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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記憶中的那抹溫暖

  白書書抱著白貓坐在庭前望著天空中又圓又大的月光,白貓坐在她的腿上,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白書書摸了摸小白貓的腦袋,笑著道:“小貓咪,你明日就要離開了,就沒有人聽我絮絮叨叨的了,這些日子里,我跟你說了那么多秘密,若是你去了靈山,修成了仙人,你可千萬記得要把我的秘密好好保密,一定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小白貓眨巴眨巴眼睛,顫了顫自己的小耳朵。

  白書書繼續道:“因為我知道無論怎么樣,我都無法同那個人在一起,所以這些秘密就該永遠封存起來,不該讓任何人知道。

  小貓咪,我有時候看著你,就會想起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覺得你會與他相像。

  我真的好久沒看到他了,好想他啊!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過的是否安好。”

  墨珩聽完白書書的話,心中不免一笑,其實我就在你的身邊,只是我不能告訴你。

  誰又會想到堂堂天界第一仙尊竟然會變成一只貓。

  “喵~”它叫了一聲。

  他其實想說我就在你身邊呢~我過的安好,不必掛心。

  看完了月亮,她坐在屋中獨自飲酌,天玄今日還送了她一壇“紅塵醉”說是絕佳好酒,于是她便獨自喝了起來。

  這酒有些許的烈性,喝進去比冰釀燒喉,易醉。

  墨珩坐在桌子上看著她喝的臉紅紅的,醉醺醺的,細眉微蹙,像是有說不盡的傷心事,也不知怎么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薄霧。

  喝完倒頭便趴在桌子上睡,墨珩看到無奈嘆了口氣,真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

  于是便跳落在地化作了原形,現出了仙身。

  身上的貓耳朵和貓尾巴其實在昨日便消失了,或許心里仍有一絲絲不舍,所以想要多陪她一會兒,因為明日離開后,自己便再也沒有理由可以堂而皇之的留在她身邊了。

  墨珩將白書書橫打著抱起來,將她輕輕的放在玉塌上,幫她蓋好了被子,掖好了被角。

  正準備走,突然白書書纖細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了墨珩的手,墨珩整個人怵了怵,整個人身子都僵硬了。

  墨珩轉過身,正對上白書書朦朧的眼眸,她喃喃道:“別走,墨珩…”

  墨珩想走,可是白書書抓的緊,他掙扎不開,無奈他轉過身在她床榻旁的地面坐下,他望著她,點了下頭,低聲輕喃:“好,我不走,我陪你。”

  白書書睜著迷離的醉眼,喃喃道:“我就知道喝醉了是件好事,我可以看到你,上次在他大婚之日,我喝的爛醉,我也能看到他…”

  “…”原來自己上次來看她的事她也知道,只是以為自己喝醉了。

  “墨珩,我喜歡你。”白書書喝醉了話說的有些不清晰。

  墨珩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嗯,我也喜歡你。”

  屋中的燈火昏黃閃爍,金光打落在白書書濃密的羽睫上,撲閃撲閃的,像一只金色的蝴蝶在撲展翅膀。

  “墨珩,我好想跟你在一起,可是為什么我們不能在一起?”白書書說著說著嗚咽起來,就像個小孩子。

  “是我的錯…對不起…”墨珩心里像是灌了鉛,人變得異常沉重。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不該喜歡你,我喜歡你,卻還想著要跟你在一起,是我生了妄念…為什么我要念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是我錯了…墨珩,對不起…我不該喜歡你…”白書書說著說著,雙眼通紅,醉意上涌,她說完竟然倒頭睡了。

  “對不起…”白書書閉上眼,嘴里還在呢喃著這句話。

  抓著墨珩的手突然松了開來,一下子垂在了床沿上,墨珩心里有些難受,他覺得自己心中那壓抑許久的情感快要破土而出,他望著白書書,柔聲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愛一個人并沒有錯,只是總有許多陰差陽錯,曲折離奇。

  墨珩將白書書的手抬起放在玉塌上,再次幫她掖好了被角,他凝望著白書書眼角未干的淚水,再次伸手幫她拭了拭,輕聲道:“傻瓜。”

  他緩緩低下了身,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第二日,天玄將墨珩從白書書處要了回來,白書書有些不舍的抱著小白貓,笑著告別道:“小貓咪,等你成了仙人,我們再見!你要好好修習,知道嗎?”

  “喵~”墨珩叫了一聲。

  傻書書,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天玄望著白書書道:“我帶它走了。”

  “好,再見!小貓咪~”白書書朝它揮手告別。

  天玄拿起墨珩的小肉爪子也朝白書書揮了揮手告別。

  “好了,我們走了…”天玄抱著墨珩轉身離開。

  回到了天玄的仙邸,一道白光閃過,墨珩變回了原來的仙身。

  天玄看到墨珩腦袋上的貓耳朵和身后的貓尾巴都消失不見了,笑著道:“看來恢復的不錯,不過說起來,你那對貓耳朵和貓尾巴還真的挺可愛的,不見了,我還真有些懷念。”

  “…”墨珩臉一黑不想搭理他。

  天玄倒是很自覺的將自己的手臂往墨珩的肩上一攬,道:“仙尊,好兄弟要不要留下來陪我喝一會兒酒?”說完另一只手指向了前方木桌上的那壇“紅塵醉”。

  墨珩急忙嫌棄的推開天玄垂掛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急忙拒絕道:“不要。”

  想想自己的酒量,就算了吧!在這天界,若被他們知道自己醉酒之事,那么以后還怎么出去見人?

  “仙尊!你不喝就不喝嘛!你走那么快干嘛?”天玄朝墨珩踏云而走的墨珩大喊著。

  墨珩不想搭理他,一轉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天玄望著墨珩遠去的身影,忍不住笑起來。

  墨珩回到了自己的仙邸,漣笙正在前院烹茶,她看到墨珩回來,興高采烈的跑到了面前,高興道:“墨哥哥回來啦?”

  墨珩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笙兒,你隨我來書房,我有事要問你。”墨珩道。

  “好。”漣笙答應著。

  隨后兩人便來到了書房中,書房中被搭理的緊緊有條,看來自己不在的日子里,漣笙都在幫他整理。

  “笙兒,我想要問你一件事。”墨珩望著眼前的漣笙輕聲道。

  漣笙點了點頭,她知道墨珩總有一天一定會問她的,其實她早就做好了準備。

  “你說,無論何事,我都會老實回答。”漣笙答應著。

  “笙兒,天帝被毒害之事,是你做的,對嗎?”墨珩靜靜凝望著漣笙,等待著她的回答。

  漣笙看上去十分坦然,像是早就接受了這一刻的到來。

  “是,是我做的。”漣笙肯定回答道。

  “為何?”墨珩問道。

  “因為他殺了我父皇母后,滅了我全族,我當然想要報仇。”漣笙說著說著,她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眼眶已經濕紅。

  “所以你便同魔界之人合伙,煉制了毒藥來毒殺天帝,是嗎?”墨珩問道。

  “是,我恨不得他去死,所以我便答應了魔界之人,用我們鮫人族天生帶有的血毒煉制了毒藥,墨哥哥知道,鮫人族的血毒只有用鮫人族的血才能解,再加上魔界之人注入的魔力,只要下毒成功,那天帝必定會灰飛煙滅。可不曾想,墨哥哥竟然會尋到原琮仙人要到了不可能尋到的渾靈草。”漣笙咬著唇憤恨道。

  “那魔界之人是誰?”墨珩問道。

  漣笙側過臉,黯然道:“北辰。”

  “果然如我猜想的那般。”墨珩道。

  上次天界的觀月盛會,漣笙消失,卻那么巧的在同一地遇到了北辰,北辰身上的魔氣總算是可以得到解釋。

  看來他早就與魔界有了勾結。

  “墨哥哥,你為何要救天帝那人?你明明知道我父皇是他殺的,你不是同我父皇是志同道合的生死兄弟嗎?難道你真的一點點也不恨嗎?”漣笙悲泣道。

  墨珩垂著頭,面色沉重,是啊!他也恨天帝,他怎么會不恨!是他殺了自己志同道合的生死兄弟,是他毀了一切,為何自己還要救他?

  在地獄十八層之時,其實除了天玄中了心魔,就連他自己也入了幻境,幻境里的漣泣在詰問自己:“你為何不幫我報仇!難道自己在你心中一點也不及那高高在上的天界至尊嗎?”

  怎么會不及那高高在上的天界至尊,只是這偌大的三界,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可以比知微更合適來當這天界的至尊。

  他的功大于過,功過相抵,他仍舊是最適合當天帝的人。

  帝王將相總有很多事身不由己,無論做了何事,都將由后世蓋棺定論,一筆落于青史。

  他們何嘗有自己辯白的機會。

  一旦他被殺害,魔界圣微便會趁機剿滅三界,到時候三界便會陷入一片刀山血海中,三界惶惶,將永世淪為愁苦孽海,猶如那永無止盡的阿鼻地獄。

  “很多事,并沒有看上去的那么簡單。”墨珩回答漣笙道,頓了頓,他繼續道:“怎可因為一己之私毀去一切?”

  “難道我要替父皇母后報仇是錯的嗎?”漣笙哭紅了眼睛詰問道。

  墨珩搖晃著腦袋,蹙眉道:“并無錯,只是不該。”

  “為什么?墨哥哥你告訴我為什么!”漣笙跑到了墨珩的面前,雙手緊抓著墨珩的肩膀激動的問道。

  墨珩嘆了口氣,勸慰道:“你還小,很多事,你怎會明白。”

  “我又怎會不明白,他殺害了我全族,這是血海深仇,我又怎可不報?為何墨哥哥你不幫我?”漣笙輕聲低泣道。

  字字泣血,讓墨珩異常心痛。

  墨珩長嘆一聲,他不知該如何說起,他垂著頭,歉疚道:“對不起。”

  “墨哥哥,我恨你!我一直以為你會同我一樣恨不得殺了那天帝,原來是我想錯了!”漣笙哭泣著轉身逃離了書房,只留墨珩一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矗立著。

  世間是有一個平衡點的,若是被打破,就會引起千萬個崩塌點,那么一切都將變得支離破碎。

  漣笙跑到了觀園池旁,她抱著自己的身體抽泣著,鮫人泣淚,天會下雨。

  就在此刻,她天空的上方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朦朧細雨。

  “為什么墨哥哥不幫我?我討厭他!”漣笙哭道。

  過了片刻,荷花池中的魚兒慢慢朝漣笙的河岸邊涌來。

  她是鮫人,自然能聽懂魚兒們的低喃,一個個的都在安慰她,頓時她心里暖了不少。

  就在這個時候,一把正紅色的油紙傘撐在了她的頭上,河水上倒影著那個撐傘之人的身影,一襲白衣,神色溫柔寡淡。

  “笙兒,對不起,我們回家吧…”墨珩對漣笙說道。

  只見墨珩將油紙傘更多的傾斜在漣笙那頭,自己的肩頭和后背都濕了。

  漣笙看到墨珩已濕的肩膀,她停下了哭泣,紅著眼,淚眼朦朧的看著眼前那個白色人影,這個世界,除了墨珩外,她再也沒有別的親人了。

  墨珩對自己那樣好,自己卻還要責怪他。

  他為自己已經付出了那么多,為何自己還要任性?

  父皇的死,他也并不比自己難過多少,只是他向來自己默默忍受著,卻從來不向誰傾訴。

  墨珩看著漣笙不作聲的望著自己,又溫柔的喊了一聲:“笙兒,我錯了,我們回家吧…好不好?”

  墨珩為她放低了姿態,聲音里還帶著一抹哀求。

  漣笙回過神來,急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突然天空中的淅瀝小雨瞬間停了下來。

  墨珩微笑著收起了油紙傘,對漣笙伸出手道:“笙兒,我帶你回家。”

  漣笙望著那只朝自己伸出的骨節分明的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寬大的手掌上,點了點頭道:“好。”

  墨珩牽著她,緩緩帶她回家。

  清澈的荷花池中斜斜的倒映著兩個人的身影,水面清澈無比,泛著點點漣漪。

  已經很多年,自己沒再被墨珩這樣牽著了,還記得自己年幼之時,墨珩這樣牽過自己的手,那時候只覺得牽著自己手的大哥哥是個十分溫柔的人,雖然他表面看上去總是冷冰冰的,可是他骨子里卻藏著數不盡的暖意。

  還記得那時,她大概兩百多歲也就是凡人的八歲,正在與小朋友一起玩追逐的游戲,誰知她一個沒看清腳下便狠狠的摔了一跤,正巧墨珩迎面走到了她的面前,墨珩緩緩的蹲下身,將她扶了起來,看到她兩個膝蓋上摔出了兩個爛泥的印子,于是伸出自己的大手幫她輕輕拍了拍,揚著燦爛的笑臉問她:“有沒有摔疼?”

  漣笙就紅著臉,搖了搖頭道:“我不疼,我沒事。”

  “真乖,是個堅強的好孩子。”墨珩笑著說道。

  “墨哥哥去哪里?”漣笙望著墨珩問道。

  “去找你父皇。”墨珩回答道。

  “墨哥哥,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容易迷路。”漣笙道。

  墨珩笑了笑,那笑容如陽光般明媚清澈,他答應道:“好,我牽著你的手走,這樣你就不會迷路了。”

  漣笙紅著臉,點了點頭,她只記得那時候牽著她的那只手很大很溫暖。

  在平凡無奇的歲月里,總有一抹溫暖驚艷了時光。

  讓人久久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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