著搜索到的資料，搖了搖頭，不得不說，這世上有些人就是這樣受上天眷顧，這樣的兩種才能落在一個人身上，讓一般人也不知有多羨慕嫉妒恨。
看著這些資料，林川也明白琪露菲所說的真實性，以龐恩家族的勢力，她從小就見過許多機械師，機械大師，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一個掌握北地海運貿易的家族，自然不會允許其指定繼承人，再去轉行學習機械技術。
畢竟，對于這樣一個大家族來說，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將關乎到一個家族成千上萬人的生計。
孰輕孰重，對于一個家族來說，自然是可以做出抉擇的。
“你想趁著這兩年，偷偷學習機械技術，至少成為一名機械師？”林川問道。
琪露菲點頭，她不能違背長輩的決定，但是，也不想就此放棄自身的愛好。
打開光屏，林川調出一份考卷，道：“一個小時內，將這份試卷答完，如果合格的話，我就收下你這個學生。”
“好的。川老師。”
琪露菲掃了一眼試卷，便坐了下來，很快進入狀態答題。
一旁，林川則如同一個監考老師，靜靜的坐在那里，等著一個小時過去。
傀站在一旁，不時瞅了瞅光屏上的試卷，他看了兩題，只覺頭暈眼花，對于機械方面，哪怕苔骨專門培訓過，他也是一竅不通。
另一邊。
監控室中，福勒等人調整畫面角度，瞅著光屏上的試卷，一個個叫了起來，咒罵川先生故意刁難，這些題目他們一個都答不出來。
“這些都是主觀題啊！到時候，給多少分，不是川先生說了算？”
福勒有一個傳奇機械大師的祖先，算是能看出一些門道，一個勁的搖頭，對于琪露菲通過的幾率，表示很懷疑。
老艾丹、海烏亞則是嘆氣，他們覺得川先生，對于女人當機械師肯定有偏見，才這樣刁難。
一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
琪露菲答完了試卷，她很用心的檢查了一遍，才將光屏遞給林川。
“川老師。您看一下。”琪露菲躬身說道。
林川接過光屏，默默看著，似是在仔細審題。
事實上，他并沒有審題，而是耳朵里，響起苔骨、月核的叫嚷。
“這個小女孩真是自學成才的？她在機械方面的基本功可扎實啊…”苔骨嘖嘖嘆道。
“這并不奇怪，有足夠的天賦，再加上對機械領域足夠熱愛，主動學習本就比被動接受，效率要高出十倍不止…”月核這樣點評。
這份試卷上的題目，其實是苔骨、月核一起出的，這兩個智腦目睹了琪露菲的機械技術，對于這少女的機械天賦很好奇。
于是，兩個智腦搜刮數據庫中的資料，很快生成了這一份試卷。
沒錯，這份試卷并不是林川出的，而是兩個智腦的杰作。
“非常出色，無論是在機械創意，還是基本功，或是其他方面，她都很全面。難以想象，她是自學成才的。”
“機主，這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學生，從各方面評測，她的天賦只遜色于機主你。”
關于這份試卷，月核給出這樣的評價。
苔骨的評價就更簡單，他見過許多機械天才，包括克倫威爾，琪露菲這方面的機械天賦，絕對是屬于那一級別的。
“這樣的機械天才，不要埋沒了啊！如果因為執掌一個家族，而因此放棄了機械領域，這太不明智了。以這女孩的天賦，其實是可以兩頭均沾的…”苔骨這般說道。
總之，兩個智腦一律堅持，林川收下這個學生。
當然，如果林川不愿意，苔骨還有一個折中的方法，讓林川先教導幾天，等到虛骨之影修復完成，到了北地，苔骨來收下這個學生。
林川暗中搖頭，放下光屏，道：“試卷答得很不錯，你合格了。”
琪露菲浮現微笑，起身行禮，以學生的禮節，重新介紹自己。
“老師。我可能無法專注于機械領域，但是，我一定會努力，成為一個優秀的學生。”琪露菲輕聲道。
林川坐在那里，則是有些不習慣，即便在機械蜂巢，他教過不少實習、進修的機械師，但是，單獨收下一個學生，則是第一次。
這種真正成為老師的感覺，相當陌生…
林川擺了擺手，道：“我對你沒什么要求，你也別對自己有那么多要求，你的情況特殊，注定無法專注在機械領域，所以，一切順其自然吧。”
“平時你沒事，就可以到熔煉工廠的實驗室，或是這來，有什么問題也可以直接問我。至于機械方面的其他知識，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琪露菲輕笑著點頭，并向傀道謝。
還沒等林川再說什么，會客間的門已經打開，福勒等都涌進來，恭喜林川收了一個好學生。
“美麗的琪露菲小姐，我是福勒。來自佛卡高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是川先生的學生。你可以叫我福勒學長。”福勒躬身，優雅的行禮，溫柔的說道。
老艾丹、海烏亞磨著老牙，暗中對福勒這個無恥的家伙，豎起了一根大大的中指，這家伙哄騙女人的手段，真的太不要臉了，還學長…
林川嘴角抽動，很想直接切斷福勒的能源裝置，他可沒收過這么老的一個學生。
“你好。福勒大叔。”
琪露菲微笑著，嘴唇中吐出的話，卻讓福勒面色呆滯。
片刻，少女與福勒、老艾丹，海烏亞互相認識了一下，至于巴尤恩則沒有出來，雄壯人馬身份特殊，是不能見光的。
“行了。別在這里耽擱了，各忙各的吧，琪露菲，你跟我到實驗室去…”
林川起身，這般吩咐著，推門走了出去。
他進入老師的角色很快，既是收了這個學生，那就指導一下看看，再說，如果琪露菲的表現，真如答卷一樣出色，他也等于白撿了一個不錯的助手。
七天后。
施海山城，施家領地最深處，一面崖壁內，大約千米的地方，這里開鑿出一個偌大的空間。
這里是施家的實驗基地，有著一臺臺精密高端的機械裝置，其規模之大，設備之先進，不遜色任何一個機械組織的頂級實驗基地。
這里的工作人員有萬人之多，機械師的數量多達達千名，此時，這些機械師們一個個來回奔走，神情都有著焦急，興奮。
實驗基地中央，一具圓柱形的晶體柜內，傳出一陣清脆的鳴響，一具高達五米，表面有著巖紋的全身式心元武裝啟動，頭盔的晶體屏亮了起來。
這一情景，引得實驗基地的工作人員一陣歡呼，有人更是垂淚，口中嘀咕著“辛苦了這么多年，終于有突破了，這東西終于能啟動了…”
基地辦公室，負責人得到消息，立刻拿著通訊器，撥通了一個號碼，那是施家老祖宗的直連號碼。
“湖烈先生，地王武裝啟動了！”負責人興奮喊道。
通訊器另一端，悠長的呼吸聲頓了一下，施湖烈的聲音響起：“取得突破了么？是你們研究的成果，還是依靠施迪那小子給你們的方案？”
頓時，負責人面色一滯，興奮的神情凝固在臉上，那模樣仿佛正享受著美味佳肴，突然吃到蒼蠅一樣難受。
思緒轉動了一下，負責人壓下爭功的念頭，匯報道：“湖烈先生，我們是借鑒了施迪少爺交過來的方案，和我們之前的研究成果相互對照…”
未等他說完，通訊器另一端，施湖烈便打斷，淡淡道：“我明白了。辛苦了，大家也辛苦了，既然取得突破性進展，那就加油吧。現在時間很緊迫，讓這具地王武裝真正啟動，需要多久，王城壽宴之前，能不能做到？”
“我不需要地王武裝有戰斗力，只要真正啟動，運轉個一個小時，或者半個小時就夠了…”
停頓了一下，施湖烈加重語氣，沉聲問道：“你，還有實驗基地的那些人，能夠在這個月內，王城壽宴之前，做到么？我要聽實話。”
負責人心臟砰砰連跳，他知道這時候如果打馬虎眼，一旦無法完成這位老祖宗的要求，等待他的下場會非常凄慘。
“湖烈先生，恐怕有些困難，如果施迪先生那邊，能聯系一下，給出這個修復方案的機械大師的話，或許能夠辦到…”負責人斟酌了一下，小心說道。
通訊器另一端，施湖烈沒有再說什么，勉勵了幾句，掛斷了通訊。
辦公室里，負責人摸了摸脖子，他的頸脖、后背都滲滿了冷汗，每一次與施家這位老祖宗交談，哪怕是隔著通訊器，都感到莫大的壓力。
這就是世間巔峰強者的壓迫感么？
負責人癱坐在椅子上，剛才的興奮一下子熄了一半，這一次的突破性進展，其實根本就是按照，施迪送過來的一份研究方案，才真正啟動了地王武裝。
至于更進一步，談何容易，負責人估計，沒有三年五載，地王武裝根本無法真正的啟動激活。
“哼…，我就不信，施迪聯系的那位機械大師，能有這么能耐，真得能讓地王武裝恢復行動力。”負責人擦著冷汗，嘴角卻露出了冷笑。
施家領地。
那片青色樹林中，施湖烈坐在庭院里，看著站在一旁的施迪，擺了擺手，笑道：“你這小子，站著干什么？坐下來呀…”
“在老祖宗面前，我還是站著吧，真要坐下了，又要惹非議了。”施迪垂手而立，笑著回應。
施家的規矩就是這樣，相隔一輩，小輩是不能與之平等對坐的。
當然，施迪能夠坐在地上，這不算壞了規矩，但是，卻太不雅觀了。
施湖烈點了點頭，倒了一杯青翠的茶，袖子揮了揮，茶杯輕飄飄蕩起，懸空落在施迪面前，緩緩盤旋著，沁鼻的香氣撲面而來。
“多謝老祖宗。”施迪笑著接過，一飲而盡。
“這一次，你做的很不錯。”
施湖烈又倒了一杯青茶，一邊飲茶，一邊贊道：“家族的這些小輩，最讓我省心的就是你了，若不是你父親偏心，下一任家主的位置，是該由你來坐的。”
施迪笑著搖頭，表示對家主之位沒興趣，他在北地王城發展的很不錯，將來若是競爭王城的要職，家族能給予幫助，就可以了。
“短視！？”
突然，施湖烈臉色一變，砰得一聲，茶杯擲在地上，碎片四濺。
施迪頓時嚇得跪倒在地，臉色蒼白，不明白怎么老祖宗突然發火了，難道剛才的言行，觸及了老祖宗的什么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