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知道能夠讓這兩位這么嚴肅稟報的事情,肯定跟他們的本職工作有關。
那一定是有關天氣方面的事情。
在大海之中天氣的預報是重中之重,關乎整只船隊人的生命,杜言不敢馬虎正色地問道:“兩位請說。”
最年長的一位說道:“下官這幾天以來夜觀天象,杜總指揮史,你看。”指著天邊的炎燒云說道:“這天邊的云彩有日赤,日落繞暈,這是有惡風的征兆。”
對方攤開雙手說道:“你再感覺一下,今天這風從海面刮起,跟往日的不同,這風都是從底下涼起,從這種種的跡象不看,不久即將有惡風。”
惡風?那就是臺風?
杜言心里同時想到。
“有多大?”杜言繼續問道。
說完馬上后悔了。
能夠預判有臺風已經很牛逼了,還能知道幾級?
“這個就不知了,應該不小,為了安全起見,下官認為應該通知船隊馬上停下來,做好防風的準備。”
“好,知道了,你們下去吧,辛苦了。”杜言說到。
不久從其他地方也傳來了陰陽官們對臺風的預警。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杜言在這方面要聽專家的,于是馬上讓傳令兵通知整只船隊立刻停船,拋下錨。
巨石雕鑿而成的石錨緩緩地拋下,粗大的麻繩從船艏一直向海里延伸。
剛剛還鼓起的風帆被收了起來,船停了下來。
海面上豎起一根根桅桿,有九根的,也有十二根的,一根根密密麻麻在海面上,像冬天脫了樹葉的叢林般。
一道道指令從最大的指揮艦上傳向四方,水手,戰兵,還有中醫大夫們都在船里忙活起來。
用繩子跟帆布把甲板的東西加固起來。
船艙里,水手跟戰兵們不斷地加固著貨物。
用竹釘、木釘訂著箱子。
箱子里面全是絲綢跟瓷器。
箱子里面瓷器里外都用黃豆塞滿。
沒有泡沫的古代這是最好的防震措施。
一直忙活到了后半夜,當大家在心里懷疑這惡風是還是真的時候,海面上風越來越大起來。
不久就下起了雨,雨越來越大。
杜言站在艏樓感覺著船隨著海浪而顛簸。
這風也就是六七級左右,在陸地還好,可是在海上的感覺比陸地上更加明顯。
外面漆黑一片,只聽到哇哇海浪的聲音還有海浪啪啪地拍打著船舶的撞擊聲。
臺風刮了兩天。
第三天臨到天亮的時候才有所減弱。
杜言的辦公室里,一片狼藉。
還好有所準備,所有的東西都是木制的。
杜言躺在辦公椅上,身上披著一張由幾張虎皮縫制成的毯子。
“侄子侄子,醒醒。”杜言在睡夢中感覺有人輕輕地推了一下,睜開眼睛一看是副總指揮史徐叔叔。
“徐叔叔,風停了?”杜言搓了搓臉站了起來看向窗外。
“還沒有,不過減弱了許多,用不了多久應該就停了。”徐慈政說道。
“大家都沒事吧?”杜言關心地問道。
“大家都沒事,其他船只的情況現在暫時不清楚。”
“咱們這只船昨天夜里底艙漏水,不過好在發現及時都補好了,有兩只木箱同時也破損有十幾個瓷器都掉海里…。”徐慈政說道。
杜言知道整個船隊的船只在制作工藝上用的是水密隔倉的先進技術。
所謂的水密隔倉就是像竹子一樣把船艙分隔成若干等分,再用桐油跟麻布石灰把縫隙密封起來彼此間不相通。
只要其中一處破損不影響整只船只的安全,船只還可以照樣行駛。
好在每只船上都有十幾個木匠,再加上作戰人員的幫助,很快就補好了。
杜言披起用石臘跟麻線紡織起來的帆布雨衣向甲板走去。
甲板上有水手跟士兵們在忙碌著。
風還沒有停,大家隨著海浪的顛簸歪歪扭扭走起了凌波微步來。
好在杜言早有準備,甲板上的木板工匠們不知道用什么經過蒸煮后在木板的表現刷上一層像樹脂般的東西,再用細沙灑在表面上曬干增加摩擦力。
即使是現在甲板上都是水,就是水手們赤腳走在粗糙的甲板上一點不會摔倒。
大海像一個躺著的巨人,隨著他的呼吸海面上藍色的海浪翻滾著,像草原上奔跑的野馬般亂撞,翻起一個個約兩丈高的巨浪。
巨浪拍打著船只左右搖晃。
好在所有的船只都很大,要是像河內的那些樓船,早就沉沒到海底了。
還有加上最底下的壓倉石,船只還算平穩左右搖晃并不大。
臺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待到中午時候,終于平靜了下來。
剛剛還大雨滂沱海浪翻滾的大海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海面靜得像一面鏡子。
太陽照射在海面上,很難想象到過去幾天這里發生過一場巨大的臺風。
海鷗不時地降落在船頭,留下一坨白色的東西征明他們曾經來過。
“傳令下去,讓各船匯報損失情況。”杜言說道。
不久各船的損毀情況匯報上來了。
大體上沒有什么嚴重的損壞,畢竟這些福船也是經過不少海試才最終批量投產的,在質量上非常地可靠,再加上現在木材在種類跟大小上都有保障,所有船的質量還是經得起考驗的。
不過有不少船底有破損漏水,最終也補修回來。
不過最讓杜言擔心的是,負責后勤供給的糧船的淡水水箱破損過半,淡水漏掉不少。
有幾個水手也傷得不輕,都是被船上掉落下來的木箱子砸到的,杜言親自給他們縫了傷口用酒精消毒后交給中醫大夫們。
好在此次臺風酒精瓶子都沒有破損。
接下來的生活杜言下令每人每天所用的食用的淡水減半,除了喝以外任何人不得用淡水用作他途。
杜言找來船上的陰陽官,讓他們看看現在所在位置。
到了晚上,星空如洗的時候,利用牽星術的牽星板測量跟對星空的深入了解,根據日期、時刻星空位置加上縮小版的渾天儀大概測量出現在所在的位置。
杜言接過來一看:“北辰星兩指半?換算成北緯度也就是北緯四點幾度左右…”杜言嘴里喃喃地站了起來,來到一個鋼制的地球儀前轉動起來。
這個地球儀是杜言自己制作出來讓將作監的人通過用失蠟法打制出來純銅地球儀。
地球儀直徑有四十公分,放在甲板下三樓的辦公室角落。
“經度114,北緯4度多。”杜言看著眼前的地球儀說道:“文萊”
就是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