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翼飛推了回去,道:“誒,馮兄你的手藝值這個價,要是換了一般的鐵匠,未必能打好這把劍,更別說那么快完成,若當我是朋友,就莫要再推辭。”
這…唉…”楊翼飛都已經這樣說,若再推辭豈不是表示不把他當朋友?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馮默風只得感激的道:“多謝公子厚贈,在下就厚顏收下了,不過這馬車在下是不敢買的。”
楊翼飛奇道:“這是為何?”
馮默風嘆道:“蒙古人將治下之民分為四等,各自待遇不同,漢人、南人為最低等,除鐵匠外常人不得持寸鐵,凡有馬者拘入官,在下哪里敢買馬車?”
“楊公子楊夫人雖武功高強,但為避免麻煩,在下建議二位還是莫要乘馬車進入城鎮為好。”
說完又看了看李莫愁,接著道:“蒙古人強搶民女之事也是屢見不鮮,夫人最好以紗遮面,否則以夫人的花容月貌,本身便已是個禍端。”
李莫愁聽馮默風夸她美貌,甚至用了類似“紅顏禍水”的形容,不由心下暗喜,雖說紅顏禍水不是什么好話,可要成為“禍水”,卻也非一般的美貌所能。
她嫣然一笑,道:“馮大哥無須擔心,我二人北上,本就為找蒙古人麻煩而來,即便他們不來找麻煩,我們也要找上門去,哪有避免之理?”
“哦?”馮默風注意到李莫愁說的是“找蒙古人麻煩”,而不是具體說哪一個蒙古人,不由心中一動,看向楊翼飛。
楊翼飛微笑頷首道:“莫愁說的不錯,正是此理,至于具體情況,馮兄到了襄陽城后,跟蓉兒一問便知。”
馮默風緩緩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啰嗦了,只盼二位多加小心。”
楊翼飛抱拳道:“會的,馮兄珍重,告辭。”
“后會有期。”
辭別馮默風,楊翼飛駕上馬車徑自往北而去,行得七八里,果見一處鎮子,楊翼飛翻手取出獨孤求敗那把剛猛凌厲的青鋒劍,交給了李莫愁。
李莫愁也學楊翼飛的模樣,用一條綢帶綁了背在背上,這長劍楊翼飛只是給她作為備用武器,他又把兩個滿匣的手槍彈匣交給李莫愁,在她左腰卡上兩個彈袋,將彈匣插在里面。
如此李莫愁便有60發子彈,對付小隊人馬綽綽有余,楊翼飛自己倒是無須事先準備好,需要用時翻手便可取出。
況且他殺人的手段多的是,也不是非要用槍,只不過用槍最為方便快捷省力罷了。
這只是一座鎮子,駐守的蒙古兵并不多,僅得百十人,將領是一個千夫長,但他手下還有一些色目人士兵,加起來總共大約有四五百兵力。
色目人大部分來自西域諸國,部分契丹人也被劃入色目人的范疇,得享二等人的待遇,蒙古丞相耶律楚材便是契丹人,這也是契丹人的地位在蒙古較高的原因。
北方漢人與另一部分契丹人及女真人,則是被劃為三等人,南人,也就是南方宋人,為地位最低的四等人。
雖說蒙古并未明確推出法令,說將治下之民劃分為四等,但世人通過其法令中對各族人的待遇與限制,便可得出四等人劃分的結論。
不過蒙古倒是并無后世網傳的什么“初夜權”這個說法,這其實是西方的一種制度,被后世人套在了蒙古人頭上。
但蒙古人時常強搶漢人女子,甚至在別人婚禮上強行侮辱新娘,這樣的事是有的,恐怕這才是“初夜權”的來由。
卻說楊翼飛與李莫愁駕車進入鎮子,只見鎮中街道蕭條,完全沒有南方那種熙熙攘攘,繁華熱鬧的市井之象。
行人也俱是來去匆匆,尤其是漢人打扮的人,幾乎不敢在街上過多停留,更是看不到一個年輕漢人女子,在大街上閑逛的基本都是一些穿蒙古服飾的人。
楊翼飛與李莫愁坐在馭位上,不緊不慢的駕著馬車,順著鎮子中央的大道前行,自是扎眼無比,很快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但見兩人背上都背著長劍,知道都是身上帶著武功的江湖中人,是以并未輕舉妄動,有人迅速往蒙古人駐軍所在奔去。
楊翼飛自然注意到了這一幕,只是暗暗冷笑,卻并未在意,原本他們可以直接從鎮外的官道走的,他故意選擇穿過鎮子,就是為了找事。
雖說如今的主要目標是先上終南山提親,暫時還不是招兵買馬的時候,但在這一路上先搞出些動靜,宣告自己的到來卻也是順帶的事。
馬車正行間,突然一名樵夫打扮,挑著柴禾的漢人壯年身形一轉,準備穿過街道,走到對面去。
卻不知是不是沒注意到馬車,他橫穿道路時健馬距離他已不足一丈距離,若是蒙古人,楊翼飛或許就直接催馬撞過去了,可見是漢人,他急忙勒馬停車。
但是讓楊翼飛和李莫愁都沒想到的是,健馬距離那樵夫尚有數尺距離,那人竟“哎喲”一聲歪倒在地。
楊翼飛雙目一瞪,不是吧!難道說在宋朝也有碰瓷這種事?李莫愁柳眉一豎,正要呵斥,卻被楊翼飛阻止,他跳下馬車,走到那樵夫面前,道:“你沒事吧?”
那樵夫手忙腳亂的爬起身,惶急的對楊翼飛連連躬身,道:“沒事沒事,沖撞了公子車駕,還望公子恕罪。”
說完這句話,那樵夫忽然又語速極快的低聲道:“公子已被韃子盯上,還需盡快離鎮,免遭橫禍。”
說完又連續躬身兩次,口中叫道:“公子饒命,小人這就走,這就走。”
楊翼飛眼中閃過一抹明悟,原來如此,卻是他想錯了,這壯年可不是什么碰瓷黨,而是個心腸不錯的好漢子,怕自己遭了蒙古人毒手,特地尋機提醒自己的。
楊翼飛不動聲色的用眼角余光掃了掃街道四周,果然有一些身穿蒙古服飾的人在周圍,有意無意的盯著這邊。
他臉上浮起不耐之色,口中卻輕聲道:“多謝兄臺。”
隨即又裝出一副沒好氣的模樣,揮手呵斥道:“快走開,莫要擋了本公子的路。”
“是是是,小人這就走。”聽到楊翼飛那聲道謝,樵夫知道對方已經明白自己的話,心下暗暗松了口氣,急忙擔著柴禾跑到了街對面,往不遠處一條巷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