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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一出好戲

  天邊一道流光落在城外,沒多久,顧長安緩步而來,朝著府城城門行去。

  此時已經是天光大亮,還是早晨,帶著冰冷寒風,有些刺骨。

  雪還沒化,樹梢上都有著冰凌。

  城門口有著士兵把守,檢查著過往行人商隊,城外有著不少百姓排隊,都穿著棉衣棉襖,裹得嚴嚴實實,站在寒風中等待入城。

  眼見著顧長安前來,身著單薄的寬袍大袖,卻好似感覺不到絲毫寒冷,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顧長安并未排隊,反而徑直走到城門處入城。

  守衛的士兵見著顧長安這般氣度,一時間都被震懾,此時一名好似頭目的士兵上前,拱手恭敬道:“這位公子可是武者或修行者?”

  顧長安微微頷首。

  眼見應承,這守衛當即態度更加恭敬,忙道:“武者入城可免去排隊…公子請進!”

  “對了,若是公子第一次來府城,可前往城南,城中有專門開辟出來給武者和修行者聚集的街道、坊市,公子若有興趣,可以前去逛逛。”

  說著,擺擺手讓士兵讓開道路,恭迎顧長安進去。

  聽著這話,顧長安看了他一眼,但也沒多說什么,徑直走進去了。

  剛剛剿滅了黃泉宗的一個據點,顧長安心情稍顯放松了些,雖說郡中還有著一位黃泉宗派駐此地的宗師境7重閣主,環伺在側,但這終究不是他現在所能對付的。

  為這擔憂,不過徒增惶恐罷了。

  而且,在顧長安看來,現如今最為惶恐的應該不是他,而是那位閣主陳塘郡的黃泉宗弟子幾乎被他一網打盡,這個閣主現如今恐怕手上所用之人不多,他現在應該焦頭爛額。

  擺在這位閣主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要么喪心病狂,震怒之下主動前來府城,強攻千戶所。

  要么回稟宗門,請求宗內派人前來增援,另做他法。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可能。

而在顧長安看來,這位閣主既然到了宗師境7重的修為,最起碼不是一個傻子,想來應當不敢前來強攻千戶所  自懸鏡司成立以來,放眼大燕十三州,還從未有過哪個勢力和宗門膽敢明目張膽的對抗懸鏡司!

  畢竟懸鏡司背靠大燕朝廷,膽敢強攻,這就是造反!

  黃泉宗雖然三百年前被懸鏡司和諸多宗門覆滅,但那卻未曾被打上造反謀逆的名號。

  也正因如此,他們才能暗中發展,招收弟子,否則的話,一旦被打上謀逆名號,哪怕是暗中發展,這些年又有誰敢進入黃泉宗?

  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顧長安微微一笑,將其消散。

  旋即走入城中,也沒有立刻回千戶所,而是就在街道上走著。

  自從來到這里后,他還從未仔細看看自己下轄的風土人情,以往到地方縣城中,也都是為了清繳妖魔鬼物,來去匆匆。

  這時才算是真正找到一些閑暇。

  一路走來,看著左右兩邊,然就在此時,忽然眉毛一挑,似乎看到了什么。

  快步上前,走到一處路口的茶館前。

  這茶館臨著路搭個棚子,此時是冬天,寒風吹著,大都不愿意出來,因此茶館棚子里并沒有幾個人。

  僅有倆人坐在桌子前,賊眉鼠眼的望著某處。

  “你們倆在這干嘛呢?”

  顧長安坐在椅子上,朗聲問道。

  “哎呀。”

  聽到聲音,倆人下意識循聲望來,一看到顧長安,頓時一下子跳起來,旋即連忙說道:“顧千戶你怎么來了?”

  這倆人,正是顧小六和郭小四。

  “逛逛街…”

  顧長安沒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反而問道:“你來剛才賊眉鼠眼,看什么呢?”

  一聽這話,倆人臉上頓時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一抹神秘之色,不由對視一眼道:“看戲…好大一出戲啊!”

  “哦?”

  顧長安也來了興趣。

  坐在桌子上,喊老板上一壺新茶,旋即就將目光放在了兩人所注視的方向。

  卻見那里,是一處小巷,巷口臨街,擺著一張桌子,桌子后坐著一個身著道袍,看似仙風道骨的老道士,旁邊掛著一個招牌:摸骨看相,鐵口神算。

  顧長安能看出來,這老道士身上不是武者,更不是修士,身上氣血法力全無。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站在攤子前的一個年輕人。

  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模樣,長相清秀,氣質儒雅,好似一個讀書人。

  實際上,也確實是個讀書人,顧長安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浩然正氣這是一個純粹的讀書種子。

  此時,這位讀書種子站在算命先生的攤子前,走過來走過去,面上也帶著猶豫不決之色。

  他這個模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想算命問卦,但卻又心存疑慮那算命先生此時都已經正襟危坐許久,就等著這年輕人上鉤呢。

  只是等了又等,顧長安一盞茶都喝了一半,算命先生正襟危坐的腰頭疼了,也沒見這年輕人下定決心。

  到了最后,更是一咬牙,扭頭走了。

  “這…”

  算命先生當即目瞪口呆,一副風中凌亂的模樣。

  而顧長安則是忍不住笑出來,不禁搖頭失笑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年輕人心里確實有些拿捏不定的事情,只是…

  若僅僅只是這么簡單的話,顧小六和郭小四這兩人,何必湊在一起,專門在這里看戲呢?

  這倆人雖然平時混不吝,但該修煉的時候卻從不偷懶,如今這倆人拋開修煉而跑到這里,很明顯,這事還有后續。

  絕對是場大戲。

  果不其然,在顧長安的目光注視下,這年輕人離開這里,邁步走到街上,大約兩百步左右,便走到一處房屋前。

  而正當他打算開門時,兩個帶著腰刀的捕快,也走了過來。

  “你就是于春喜?”

  其中一個年級大些的捕快,出聲問道。

  “我,我是于春喜。”

  俗話說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君。

  縣君和府君固然掌握著生殺大權,但對于升斗小民而言,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們接觸不到。

  但那些位份卑微卻權柄不小的微末小吏,卻對他們有著極大的威懾。

  區區一個典吏便能將一個普通的家庭給弄得家破人亡。

  更遑論是有著抓捕、動手全力的捕快官差呢?

  這年輕人不過就是普通人家的讀書人,此時眼見著兩個捕快過來,頓時心情緊張,說話都結巴了,有些忐忑的說道:“兩,兩位差爺,不知找我所為何事?”

  “于春喜是吧?”

  年長的捕快,率先開口說道:“某家姓劉,乃是這府城巡檢司的一班班頭,你不要緊張,這次找你來,就是想詢問你一些事情。”

  聽這話,名叫于春喜的年輕人連忙行禮。

  隨后又磕磕盼盼的說道:“劉,劉班頭,還有這位差爺,外邊天寒,不如來寒舍坐坐,咱們進屋說?”

  “進屋就不必了!”

  劉班頭擺了擺手,道:“其實這次來,就是有件事想找…”

  他的話還未說完,這時院子的木門忽然‘嘎吱’一聲被打開,緊接著一個相貌清麗的年輕婦人走了出來。

  雖素面朝天,卻掩蓋不住清秀麗質。

  此時臉上帶著笑容,一只手更是拖著肚子肚子圓滾,很明顯是已經懷孕了,而且時日不短。

  “夫人你怎么出來了…快快進屋,外邊這么冷,要是凍著了怎么辦!”

  見著這婦人,于春喜當即就慌了,連忙關切的問道。

  “奴家沒事,剛剛在里面休息,聽到外面有聲音,還以為是夫君你回來了…這兩位差爺怎么…”

  她目中帶著詢問之色,又有一些升斗小民見到官差的忐忑和緊張。

  “沒事沒事,就是一些小事。”

  于春喜攙扶著自家婦人,隨后看向劉班頭兩人,臉上擠出笑容,說道:“兩位差爺,有什么話您就直說吧,我家夫人從小體虛,如今又即將臨盆…”

  “事情很快就能說完,于公子不必著急。”

  劉班頭擺了擺手,示意于春喜稍安勿躁,然后說道:“其實這次來,我們主要是有些疑問想請尊婦人回答。”

  “此事…關系著一場命案!”

  劉班頭是老公門了,素來直率,此刻直入正題。

  “命案?!”

  于春喜聽了,頓時臉色大變。

  實際上對于普通人而言,聽到命案哪有不怕的。

  當即就喊道:“劉班頭,我家婦人懷著孕,哪能關系到命案…你別信口雌黃!”

  雖然面對捕快很是害怕,但想到自己的妻居然與‘命案’牽連,心里也涌現出一些勇氣,沉聲說道:“此事,此事絕不可能!”

  “于公子誤會了…”

  劉班頭說道:“劉某可沒說是尊夫人殺的人。”

  于春喜稍稍放心了些,但隨后又有著疑問:“既然如此,劉班頭又,又為何上門來找我婦人?”

  劉班頭這次卻并未回答于春喜的話,反而將目光落在婦人的臉上,沉聲說道:“實際上,真正的兇手,早已經在前日便被我們抓到了!”

  “嗯?”

  于春喜頓時面露狐疑,似乎還想追問。

  別說是于春喜了,便是此時在一旁,側耳傾聽的顧長安,也有些疑惑他雖然相隔著兩百多米,但以他的耳力,還是聽得清楚。

  此時自然也是頗為好奇。

  而就在此時,劉班頭這邊擺擺斷了想要追問的于春喜,說道:“于公子別急,此事聽我慢慢跟你道來。”

  “兇手被我們抓到后,本以為只是一個地痞無賴,帶回衙門本打算例行盤問后再教訓一番,可誰知這一盤問,卻無意間問出一個天大的命案!”

  “那是在六個月前…”

  五月初夏。

  已經入夜了,卻忽然驚雷炸響,風雨瓢潑而下。

  距離陳塘郡府城外十幾里的一處村鎮,一個地痞流氓在回城路上遇到大雨,為了避雨無意間走到一處荒僻的小山神廟附近,結果卻在廟里見到一名躲雨的婦人。

  這地痞入廟中躲雨,本來也沒有其他賊心,即便有,也沒這么膽子。

  但誰知坐在廟中躲雨,聽著外面風雨和雷聲,這地痞心中卻逐漸滋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具體的細節他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在心神恍惚之際,看到那婦人抵死不從,不斷的掙扎求饒。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還有個孩子,還有個孩子…不要,不要…”

  地痞那時那里還管得了這個,早已經心神恍惚,可見著婦人不斷掙扎,也不知是錯手還是慌亂之下,他竟一失手摸到一個銳利的東西,胡亂朝著婦人身上某處扎了過去。

  婦人慘叫,鮮血橫流,同時又踉踉蹌蹌的朝外面逃跑。

  也不知是因為見到了血腥味還是害怕婦人報官,地痞竟是索性心一橫,惡向膽邊生,竟是又握著手中的利器,胡亂在婦人身上刺了幾下。

  刺在什么位置,地痞說不清楚位置。

  那晚他不知怎么了心神恍惚,在加上外邊風雨飄搖天色昏暗,因此只是見到婦人倒在地上,借著偶爾的閃電,隱約可見鮮血很快就浸濕了地上一大片。

  他終于怕了!

  失魂落魄的朝著外面跑,連風雨都不顧。

  說實話,他雖然是個地痞流氓,但平日里無非也就是偷個雞摸個狗,了不起也就是夜敲寡婦門殺人這樣的大事,給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

  跑出去后,地痞悶頭跑回了自己家。

  地痞當日淋了雨,著了涼,臥病在床兩三天,這期間一直都提心吊膽,生怕有人報官來抓他,因此后來好了之后便回到廟里,打算毀尸滅跡。

  可誰知當他回去之后,卻根本就沒有看到尸體,只看到一灘血跡。

  地痞還以為尸體被發現,因此嚇得魂飛天外,跑到山上東躲西藏了五個月,這些時日以來,每天都夢到自己被當日那個婦人所化的冤魂前來索命,睡不好也吃不好,只是幾個月的時間,便已經骨瘦如材,在加上在野外,好似一個野人。

  偶有一日,被附近一個獵人看到,還以為是山中精怪,因此嚇得立刻前來報官,衙門出動,便將其帶了回來。

  說到這里,劉班頭頓了頓。

  “然后呢?”

  于春喜咬著牙說道:“這事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只是,別人沒發現,但顧長安卻清晰的看到。

  在劉班頭將這段故事時,說到六個月前這個日子時,他神色便有些不對勁,在提到土地廟時,更是臉色大變。

  而他開口追問,更是強撐著身體,讓自己不至于跌倒下去。

  而他身后的年輕婦人,更是臉色唰的一下慘白。

  毫無血色!

  身體在不住的顫抖,整個人更是全都縮在了于春喜的身后,看起來極為恐懼害怕。

  當然,這也正常。

  畢竟劉班頭所講的這些事情,對于一個常人而言,尤其是弱女子而言,確實難以承受。

  劉班頭沒有理會于春喜的質問,自顧自說道:“只是讓我頗為好奇的是…這地痞既然說出這么一個命案,可這六個月以來,我們卻從未接到相關的報案,卷宗上,也并未記載有這段時日有失蹤的年輕婦人…”

  “可這就怪了!”

  劉班頭搖搖頭道:“一沒有報官,二沒有失蹤,可那地痞卻一口咬定是在府城外十幾里…既然是這樣,既然那婦人又說自己懷疑,自然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出遠門,所以又很大的可能就是我們郡城之內的婦人。”

  “為了查清這個疑惑,這兩日我四處走訪,終于查探到一絲線索…”

  說到這里,他將目光落在了懷孕婦人的身上,沉聲道:“事發前后,全城共有十三名婦人探親,而只有一人,是在天亮時分一開城門便回來。”

  “那婦人稍稍顯懷,卻由臉色蒼白,行走之間頗為不便,當日在城門駐守的士兵見狀,還想要攙扶其行走,結果卻被拒絕,因此留下很深的印象。”

  “眼見婦人獨自入城,這位士兵心中放不下,因此在后邊以巡街為由,一路關切,最終見她走到這里,開門而入…”

  話及此處,劉班頭上前一步,身上的氣勢也陡然一變,手上握著腰刀刀柄,沉聲道:“于公子,于婦人,卻不知對于此事,兩位有什么要說的?”

  于春喜當即色變。

  年輕婦人也在這瞬間,下意識的后退一步,差點跌倒在地上,幸好有著木門撐著。

  可即便如此,她也是臉色驟然又蒼白變青,又由青變白,看起來極為嚇人。

  “夫人,夫人你沒事吧…”

  這時,于春喜大驚,那里還顧得上其他,連忙上前攙扶,同時溫聲細語的安慰著。

  這一幕,頓時讓劉班頭和另外一個捕快臉上浮現出尷尬之色畢竟他們這次只是前來詢問,也沒有確鑿的證據,結果這婦人卻受到了這么大的驚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言語威脅恐嚇。

  一時間站那也不是,退走也不是。

  于春喜安慰著,等到感覺自己夫人緩和下來之后,見著兩個捕快還站在這里,不由臉色也冷了下來:“劉班頭,我不知道你這次前來為的是什么,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此事…與我夫人沒有任何關系!”

  “你們走吧,我雖然是一介白衣,但也是讀書人,有功名在身!要是再來叨擾,就休怪我去府君面前擊鼓鳴冤了!”

  “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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