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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絕望

  王皇后此刻正坐在寢宮里,下面幾個女官在稟告事務,其中就有宮正蔣涵。

  “昨日處置了兩個內侍,都是壞了規矩。”

  蔣涵言簡意賅的匯報了工作。

  王皇后看了她一眼,對這個冷艷的女人有些頭痛。

  想拉攏吧,蔣涵一概不搭理。打壓吧,蔣涵做事極為公正,抓不到把柄。

  關鍵是皇帝暗示過,說是宮中的規矩不錯。

  這啥意思?

  意思就是蔣涵這個宮正干得好。

  王皇后再傻也不能出手,于是只能看著宮中最讓她垂涎的職位繼續被蔣涵占據著。

  一個宮女來了,先看了蔣涵一眼,然后稟告道:“皇后,先前有外臣進了蕭淑妃的寢宮…”

  王皇后問道:“誰?”

  她不是變色說什么混賬之類的話,可見大唐皇室對男女關系的隨意。

  “是百騎的錄事參軍賈平安。”

  蔣涵心中一跳,旋即就想到了蕭氏最近的作。

  這女人拉了小賈進來,是啥意思?

  她只聽上面一聲嗤笑,接著王皇后不屑的道:“什么邪祟…整個宮中就她頻繁說邪祟侵襲,可邪祟為何不來我這里?為何不去別處?偏生去尋她。這里面可有深意?”

  再狠毒的話她也能說,可作為皇后,要那個啥…母儀天下,她得矜持。

  貴人的身邊人必須擁有的一個技能就是捧哏,蔡艷笑道:“這邪祟何時能盯著人去了?奴覺著怕不是人有些問題吧。”

  王皇后和蕭淑妃早就撕破了臉面,更惡毒的話都說過,所以眾人都在笑。

  只有蔣涵沒笑,她看了蔡艷一眼,記得就是這個女人威脅了蘇荷。

  “人有無問題不說,有也只能皇后說,你一個女官,當著大家的面說貴人的是非,這是哪里的規矩?”

  蔣涵突然發飆,蔡艷尷尬了。

  反駁沒道理,連王皇后都只能呵斥道:“莫要搬弄是非。”

  蔡艷灰頭土臉的請罪。

  回過頭她看了蔣涵一眼,心中在想…我沒得罪這個女人吧?

  至于她威風凜凜呵斥蘇荷的往事,早就忘記了。

  王皇后心中惱火,那宮女繼續說道:“后來那賈平安在里面待了許久,少說大半個時辰才出來。”

  雖然皇室對男女之事不怎么較真,但那是私下,你公開和人勾搭,弄死沒商量。

  王皇后不動聲色的道:“那是治病,都散了吧。”

  等人走后,她吩咐蔡艷,“下次賈平安在進宮,就去…”

  蔡艷眼前一亮,“抓奸!”

  王皇后沒好氣的道:“那蕭氏再大膽也不敢如此,那賈平安更是不敢,去抓的不是奸,也是奸,可明白了?”

  蔡艷點頭,“皇后英明,到時咱們也不說去抓奸,就是鬧騰起來,讓她灰頭土臉,名聲搞臭。”

  聰明!

  王皇后微笑道:“此次定然要讓她難堪!至于那個掃把星,在外朝和長孫相公等人為難,順手搞臭他。”

  賈平安一臉無奈的又被抓進了宮中。

  蕭淑妃的寢宮里聚集了一群女官宮女,她們坐在周圍,案幾上擺著茶水和零食。

  這是看戲呢!

  賈平安心中苦笑。

  蕭淑妃那邊也是如此,室內燒了炭盆,溫暖如春,這個娘們的胸口依舊沒有下限。

  白晃晃的一片啊!

  賈平安暗念一句色即是空,然后開始了說書。

  “…只見老君一掌拍去,天地竟然為之變色,無數彩云化為蓮花,那些蓮花飛速而去…”

  蔡艷得了賈平安進去的消息,悄然帶著十余人來了。

  到了蕭淑妃的寢宮外,蔡艷見竟然連守門的都沒有,不禁有些好奇。

  身邊有宮女低聲道:“怕不是為了隱秘,就趕走了守門的,里面…還不知如何的見不得人呢!”

  是啊!

  若是能抓到些不堪入目的證據,蕭氏這個賤人必死無疑,而她將會成為皇后心腹中的心腹。

  蔡艷心中歡喜,就帶著人悄然到了門口。

  “…太清圣人高呼:妖族厲害,聯手。于是三位圣人聯手,只是一拍掌,無數靈力便聚攏過來,隨后炸開…妖族被炸的死傷慘重,有妖人喊道:“下毒!”,于是十余蛇頭妖人口噴毒液…”

  一番故事講下來,賈平安只覺得口干舌燥。

  “真是厲害呀!”蕭氏不禁悠然神往,然后指指賈平安,“給他茶水。”

  那個輕佻的女官端著自己的茶水來了。

  你喝過的茶水給我喝?

  賈平安說道:“臣的嗓子火辣辣的疼,怕是數日都不能說了。茶水…這茶水看著花椒不少,卻也不能喝。”

  那女官失望,就借著勸說的機會暗自摸了幾下賈平安的手。

  哥被豬摸了啊!

  賈平安看了女官一眼,女官心中一喜,就悄然拋了個眉眼,然后用尾指撓了他的腰側一下。

  “臣告退。”

  賈平安故意做出沙啞的聲音,蕭氏擺擺手,“好了再來。”

  賈平安心中冷笑,可一轉身,卻看到十余人站在門外。

  “蔡艷?”

  蕭氏先是一怔,然后捧腹大笑。

  “那賤人這是以為我和掃把星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哈哈哈哈!”

  蔡艷先前聽出了神,此刻才醒來,她板著臉道:“皇后本有督查宮中之責,你有何話說?”

  這話實在,一下就堵住了蕭氏的嘴。

  鬧吧,阿姐進宮之前你們兩邊最好打作一團。

  賈平安告退,蔡艷竟然帶著人跟著側面。

  “賈平安。”

  蔡艷看著他,神色嚴肅。

這娘們是想干啥  賈平安此刻覺得宮中處處都是陷阱,恨不能早點長出胡須,如此皇帝自然不會再讓他入宮。

  “何事?”他笑的很和善。

  蔡艷突然柔聲道:“那個故事…你可愿去皇后那里說說?”

  賈平安被這話雷的外焦里嫩。

  “某的嗓子…”

  賈平安指指自己的咽喉,苦笑道:“只此一處某就不堪,再來怕是有心無力。”

  蔡艷想想也是,但心中疑惑不少,就問道:“那些妖族后來如何了?”

  “那些妖族后續…”賈平安捂額,“后續卻是忘記了,得等回家去想想。”

  “可憐的,被那個賤人給弄的這般憔悴。”蔡艷憐惜的道:“那下面呢?下面可還有?”

  “下面自然是有的。”賈平安只想回家,就隨口敷衍道:“下面寫著,就在家里。”

  “那你把下面給我看看…”

  那還是說吧。

  “下面就是妖族攻打天庭…”

  蔡艷聽的出神,可帶著賈平安出宮的內侍卻出聲道:“此處卻不好出去了。”

  蔡艷一看,再過去就是臣子們能進入的區域,不禁倍感遺憾。

  “下次記得再來。”

  老子不來了。

  賈平安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皇帝一刀去了淡,那便是無稽之談。

  一路回到百騎,唐旭面色凝重的道:“你這進宮太頻繁,不好。”

  邵鵬卻說道:“也沒什么不好,至少說明陛下信任小賈。”

  “狗內侍。”唐旭怒了,“天知道那些宮女和內侍有多少在盯著小賈,但凡小賈行差踏錯,就會稟告給陛下,隨后小賈…”

  他伸出食中二指,作剪刀狀夾了一下,“到時候小賈難道入宮與你作伴?”

  邵鵬撫著并不存在的胡須,一臉欣慰的道:“如此也好。”

  兩個大佬在調侃賈平安,外面包東進來,“參軍,該去五香樓拿消息了。”

  就不能消停些?

  賈平安嘆息一聲,唐旭馬上裝死,“某今日身體不適,怕是連馬都騎不得了。”

  包東笑道:“校尉,五香樓有新人呢!”

  早說啊!

  唐旭板著臉道:“某雖然身體不適,但陛下的重托卻不敢忘懷,晚些再去。”

  這個賤人!

  邵鵬又糾結了。

  “老邵可要去?”唐旭很有良心的問了老伙計。

  “當然去。”

  賈平安覺得自己遲早會被些人帶壞了。

  “參軍,宮中那女人又來尋你了。”

  唐旭一臉八卦:“嘖嘖!”

  邵鵬一臉唏噓:“嘖嘖!”

  賈平安到了前面,衛無雙帶著羃站在那里,看著亭亭而立。

  “啥事?”

  賈平安看了她的臉一眼,發現嘴唇依舊紅潤,不禁想著會不會是有啥毛病。

  但看著確實是很誘人吶!

  衛無雙惱怒的道:“下次再看我的臉,眼睛都給你挖了。”

  說著她伸手去虛挖。

  賈平安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摩挲了幾下。

  真嫩。

  衛無雙惱了,一巴掌呼來。

  賈平安低頭,無辜的道:“某總不能束手等你來挖眼晴吧?”

  “下流!”衛無雙真想飛他一腿,“宮正讓我來傳話,說你在蕭氏那里有風險,最好找個借口拒絕了。”

  “某也想啊!”賈平安苦笑道:“可那女人說了,但凡不去,她就在陛下那里給某下爛藥。”

  “什么是爛藥?”衛無雙不解,撲閃著大眼睛問道。

  “就是吹枕頭風。”

  “枕頭風…什么是枕頭風?”

  賈平安無語。

  “就是女人跟男人睡覺時,借機說些別人的壞話。”

  “哦!”衛無雙點頭,“你知道就好。還有,年底了,感業寺那邊也有些好處,只是蘇荷喜歡吃肉,你若是再去,最好帶些咸肉,讓她能多吃些時日。”

  這姐妹情果然純真,比那些塑料花好多了。

  衛無雙隨后準備回去,賈平安一臉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衛無雙很不耐煩的道:“男兒大丈夫,這等模樣讓我看不起。”

  這妹紙…真颯!

  賈平安說道:“你的手指甲有些長了,該剪剪了。”

  衛無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先前被賈平安摸過的小手,果然指甲長了些。

  “呼!”

  她下意識的一腿掃來。

  賈平安退后避過,笑道:“回頭某送你一把小剪刀。”

  晚些,百騎數十人去了五香樓。

  “賈郎。”老鴇明顯的多了敬畏之色,挽著賈平安的手臂也沒往懷里拉。

  雅香來了,五花站在她的身邊,說道:“看看賈郎,越發的從容了。話說…你怎地也偃旗息鼓了?”

  “我是否偃旗息鼓,你如何知曉?”

  雅香冷笑著。

  青樓里為了爭奪名次,明爭暗斗自不必說,還有那等背后捅刀子的。

  五花沙啞的聲音傳來,“你若是不下手,我可忍不住了。”

  “他看不上你。”雅香很有自信的道,“這個男人壓根就不想在歡場上廝混,冬至號稱最媚人,可賈郎依舊不屑一顧。”

  “冬至啊!”五花有些失神,“那個女人一顰一笑都是魅惑,一走動,那身體搖擺的連我都心動了。不過,做人要努力。賈郎這般大才,還俊美,若是我能把他拉到床上去…”

  “明日你就紅遍長安城。”雅香冷笑道:“那你便去試試吧。”

  “去就去。”

  五花冷哼一聲,隨即扭著屁股去了。

  “賤人!”雅香摸摸自己的后面,有些苦惱:“好大,賈郎怕是不喜歡。”

  若是楊德利在,定然歡喜,“我家表弟就要大屁股!”

  賈平安坐在那里,實際上就是在放松。

  所謂歡場,前世他經歷過,你可以消遣,但千萬別沉迷。

  他看著五花在走來。

  這女人倒是有趣,不知道和誰學的手段,走的歪歪斜斜的,屁股扭的有點兒意思。

  “賈郎。”五花的特點就是胸脯粗壯,福身時她故意俯身,頓時就更耀眼了。

  賈平安淡淡的道:“何事?”

  他并非是柳下惠,只是不想在這里廝混而已。

  “賈郎飲酒卻無人相陪,可要奴斟酒嗎?”

  五花沙啞的聲音讓賈平安懷念著前世的一位歌手,“也好。”

  瞬間五花就覺得被巨大的幸福擊中了,她喜滋滋的坐在賈平安的身側,然后沖著角落的雅香示威般的昂首。

  渣男!

  雅香側臉,心中極為不甘。

  晚些,五花離開,老鴇來了。

  “賈郎。”

  老鴇是來匯報工作的。

  “…昨日有人來尋雅香,百般套話,還問及了賈郎。”

  賈平安的腦海里馬上想到的是柴令武。

  但王琦也有可能。

  “那人還問雅香的度夜錢…”

  這不是柴令武。

  “雅香沒搭理。”

  雅香的眼界高了,自然不會搭理一個陌生人。

  這行徑怎么有些變態的味道呢?

  賈平安心中犯嘀咕。

  他的對手里,唯一可能變態的就是王琦。

  想到王琦,他就想到了陳二娘。

  那女人自以為迷惑住了賈平安,估摸著正在得意吧。

  不著急。

  賈平安覺得王琦就像是在洞穴里舔傷口的螃蟹,遲早還會出來覓食。而陳二娘就是他們之間博弈的工具。

  賈平安笑了笑,“辛苦了。”

  他說這話時理所當然,老鴇看著他的側面,突然覺得自己從未看清過這位少年。

  “不辛苦。”

  老鴇去了角落,見雅香在憂愁,就說道:“賈郎此人看似和氣,可心中卻異常堅定,你覺著他未來如何?”

  雅香吸吸鼻子,“他這般大才,還俊美,未來…多半是重臣。”

  老鴇嘆道:“一個未來的重臣,他的妻子會如何?”

  雅香恍然大悟,“是了,賈郎為了自家未來籌謀,定然是想娶個世家女。那些世家怕也是在觀望吧。如此…”

  她覺得自己想清楚了失敗的原因,于是神清氣爽的道:“此非戰之罪,輸給那些女人,我不冤。”

  老鴇點頭,“你明白就好,賈郎這等少年,若非出身不好,怕是連公主都尚得。”

  雅香嘆道:“可我只想做妾也不成嗎?”

  老鴇噗嗤就笑了:“娶妻娶德,納妾納色。賈郎若是要納妾,你比不過冬至。”

  “為何?”雅香怒了,“我長得不必她差。”

  “可冬至天生媚人,你可有這本事?”老鴇覺得麾下的這位頭牌需要好生反省一下自己的人生目標了,“那冬至別說是男人,我看了都心動。”

  “納妾納色…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雅香嘆息一聲,“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老鴇嘆道:“其實那些做妾也有逆襲的,為何?”

  雅香不解。

  老鴇說道:“那等重情的男兒,日久生情啊!”

  賈平安偏頭看了這邊一眼,隨后起身道:“校尉,某先回去了。”

  唐旭點頭,“你才將回來,該歇息了。”

  賈平安點頭,步出五香樓。

  一個惡少靠近,“賈參軍。”

  “柴家的產業可查清了?”

  “查到了不少家,平康坊里有柴家的三家酒樓。”

  “好!”

  柴家,柴令武看著跪在堂下的男子,冷笑道:“那賈平安是如何發現了某的謀劃?定然是那些人出城時飛揚跋扈,于是被他偵知了消息。你有何話說?”

  男子叩首,惶然道:“郎君,此事某謀劃不周,誤了郎君的大事,萬死。”

  “你是該死!”

  柴令武起身,邊上的女仆趕緊去扶著。

  他走了過來,揚起拐杖,一拐杖就砸在男子的腦袋上,喘息道:“無能之極!那賈平安和許敬宗定然在皇帝那里進讒言,只需一盤算…此事還能有誰?柴家!你可知曉這般之后,柴家便再無退路了嗎?”

  男子叩首,聲音沉悶,“某該死!”

  “夫君。”巴陵來了,見狀就勸道:“若是不虞就打殺了他,何苦氣壞自己的身子。”

  柴令武苦笑道:“巴陵,我們再無退路了。”

  “什么意思?”巴陵不解。

  柴令武丟掉拐杖,扶著巴陵的肩膀低聲道:“刺殺許敬宗事敗,賈平安去救的人。他在盯著咱們家。”

  巴陵面色煞白,“那…皇帝也知曉了?”

  柴令武點頭,“皇帝知曉了。”

  巴陵的眼中多了惶然的淚水,“那個掃把星!早該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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