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任何想打冷槍的日軍,都成了200多米外臉色冷靜如水的兩名未來狙擊手的槍下亡魂。
他們血,一樣在燃燒,但他們的眼睛和手以及心,卻前所未有的冷靜。
他們知道,他們的子彈,承載著的是長官和兩名弟兄的命,承載的是數里外枉死的上百同胞踏上黃泉路之前發出的對日寇的詛咒。
既然蒼天無眼,那他們就來代替這天,找這幫鬼子索命。
他們六人,必須不能讓一名鬼子活著逃出這片山林。
是的,直接參與戰斗的是五人,還有一個,是刁葉,他負責戰場外圍。
他要干掉從戰場開溜的漏網之魚。
劉浪也不是神,無法在全力戰斗之時還眼觀八方耳聽六路觀察到是否有日寇跑路。他不能,另外幾人則更不能。
那么,這個工作就只能交給專業的人。
刁葉別看有時候不靠譜,但他的心思其實極其細膩,從他設置各種陷阱并將甄大壯和莫小貓兩名士兵都能迷倒來看,他的觀察力以及對人心人性的洞察力,在整個獨立游擊大隊無人能出其左右。
相對于單兵戰力強悍的牛二和甄大壯等人,刁葉反而在劉浪的心中能力更加綜合平衡。
若是按照未來的一個特種兵小分隊構成,牛二可當偵察手和突擊手,莫小貓和曾經水當狙擊手和副狙擊手,甄大壯可做火力支援手,機敏靈活的老疙瘩可當通信兵,而刁葉,則可以當指揮全局的隊長。
刁葉開始本還有些不樂意搞這個“撿漏”的活兒,但誰都看得出來劉浪此刻已經殺意盈懷,那個敢質疑他的決定,無疑是自找苦吃,自然也只能咬著后槽牙同意了。
但隨著戰斗進程的展開,刁葉很快就發現這活兒不要太爽。
這撥日軍本就是日軍中的精銳,雖然被五名中國精銳闖入大殺四方,但大多都死戰不退,有逃跑的,也是極少數被殺破膽和最終士氣崩潰而選擇遁逃的。
而他又精于計算人心,守在日軍逃遁的必經之路上,逃過來的日寇,不是被他從暗處猛撲過來一刀劈死,就是不管不顧遁逃死在他兩把駁殼槍組成的密集彈網之下。
直到戰斗徹底結束,死于他手下的,竟然高達十人之多,最終清點戰果時,比兩名狙擊手殺的人還要多一個。
而在刁葉暗搓搓的收割著想要逃跑的日軍的性命,那邊戰場上的殘酷的殺戮,進行了足足半個小時。
最后一名日軍被雙臂幾乎已經脫力的甄大壯箍住脖頸勒住直翻白眼兩腿直蹬就是不死。
是的,親手格殺了近十五人的甄大壯也累了,就算他現在是站在這個星球上最可怕的單兵之一,但他也不是神。
就算是神,也有疲憊的時候。
他的雙臂,已經不足以活活勒死一個需要一百斤以上力量的強壯成年人。
劉浪和其他人沒有出手。
因為,已經不需要他出手。
那個從脫困之后就端起了長槍,一直跟隨在身后的皮膚白嫩的大閨女,悍然挺著長槍。
沖著日軍猛刺,嚇得甄大壯一腳把已經直翻白眼的日軍踢出去好幾米。他可不想沒死在敵人手上反而被一個已經陷入瘋狂的女子給誤傷。
握著槍,邁著腿狂奔,然后借著奔跑的力量,將日軍刺個對穿,然后使勁兒再拔出刀,再刺,那股子狠勁兒,就連劉浪這種百戰之兵都直咧嘴。
一刀,又一刀,哪怕日軍竭力張大的嘴巴已經僵硬,顫抖的軀體不再顫抖。
她依然,怒目圓睜,刺。
直到日寇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可刺的地方。
一個強壯的日寇,竟然被一個柔弱的中國女人,活活刺成了一堆爛肉。
那把閃著寒光的三八式刺刀,竟然,不再有寒光,糊滿的血肉擋住了。
“臥槽,那小妞兒是真瘋了。。。。。。”甄大壯抹著腦門上的冷汗,心有余悸。
但迎著臉上身上沾滿鮮血的湯圓望過來的冰冷目光,悍勇如甄大壯也是一窘。
那是怎樣的一雙眸子啊!
本應該充斥著青春和歡笑的杏眼,卻密布著一層灰色。
那種顏色甄大壯很熟悉,那應該是屬于死亡的顏色。但現在卻出現在一個面貌姣好青春如花的年輕女子身上,極大的反差讓甄大壯都感覺胳膊上不由自主地泛出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我們,是第29軍獨立游擊大隊,你們是。。。。。。”親手將五十名日寇格斃稍出心中戾氣的劉浪大踏步地走過來,凝視著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子,輕聲詢問道。
“第29軍,你們,是我們的兵?”湯圓瞪著劉浪喃喃問道。
還未待劉浪回答,湯圓突然尖聲利叫:“你們,是我們的兵,可我湯家峪一百多口人,被日本人活活吊死在村里,你們,你們在那里?”
凄厲的女聲在山谷中回蕩,在布滿日寇尸體的上空回蕩。
其余幾名女子捂著臉哀聲嗚咽起來。
雖是質詢,但其中泣血的哀痛,卻讓劉浪以及從戰場四周圍攏過來的幾名士兵都感同身受。
是的,那個女人,質問的很對。身為軍人,當自己曾誓言守護的的同胞受此苦難之際,他們在哪里?
“對不起,我們來晚一步,所以,我們長官選擇了不用槍,我們用手中的刀親手割了這幫小鬼子。”甄大壯喃喃的回答道。
不知道是解釋給那個滿眼死意的女子聽,還是解釋給他自己聽。
或許,兩者兼而有之吧!
不這樣給自己一個交待,就算,神經在無數次殺戮中已經堅硬得如同一塊頑鐵的中國軍人們,每當想起十數分鐘前的那一幕,都會心如刀割。
那實在是他們平生所見過的,最慘烈的一幕,沒有之一。
當那個本應該天真無邪滿眼歡笑的幼童滿眼死灰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們的時候。
“你們長官?”聽到甄大壯這么一說的湯圓滿眼死灰的眼睛里竟然突兀地多了一絲神采,看向她身前渾身浴血筆直站立的劉浪。
那個猶如人間兇獸一般的胖子,那個殺日本人如同殺雞的胖子,是他們的長官。
“砰”的一聲,湯圓重重的雙膝著地,跪在劉浪面前。
“咚”的一聲,額頭重重的磕了下去。
堅硬的地面上,甚至出現了一朵血花。
“你這是干什么?有什么話你說就是。”劉浪也被這個性烈如火的女子嚇了一跳。
依舊跪在地上,湯圓昂起頭,曾經白皙的額頭上鮮血迸流,殷紅的鮮血和白嫩的肌膚交織成一片詭異的艷,“我這個頭,是為我湯家峪一百余口枉死的鄉親們磕的,感謝你們幫他們報了仇。”
“咚”的一聲,湯圓再度重重磕了下去。
劉浪心中默默嘆息一聲,他已經知道這名女子接下來想要說什么了。
戰爭,應該讓女人走開,可他,能拒絕嗎?
果然,再度昂起頭的湯圓看向劉浪,“這個頭,是為我自己,我想請長官讓我參加你們29軍,我湯圓,要去殺鬼子,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能看到日本人尸體的戰場上。”
幾名士兵都將眼光投向面沉如水的劉浪。
他們都有種直覺,如果劉浪拒絕,恐怕,那名性烈如火的農家女,就會將她就算磕頭手中都一直握著的槍。。。。。
反刺向她自己。
“湯圓,從現在起,你就是我29軍獨立游擊大隊的兵。不過,做為戰士,你得忘記,你是個女人。”劉浪點點頭,看向眼前這名驟逢大難的女子,目光涌出欣賞,沉聲回答道。
誰說女子不如男?眼前的這名女子,就比絕大多數男子更強。
“從現在開始,湯圓就是米家峪最后一個男兒。”聽到劉浪的答復,湯圓雙眼終于泛出一層淚光。
伸手解開自己的長發,拽住發梢,手握刺刀,“刺啦”,一頭烏黑的長發被割斷。
“長官,還有我們。”一直在旁邊嗚咽的幾名村女終于也鼓起勇氣,相攜著走了過來,和湯圓一起,跪在劉浪面前。
“好,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我獨立游擊大隊的一員,你們所在的戰斗班,就叫湯家班,首任班長,就是湯圓。你們的教官,是我大隊部警衛班莫小貓少尉。”劉浪拿手指指一臉錯愕的莫小貓,朗聲說道。“都站起來,我中國軍人,除了給父母和戰死同袍能曲下雙膝以外,其余的,就是老天爺,也要站好了挺直了。”
充滿仇恨值的女人,遠比男人可怕。
至少在看到七個女人一邊瘋狂的嘔吐,一邊拿著并不是特別適合劈砍的日式刺刀剁日寇尸體脖子,固執的要親手砍下所有日寇腦袋去祭奠自己的親人的時候。
連劉浪都有點兒后背發涼。
幸好,29軍所有人都有把大砍刀,這幫她們省了點功夫。
雙手提刀,像剁大骨頭一樣,擺好了,剁下去就是的。
包括躺在擔架上早被白布蒙上的日軍少尉在內,四十八個腦袋,真的很重。但七個女人,外加她們的新任教官莫小貓,竟然拿著三八式大蓋當杠子,兩人一組抬著,就像抬了四十八個西瓜,只不過是長了毛的西瓜,抬向了八里地之外的湯家裕。
那一幕,直到很多年后某個不靠譜男給自個兒孫子講自己平生最寒毛直豎場景,以此為最。
真的,當你見到七個女人一邊高聲唱著山歌,一邊抬著近五十個腦袋往“家里”走的時候,任誰,都會寒氣直冒的吧!
當人的兇性被徹底激發的時候,底線,會被一次次被突破。
不光是日本人會殘忍,中國人,也會。
中國女人,也會。
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抗戰之責!中國這條巨龍,在日寇的不斷撩撥下,正在逐漸張開睡眼朦朧的雙眼,從七名女子抬著五十四顆日寇的腦袋高唱山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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