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它就在你們心中。”
地牢入口傳來楊翼飛的聲音,兩人轉頭看去,楊翼飛緩步從臺階走下來。
他看著詩雅道:“生死輪回,禍福吉兇,都是命中注定,你的父母親人有那一劫,不是你的錯,也不是萊利的錯,而是他們命運如此。”
“你們根本不需要去考慮那么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這一世你跟他們是一家人,下輩子未必還是。”
“你們只需要問問自己的內心,究竟是否愛著對方,只要你們彼此相愛,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你覺得自己是個需要以血為生的怪物,那沒關系,我可以讓你們不再以血為生,過正常人的生活。”
對于楊翼飛前面的話,詩雅不置可否,可聽到最后一句,她卻是渾身劇震,臉色變幻不定的道:“你是說,你有辦法把我們恢復成正常人?”
楊翼飛搖搖頭,道:“你理解錯了,不是把你們恢復成正常人,而是像正常人那樣生活,你們依舊是僵尸,不老不死,身懷超凡力量,但不必吸血,可以吃正常食物。”
“換言之,除了不老不死,比普通人強大外,你們與正常人也沒有什么區別。”
詩雅追問道:“你如何做到這一點?”
楊翼飛解釋道:“我跟你們不同,我是一個修士,懂得許多不同的修煉法訣。”
“僵尸之所以需要吸血,是因為僵尸需要從血液中獲取生存所需的能量,僵尸的特殊體質也只能消化吸收血液,卻無法消化其他食物。”
“而我的修煉法訣不同,它可以讓你們從天地間直接獲取這種能量,你們自然無須再吸血。”
“你們吃下的食物,同樣可以通過運轉法訣煉化為那種能量,也就不會再拉肚子。”
詩雅沉默下來,雖然不是變回正常人,但這樣的結果,也已經很好了。
萊利見狀緩步走到詩雅面前,將她擁入懷中,溫言道:“詩雅,雖說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但我犯下的錯,我也不會當作與我無關。”
“我會用盡全力去愛你,補償你所承受過的痛苦,我希望你能放下過去,給我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詩雅眼中的淚水再度滑落出來,她悲聲道:“我父母親人的靈魂,還被困在教堂不得超脫,你讓我怎么放下?”
萊利無言以對,他求助的看向楊翼飛。
楊翼飛給了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開口道:“你的父母親人不得超脫,并非他們心懷怨念,其實他們并沒有怨氣,只是因為執念太深,所以無法去轉世輪回。”
“執念?”詩雅離開萊利的懷抱,目光希冀的看向楊翼飛。
楊翼飛道:“是的,執念,他們的執念就是還沒看到你和萊利完成婚禮,沒看到你得到幸福,只要你們能了卻他們的心愿,他們自然便能心無牽掛的去轉世輪回。”
詩雅回頭看向萊利,萊利輕柔的抓著她的雙肩,道:“明天就是精靈節,也是又一個五十年的輪回,就讓我們完成那場蹉跎了半個世紀,至今沒有完成的婚禮,好嗎?”
詩雅失神的看著他良久,終于輕輕點了點頭。
次日,古堡教堂。
人與鬼齊聚一堂,五十年前死在這里的小鎮居民盡皆到場,楊翼飛客串了一把神父,站在主持臺上。
教堂中回蕩著婚禮進行曲,況天佑和馬叮當馬小玲姑侄倆跟那些鬼魂賓客紛紛起身,看向教堂門口。
身穿西服的萊利挽著一身潔白婚紗的詩雅,順著地上的紅地毯,在所有親友祝福的目光與女仆們拋灑的花瓣中,緩緩走到了主持臺前。
楊翼飛清了清嗓,神色肅穆的對萊利問道:“萊利先生,你愿意娶詩雅為妻,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健康還是疾病,都對她不離不棄,至死不渝嗎?”
“我愿意。”
“詩雅小姐,你愿意嫁給萊利先生為妻,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健康還是疾病,都對她不離不棄,至死不渝嗎?”
“我愿意。”
“萊利先生,上蒼使你活在世上,你當以溫柔耐心來照顧你的妻子,敬愛她,唯獨與她居住,建設美好家庭,尊重她的家庭為你的家族,盡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終生。”
“詩雅小姐,上蒼使你活在世上,你當常溫柔端莊,來順服這個男人,敬愛他,幫助他,唯獨與他居住,建設美好家庭,尊重他的家族為本身的家族,盡力孝順,盡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終身。”
說完這一套西式婚禮的套詞,楊翼飛看向在場的所有人與鬼,問道:“請問各位有誰對他們二位的結合持反對意見嗎?”
幾秒鐘后,沒有人應聲,楊翼飛拿起臺上的木槌敲了下去。
“咚”
“禮成,愿二位如誓言中一樣,不離不棄,至死不渝,悠悠天地歲月,諸天神靈,共同見證。”
“現在,新郎可以為新娘戴上定情信物,然后親吻新娘了。”
“嘩啦啦…”
教堂中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在場之人,無論是人還是鬼,全都給他們送去了最誠摯的祝福。
在所有親人朋友的祝福中,萊利再一次為詩雅戴上了天使之淚,與她激情擁吻。
“噹…噹…噹…”
婚禮的鐘聲終于響起,小鎮居民的鬼魂齊齊化作一道綠芒消失,那鐘聲對他們來說,無異于超渡的信號。
婚禮完成,詩雅手中握著花束,走到馬小玲面前,微笑道:“這里似乎只有小玲還是未婚女士,下一次朋友們參加婚禮,肯定是你的,這花束就不用拋了吧?”
馬小玲笑吟吟的接過花束,道:“謝謝,祝你們永結同心。”
眾人簇擁著萊利和詩雅離開教堂,正準備返回宴會廳,古堡外圍忽然泛起一陣金光,宛若一個倒扣的金色光罩一般,將整個古堡籠罩在里面。
下一刻,不知從何而來的誦經聲響徹古堡四周,便如有數以百計的僧人在齊聲誦經一般。
萊利和詩雅臉色大變,而珍妮跟其他女仆已經面露痛苦之色,她們死死捂住耳朵,卻沒有任何作用。
楊翼飛了然,應該是孔雀到了,這大和尚一直在等著教堂的鐘聲響起,只待教堂中的小鎮居民鬼魂被超渡,便要對萊利動手,降妖除魔。
如今沒有如原劇中那般有馬小玲和金正中攪局,他可以從容在古堡外布下陣法結界,將古堡封住。
無奈的搖搖頭,楊翼飛抬手向著天上一指,頓時風云變色,天地間突然便暗了下來。
萊利和詩雅仰頭看去,驚異的發現,天上在頃刻之間就聚起了厚厚的云層,那漆黑如墨的黑云之內,有道道恐怖的電蛇游走。
下一刻,隨著楊翼飛雙臂一展,恐怖的雷霆頓時從天而降,轟在古堡外那片金色光罩上。
“轟隆轟隆…”
四道粗壯的雷柱分襲古堡四角,瞬息之間,那金色光罩與不知從何而來的誦經聲同時消散。
已是大汗淋漓的女仆們喘著粗氣平復下來,萊利和詩雅也暗暗松了口氣,他們額頭上同樣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此刻他們看向楊翼飛的目光充滿了敬畏,揮手間召來如此可怕的雷霆,這等手段已非凡俗。
古堡大門外,在雷柱轟落,擊破陣法結界的瞬間,一名身穿潔白僧衣,手持禪杖的大和尚踉蹌著連退四五步,駭然的看著天上,失聲道:“這怎么可能?”
“哐當”
古堡大門打開,楊翼飛帶著一行人走了出來,馬叮當看著那大和尚,淡淡道:“日本里高野法力僧,手伸得還真遠啊!居然伸到英國來了。”
楊翼飛笑道:“不要這么說嘛!孔雀大師也是慈悲為懷,如果他只是為了降妖除魔,早就可以動手,之所以等到現在才動手,應該是在等教堂的鐘聲響起,讓那些小鎮居民的魂魄超脫。”
聽了楊翼飛的話,原本對他敵意滿滿的詩雅,那份敵意頓時淡去。
孔雀詫異的看了楊翼飛一眼,道:“施主是什么人?”
不待楊翼飛說話,馬小玲率先開口道:“大和尚,里高野每年三月份都會收到一筆捐贈,你知道是誰捐的嗎?”
孔雀臉色一變,驚異的看著馬小玲,道:“難道是你們?”
楊翼飛微微一笑,道:“孔雀大師收養那么多孤兒,是真正的慈悲之人,我們也是為這些可憐的孩子略盡綿薄之力。”
孔雀神色緩和不少,豎掌欠身道:“善哉善哉,施主心懷仁善,功德無量,貧僧替那些孩子們感謝施主。”
說完他抬起頭,看向萊利等人,道:“但一碼歸一碼,施主可知道他們是什么人?”
楊翼飛正色道:“我自然知道,我們跟大師一樣,都是修行中人,這二位乃是驅魔龍族馬家傳人,關于這古堡主人的事,其中頗多曲折,孔雀大師不了解內情,便將這件事交給我們來處理如何?”
“我可以保證,從今以后,此地再不會有人遇害,不知大師可否看我薄面?”
孔雀略一沉吟,忽然抬頭問道:“剛才破我法陣的幾道雷霆,不知是誰的手段?”
楊翼飛微微一笑,隨意的抬手對旁邊一指。
“轟隆”
炸響聲中,一道雷柱于數十米外轟然落地,古堡前的草地上,頓時被轟出一個半丈來寬的坑。
孔雀呼吸一滯,嘆了口氣,再度豎掌欠身道:“道家真法,果然具有不可思議的大能大力,既如此,貧僧就告辭了。”
楊翼飛微笑頷首,道:“大師慢走。”
打發了孔雀,眾人徑自回到古堡參加萊利和詩雅的婚宴,英國之行,至此圓滿。
次日一早,古堡天臺之上,楊翼飛跟萊利并肩而立。
眺望著廣袤的精靈森林,楊翼飛開口道:“如今馬家已經放棄追殺你,你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有沒有考慮回國去?”
萊利沉吟道:“我如今除了詩雅外,已經沒有任何牽掛,詩雅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回不回國又有什么分別?”
楊翼飛道:“不一樣的,身在異國他鄉,與在自己的國家又怎么會是一樣?”
“況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中國對你來說可不僅僅是自己的國家,甚至可以說是你自己家。”
“自己家?”萊利哭笑不得的看著楊翼飛,道:“都是兩千多年以前的事了,還提他做什么?”
楊翼飛笑道:“事是兩千年以前的事,可人還是兩千年前的人啊!兩千年前你可以滅了其他六國,結束春秋戰國的混亂,實現大一統。”
“兩千年后的今天,你依然可以建立一個帝國,讓自己的國家強盛起來,不過,是商業帝國。”
“時代不一樣了,要做皇帝不一定要做有政權的皇帝,如今經濟才是一個國家的命脈。”
“你有兩千年的積累,西方血族大多是你的后裔,其中不乏歐洲幾大財閥的真正掌舵人,憑你的資本,完全有能力讓中國的國力上升幾個檔次。”
萊利聞言倒是頗為心動,目光幾經閃爍,若有所思的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那么幾分道理,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如果詩雅愿意跟我去,我會以歸國投資的海外華僑身份回去。”
楊翼飛欣然道:“我期待著王者歸來那一天。”
萊利展顏一笑,扭頭看了看楊翼飛,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誠摯的道:“我得對你說聲謝謝,是你改變了我和詩雅的命運。”
楊翼飛失笑道:“跟我還說這些,雖然你一直不認識我,可從我的角度來看,我們可是兩千多年的交情了,大家自己人,做什么都是應該的。”
萊利聞言臉上的笑意大了幾分,一把攬住了楊翼飛的肩膀。
兩千多年前,楊翼飛只是他手下一個小小的將領,可如今,楊翼飛是他最好的兄弟。
與萊利詩雅正式道別后,楊翼飛帶著馬叮當三人飛上了天空。
剛沒入云端,離開萊利的視線,楊翼飛忽然看向了精靈森林那邊,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他對馬小玲和況天佑道:“你們先回去吧!我跟你們姑姑還有些事要辦。”
馬叮當滿頭霧水的看了他一眼,不過她什么都沒問。
馬小玲好奇的道:“還有什么事啊?”
楊翼飛道:“是一些私事,跟你們小輩沒關系,你們先走吧!”
“哦,那我們走了。”
馬小玲聞言也不再多說什么,徑自跟況天佑往東方疾飛而去,轉眼間便去得遠了。
馬叮當這才問道:“什么事啊?”
楊翼飛微笑道:“去見一個老同學。”
“老同學?”馬叮當愕然,他們有哪個老同學在英國嗎?
離古堡約一公里外的精靈森林中,一名身穿白色休閑西裝,外罩白色長風衣,脖子上還掛著一條米白色長圍巾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在此。
標準的國字臉,一頭清爽的短發,最吸引人的,是他那雙無比平靜的眼眸。
是的,平靜,萬事不縈于懷的平靜,便似沒有任何事,能讓他的心湖泛起漣漪。
他走到森林中的一塊空地,看著四周枯黃凋零的花草樹木,雙手握攏,置于唇邊,當他微微仰頭,打開雙臂時,一股龐大的生機緩緩蔓延開來。
以他為中心,四周枯黃的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青綠,便似隨著他的到來,瞬間春回大地。
彩蝶不知從何而來,在花間翩翩起舞,原本幽寂,死氣沉沉的森林,瞬間變得宛若仙境。
有著胖胖金黃色身軀的小精靈們,扇動著薄如蟬翼的翅膀向著他匯聚而來,發出咿咿呀呀仿似嬰兒的聲音,而他卻似能聽懂小精靈的話。
只有心靈純凈的人才能聽懂小精靈的話,而這些小精靈卻不僅僅是愿意與他說話,更是主動親近他,由此可見,這個男人的心靈非常純凈,純凈到…不似凡人。
許多人都以為將臣代表著鮮血和死亡,是邪惡的源頭,但事實上恰恰相反,他的力量充滿了生機,跟邪惡毫無關系。
若無那龐大的生機,他的基因焉能讓人長生不老?
但可惜,這終究是屬于神的力量凡人想要擁有就必須付出代價。
“真的?萊利和詩雅終于能完成婚禮了,真替他們高興,還有幾個好朋友參加他們的婚禮,萊利真是太幸福了。”
“明年,我也許還會來聽你們講故事,如果這個世界還存在的話。”
將臣一邊緩步而行,一邊微笑著與小精靈聊著,說完這句話,手臂輕揮,小精靈們紛紛飛開。
“有機會的,別說明年,就算你年年來聽故事都會有機會。”將臣話音剛落,一道清朗的聲音在這片森林之中響起。
將臣臉上的笑意大了幾分,“好久不見了,老同學。”
“是啊!二十年了,可算逮著你這家伙了。”楊翼飛和馬叮當的身影在他身后浮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