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墻邊走了片刻,蘇輕蘿帶著墨珩在一處墻邊停了下來,蘇輕蘿對眼前的墨珩說道:“這里有一個狗洞可以爬出去。”
狗洞?!
蘇輕蘿揚著笑臉準備撩開墻上的爬墻藤蘿,誰知眼前的那個狗洞竟然被砌滿了。
蘇輕蘿大怒,手上青筋暴起:“這蘇老頑固!真會跟我作對!”
墨珩的額頭上落下一大滴冷汗。
蘇輕蘿看著文靜時一副文靜的大小姐模樣,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副反叛活潑的樣子,真是…截然不同…
蘇輕蘿擼起了大袖子,對一旁的墨珩說道:“走!尋那蘇老頑固算賬!”
墨珩皺眉無奈的點了點頭。
來到了前廳,蘇大老爺正端著一杯剛沏的清茶,朦朧的白色水汽正緩緩飄入空中,他端著茶輕輕吹了吹,正準備喝,突然在一聲劇烈的聲響下,蘇大老爺拿著茶蓋的手忽然抖了抖掉在了杯子上,發出了“叮當”脆響。
“蘇老頑固!”蘇輕蘿叉腰站穩,氣勢十足。
蘇大老爺整個身子晃了晃,抬起頭,皺著眉頭看著蘇輕蘿,無奈道:“女兒,你這是要干嘛?”
蘇輕蘿生氣道:“你還問我要干嘛!是你干的好事,是不是!怎么把西墻的門和那個洞都給封上了!”
蘇大老爺將手中的茶杯順手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旁,笑吟吟道:“女兒啊!這把門給加把鎖是為了防止你再偷跑出去!這狗洞給你封上是因為害怕你再爬呀!”
“你!真是氣死我了!”蘇輕蘿氣的無法可說。
“還有,你叫我老頑固,那我是老頑固,你不就是小頑固了嗎?”蘇大老爺笑瞇瞇道。
蘇輕蘿氣的直跺腳:“你真是無可救藥!”
“現在全臨安鎮的人都知道我女兒拋繡球尋到了未來夫婿,我不看著你點,萬一你把這小郎君放跑了,以后看你如何在臨安鎮見人。”蘇大老爺道。
蘇輕蘿聽完,火氣又竄了出來:“我和這位小郎君并不兩情相悅,無法成婚。”
“那當初是誰說的要用拋繡球的方式尋未來夫君的?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蘇大老爺道,他頓了頓,緩緩站起身,走到蘇輕蘿面前道:“何況我們蘇家是臨安鎮有頭有臉的人。”
“你!”蘇輕蘿氣的咬牙切齒,她道:“難道在爹爹的眼里,面子真的比一切都重要嗎?”
“輕賤之人是沒有面子的,而有頭有臉的人才有面子。”蘇大老爺道。
蘇輕蘿被氣的無話可說,的確是自己的錯,無計可施之下想到了這個主意,只是她沒有想到計劃出現了變化,會出現如今的結果。
她垂頭無言之時,站在一旁的墨珩,從容有禮的朝蘇大老爺行了一禮,道:“蘇老爺,鄙人有話要說,可否請你耐心聽完?”
“何事?你說。”蘇大老爺對墨珩的印象極好,倒是笑顏以待。
墨珩放下手,緩緩道:“蘇大老爺,恕鄙人直言,鄙人的確不能娶你女兒。”
“為何?我女兒要樣貌有樣貌,要門第有門第,哪里配不上你嗎?”蘇大老爺不解的問道。
“并不是蘇小姐不夠優異,而是因為鄙人已經心有所屬,不能再娶旁人。”墨珩緩緩道。
“心有所屬?你難道已經成親?”蘇大老爺追問道。
“還未,可是她在我心中,早就是我的妻子,我不能再娶旁的人。”墨珩道。
“我們蘇家乃是臨安鎮的名門望族,有財有勢,只要你成為我家中女婿,未來所有的財富都將歸于你,難道你一點點都不心動嗎?”蘇大老爺問道。
墨珩淺淺一笑,搖搖頭道:“錢財和權勢與我而言,實在無足輕重,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東西,我要的不過是一份與我兩情相悅的感情罷了!所以我實在不能成為令嬡的郎君,只求蘇老爺可以放我離去。”
蘇大老爺聽完墨珩的話,倒是心中大悅,仰天大笑,道:“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你這般有情有義之人,我倒是更加欣賞你了!我女兒若是錯過了你,就遇不到第二個了!”
“這是何意?”墨珩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蘇大老爺坐回椅子上,道:“我一定要我女兒嫁給你!反正你也沒成親,我還怕改變不了你的心意?”
墨珩無奈至極,果然蘇大老爺真是個無比愛面子和頑固的人。
“爹!人家心里都有所愛之人了!你怎么可以這樣!”蘇輕蘿實在看不下去!這個世間怎么會有人這般的不理解他人呢?
“不必再說了!蘇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有我說了算!等你當了蘇家掌門人,你再來改變我的想法吧!”蘇大老爺一甩寬袖冷冷道。
最后還要補上一句:“這段時間,你們給我好好在府里呆著,一直到完婚為止!”
“爹!你這個老頑固!”蘇輕蘿大吼道。
蘇大老爺一下子站起,理也不理蘇輕蘿,徑直走了出去。
蘇輕蘿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桌幾上放著一個白瓷花瓶,她想也沒想就把那花瓶給狠狠摔在了地面上,梳妝臺上那些盒子,那些首飾,全部哐啷一下子摔在了地面上,一下子摔了個七零八落。
在一通亂摔之下,房中聲音持續了半個時辰之久,直到筋疲力盡,蘇輕蘿才停了下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盤起的發髻有些散亂下來,垂在了眼前。
“這個老頑固!真是沒救了!”蘇輕蘿罵道。
她此刻更想的是她和周恒要怎么辦?
一月前的廟會,蘇輕蘿從自己的狗洞里爬了出去,穿了一身勁挺的男裝,束了個高馬尾,看起來身姿綽綽,好看極了,實在不輸那些男兒。
她在街邊走走逛逛,看了不少好玩意,當她興高采烈的拿著根冰糖葫蘆蹦蹦跳跳的往前走,走在河塘邊的路面上時,突然看到一個小女孩手中的小布偶被路人猛力一撞,只見那只小布娃娃飛落到了河塘里。
那個小女孩看到心愛的布娃娃落進了碧綠的河水里瞬間哇哇大哭起來。
“我的布娃娃!啊!我最喜歡的布娃娃!”那女孩邊哭邊喊,看上去可憐極了,她準備跑過去幫那小女孩去撿布娃娃,沒想到有個人搶先一步,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身,笑著說道:“別擔心,我幫你去撿回來。”
還未等蘇輕蘿反應過來,那男子就一個跟頭栽進了河里,那女孩子一下子就不哭了,睜著淚眼往河里看,不一會兒,只見那男子從水里冒出了個頭,手里拿著那個布娃娃朝那個女孩子甩了甩,張著一張比陽光還燦爛的笑臉,正在對那女孩子笑。
那女孩,瞬間破涕為笑,高興的又蹦又跳,不停的拍著手道:“哥哥,謝謝你!哥哥,你好厲害!”
那個人就是周恒,這就是蘇輕蘿第一次見到周恒時的情景。
周恒從河里游上岸,將手中的布娃娃遞給了小女孩,也不管自己淋的有多濕,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走到小女孩的面前,將手在自己的另一只袖子上擦了擦,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著道:“不要哭了,哥哥幫你把布娃娃撿回來了,就是濕了些,你拿回家讓你娘親給你曬曬。”
那小女孩乖乖的點了點頭,道:“好,謝謝哥哥!”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周恒望著那個女孩遠去后,轉過頭正對上眼前蘇輕蘿的眼睛,頓時兩個人四目相對,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撲面而來,感覺兩個人像是認識了很久很久似的。
周恒發現自己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心跳會加速,臉頰和耳朵會通紅。
“你叫什么名字?”周恒不知道怎么的,這個問題會脫口而出。
“你叫什么名字?”蘇輕蘿也異口同聲道。
“我叫蘇輕蘿。”
“我叫周恒。”
“我感覺我好像認識了你很久很久。”周恒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蘇輕蘿也有同樣的感覺,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只是她從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次廟會還是她第一次溜出來,說要認識一個人很久很久,或者是見過,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蘇輕蘿晃晃頭,道:“應該從沒見過,我們應該第一次見。”
周恒笑了笑自己,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么,怎么自己看到個男的,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悸動了。
難不成自己喜歡了眼前這個小子?
蘇輕蘿看著眼前的周恒,看他長得一表人才,就是身上穿的破落了一些,看上去生活的較為困苦。
同情心作祟起來,她走到周恒面前道:“這位小哥,我看你剛才見義勇為,實為壯舉,可是這全身衣服卻是濕了,不如我請你去買身新衣服穿穿?”
“這…不用破費了吧…”周恒還想推辭,畢竟他對眼前人不熟悉,而且無功不受祿嘛!
剛拒絕完,他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啊秋!”周恒打完噴嚏,渾身抖起來。
這剛入秋的日子,還真是有些冷。
蘇輕蘿笑了笑,吃著手中的糖葫蘆,勸道:“好了!好了!這還推辭些什么!我帶你去買身衣服換上!放心,保證不會值很多錢,你不要有心里負擔。”
那時候周恒真是傻乎乎的信了蘇輕蘿的鬼話,不會值很多錢的衣服,竟然一身要十兩銀子,對一個一日工作下來只有五文錢的周恒來說,十兩就是個天文數字了。
蘇輕蘿看著換了一身衣衫,看著眼前俊朗非凡的周恒,她嘴角不禁微微上翹,表示十分滿意。
“這衣服不錯,掌柜的,多少錢?”蘇輕蘿滿意的點點頭,問一旁的掌柜。
掌柜笑瞇瞇道:“不貴,不貴,這衣衫是我小店里最便宜的一件衣衫,只要十兩銀子。”掌柜說完比了個手勢。
周恒聽完,眼睛瞪的比銅鈴還要大,結結巴巴道:“十…十兩?”說著就要脫身上的衣服。
掌柜看著周恒的動作道:“本店的衣衫一旦穿在他人身上就不會有再脫下來的道理,既然已經沾了人身,就要跟著那個所穿之人而走。”
周恒立刻道:“十兩,這不是搶錢嗎?”
那掌柜笑的跟彌勒佛似的,道:“這是本店的規矩,一向如此,從未變過。”
周恒啞口無言,蘇輕蘿從自己的錢袋里拿出了一錠明晃晃的銀子塞進了掌柜的手里,笑著道:“好了,這銀子給你,多的你也不用找了。”
那掌柜拿著銀子喜笑顏開,連連點頭道:“多謝公子!”點頭哈腰,說著還拿起了手中的銀子咬了咬,真金白銀,嗑的牙疼,但疼的開心。
蘇輕蘿急忙將周恒從店里拉走,一直到大街上,周恒一把甩開了蘇輕蘿的手,道:“還說這衣衫便宜,十兩呢!整整十兩!可以供我一年的伙食費了!”
蘇輕蘿看著周恒認真的模樣,不禁一笑道:“十兩貴嗎?我買一件衣衫向來要百兩,這十兩不過區區小錢而已。”
周恒感覺自己被侮辱了,眼前這個人莫不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少爺,一看就是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
“我反正不要你這件衣服!我這人高攀不起!”周恒氣鼓鼓的說。
“那你想要怎樣?”蘇輕蘿一插腰看著眼前氣鼓鼓的人,忍不住想笑。
“我要把衣服還給你!”周恒道。
“你要怎么還?這里可是大街,難不成你要在大街上脫衣服?”蘇輕蘿笑道。
誰知眼前的周恒真是個榆木腦袋,認定的事什么也不怕,就要做,他當即就在熱鬧的大街上脫起了衣服。
“我現在就把這衣服還你!”一邊說著,一邊脫著,完全不顧一旁人們的怪異的目光。
蘇輕蘿嚇得捂住了眼睛!!
他當自己是個男人!可自己不是呀!
過了許久,蘇輕蘿依舊不敢把捂住眼睛的手拿開,她問道:“周恒!你還在不在啊!周恒!可是沒有人回應她!”
等了很久,她才拿開捂著眼睛的手,她朝眼前一看,只見眼前的地面上一團青色的衣衫落在地面上,她再朝四處張望尋找周恒的身影,只見一個身穿白色中衣的男子慢慢隱入人海里。
真是個清新脫俗,不卑不亢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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