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帶刀嗎?”
“…不用。”
白術摘帽子的動作微僵,神情古怪地睇了簡以楠一眼。
簡以楠“哦”了聲,神情略有些質疑。但是,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然而,在白術準備出發時,無意間瞥了眼在茶幾磨蹭的簡以楠,赫然見到簡以楠將一把水果刀揣兜里。白術看得眼皮一跳,心想這會兒她要是個稱職的律師,就該跟簡以楠做科普了。
得虧她不是。
白術閉了嘴。
“你去什么紀家?”不管八卦、一門心思都在學業和工作上的簡以楠,在扣好安全帶后,才想起來詢問一句,“紀依凡家嗎?”
“我家。”
“嗯?”簡以楠愕然看她一眼。
“我爸姓紀。”
“你隨母姓?”
“嗯。”
“你爸還挺開明。”簡以楠由衷地夸贊一句,繼而想到什么,又問,“你跟紀依凡是什么關系?”
白術發動了車,沒有回答她。
本是隨口問一句的簡以楠,從白術的沉默里敏銳地察覺到什么。她余光瞥了白術幾眼,爾后拿出手機給顧影發了條消息,不多時,就清楚了白術、紀依凡以及紀家、白家的家族辛秘。
看得她嘆為觀止。
然后——
她將手放到兜里,緊緊捏了捏那把水果刀。
本來是以防萬一,但看這情況…搞不準真的要見血?
小區保安認識白術,沒有人阻攔她,她順利開車進了別墅區。
車開得四平八穩的,然后,停在她家別墅門口。她沒下車,等了兩分鐘后,她接了一通電話,然后就見一輛搬家公司的貨車從后方行駛而來,停在她這輛車后面。
下一刻,車門被打開,一下走出五六個壯漢。
見這情況,簡以楠將水果刀松開了,表情淡定如初。
“下車。”
白術簡單明了地跟簡以楠說了聲,然后開門下車。
簡以楠緊隨其后。
門鎖密碼被改了,白術按了門鈴。阿姨倒是沒有把她拒之門外,而是規規矩矩地開了門,出來迎接時滿臉的疑惑不解,似乎不明白離家大半年的白術為何忽然就回來了。
但,一見到白術身后跟著的人,就傻了眼,退到一邊半句話都不說。
“白術,你回來做什么?”
程珊珊正好在家待著,得知白術回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出來想跟白術算賬。結果,一出門就撞見這一大幫人,臉色微微一白,竟是不敢貿然沖向白術。
陽光灑落在庭院草坪上,白術微微抬頭,一抹光在眼瞳里折射,她不疾不徐地說:“我來拿走我的東西。”
眉眼陰沉著,程珊珊冷冷剜著白術,“家里已經沒有你的東西了。”
“我可不記得我搬走了什么。”白術嗤笑一聲。
“你的東西都被扔了!想找的話去垃圾桶吧。”程珊珊冷嘲熱諷,聲色俱厲,“白術,你不顧家族顏面,執意跟你妹妹和爺爺過不去,讓紀家在各大家族面前顏面丟盡。你還好意思回紀家?”
不分青紅皂白地給白術潑臟水。
白術挑了下眉,沒什么反應。
倒是簡以楠,聽著這話,眉頭一壓,抬步向前走兩步,凌厲的視線逼向程珊珊,“你一個沒被別墅主人認可的外人,沒名沒分,登堂入室,死皮賴臉待在紀家不說,還有臉指控紀家的女兒?張口家族閉口家族的,我倒是不知道,長寧市還有這么個不入流的家族。”
沒名沒分是程珊珊的痛處,被簡以楠如此一踩,程珊珊險些跳腳。
她登時怒目圓睜,“你誰啊,我家的事,有你說話的份?”
“她沒有,我有。”白術氣定神閑地接過話。
“我說了,你東西都被扔了——”
程珊珊吸了口氣,怒不可遏地瞪著白術。然而,話剛說到一半,就見白術舉起手,抬起兩根手指往前點了兩下。
當即,在她倆身后站成一排的“搬家公司員工”,一言不發地分成兩隊,兀自往別墅里走。
“你們想干什么!”程珊珊見狀急了,憤怒地喊,“我告你們私闖民宅!”
沒人搭理她。
程珊珊氣急敗壞,連忙拽住一個工作人員,破口大罵。那工作人員眉頭一蹙,將她的手推開,隨后神色認真地問:“請問你是業主嗎?”
“白小姐有房產證。”
程珊珊愣在原地,啞口無言。
她只能發瘋、吶喊、嘶吼。
但——
工作人員比她更瘋狂。
他們就是給白術辦事的。被白術叫過來,哪里是給白術搬東西,就是存心來鬧事。
于是,各種“不經意”地碰碎昂貴花瓶、擺設,“不小心”撞到墻面珍貴的畫作,“粗魯地”搬運各處家具…簡直就是在拆家。
——每個房間他們都沒放過。
庭院里,白術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張椅子,往陽光里一放,她安穩地坐下,聽著別墅里哐當作響的聲音,不僅無動于衷,甚至還有心思玩消消樂。
“你不是來搬家的吧?”
簡以楠看了眼混亂的客廳,聽著程珊珊的喊叫,近乎無語地湊到白術身邊。
白術掀掀眼簾,淡然道:“我不是說了么,來找茬的。”
簡以楠:“…”
頓了頓,簡以楠評價白術的行為,“你這樣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我高興。”白術無所謂地說。
除夕來的時候,白術就發現了——她存放獎狀、獎杯、獎章等的房間,被清理過了,現在被改成了個畫室。至于她的物品,估計早被扔了。
后來她揭露紀依凡的真面目,紀家又拿她沒有辦法,肯定會拿她在家的東西下手。
——畢竟見到她的物品,就會聯想到她這個人;想到她這個人,肯定會怒火中燒。
所以,白術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來拿東西的,要的就是看程珊珊跳腳。
畢竟——
今天她拿到了駕照,心情挺好,就愛看小丑跳梁演演戲。
“你不怕她報警?”
簡以楠現在遵紀守法的意識,明顯高于她偷拿水果刀的時候。
“你當我的房產證是鬧著玩的?”白術單手支頤,眉梢一挑。
買這別墅時,房產證上寫的是白青梧的名字。不過,紀遠和白青梧怕麻煩,所以才告訴紀常軍,房子是紀遠的。
之后,白青梧去世,紀遠將別墅轉到白術名下。
紀遠走的時候,白術還沒有成年,所以一直沒提這個事,而紀常軍一直以為這棟別墅是紀遠的。現在她都二十了,用不著怕紀常軍,就不打算再瞞著這個事了。
——本來她都沒想起來這個事。
——這不,一動心思想整程珊珊、紀常軍的時候,忽然就想起來了。
簡以楠震驚道:“你有房產證還被他們趕出去?”
說完,簡以楠看向白術的眼神里,不僅流露出意思質疑,還摻雜著一絲絲的同情。
白術:“…”
她只是想等紀遠回來解決這群麻煩的人而已。
“你放心,紀常軍跟簡家——”簡以楠想安撫白術,不過話沒說完,就見程珊珊抓著手機沖了出來。
“白術!你讓他們停手!我告訴你,我已經報警了,你爺爺也在來的路上!”程珊珊雙目泛紅,原本一絲不茍的頭發也亂了,她氣得發抖,手指顫顫地指著白術,“你要是不怕坐牢你就繼續!”
白術動了一下。
程珊珊似乎看到希望。
然而,白術只是換了個姿勢,將右腿往左膝上一搭,慢悠悠地說:“我不怕,我繼續。”
程珊珊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
下一刻,程珊珊怒發沖冠,轉身,在庭院里找到一把鐵鍬,直接舉著就朝白術砸過來。
白術眼皮都沒動一下。
而,簡以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伸手去擋程珊珊。簡以楠似乎是練過兩招的,雖然戰斗力不強,但對付起程珊珊來,那可是綽綽有余。
沒兩下,簡以楠就奪走程珊珊手里的鐵鍬,把程珊珊推倒在地。
程珊珊被這么一推,摔了個屁股墩,竟是撒潑不起來了,一邊嚎哭一邊指控:“打人了!打人了!還有沒有枉法了…”
簡以楠被她這潑婦發瘋的場面看得一愣。
很快,簡以楠就怕被沾染上潑婦氣息似的,后退幾步。她退到白術身邊,猶豫了下,反手擋著嘴,微微壓低聲音,“我覺得你爸應該看不上她,搞不準她和紀依凡就是來訛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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