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厲害的矮個子,一手攬護著他的兄弟,一手故技重施,想要把后面的幾個瓶子都用劍尖撥回去。
依然還是彩色煙霧起了作用吧。
自以為聰明絕倫的矮個子沒有預料到,瓶子后面的東西不一定還是瓶子…
是奪命的金屬的橫向旋轉著的開山斧。
“咔嚓,咔嚓,咔咔嚓…”
碎玻璃渣在彩霧外迸濺,刺鼻的味道要命的藥水在彩霧外迸濺。
好一個暗衛小頭領!在被迸濺到的同時沒有發出一聲慘叫,也沒有松開他的伙伴,而是變換了劍招,努力把半空中迸濺的那些要命的東西全部送回去。
從哪兒來的,回哪里去,這本是一個無可辯駁的道理。
然而,彩霧中,那個白衣妖女再次詭異的消失不見了。矮個子小頭領傾盡畢生能力,撥打回去的碎玻璃和腐蝕性的液體,擊散了一團一團彩色煙霧,然后徒然落地。
李華清清楚楚聽到了外面的痛呼,嘶吼,咒罵,還有揮劍劈砍那塊地面的聲音。
她不為所動,只是重新小心的幫著昏迷的人把奶盒調整了方位,伸手指撫了撫那張依舊俊美的面容,轉身去重新搜檢僅剩的幾個硫酸瓶子。
她本來是個莽撞的性子,做事情完全憑心意而動,這次卻是思慮的縝密,她得好好活著,只有自己活得,才能夠有辦法把安必孝的手腕腳腕治好。
矮個子肯定已經有了判斷,李華沒有辦法在其它地方出現,大凡還剩一口氣,就一定會守株待兔,等待重新出現的白衣魔女,給予致命一擊。
可是他注定要終生遺憾了。
李華一經出現,就飛躍而退,同時,手中再次拋擲出一個半透明的玻璃瓶子。
白衣魔女的暗器消耗殆盡了!多么令人開心的消息,只要躲過去這一記…
只是,一具被硫酸潑濺出千瘡百孔的身子,不但模樣可怖,也絕對不如從前肢體靈活,想躲,躲不過去。
矮個子也沒有盡全力去躲,他有經驗了嘛,知道自己只要不用武器或力求氣毀壞那只瓶子,那么,這只瓶子就沒有打開的機會,也就不會讓劇毒的藥品潑灑在自己身上。
那么,他就可以再積存一點力氣,等待跟白衣魔女近身相搏。
然而這一次,他又算錯了,這只瓶子,沒有蓋子。
時間就此劇烈的喧囂,慘絕人寰的嚎叫,能把聽眾的耳朵撕裂。
習武之人,臉皮都被腐蝕掉半個,依然能夠發出聲音,算是死不瞑目的遺囑吧。
“你…是何方妖女…”
習武之人不忌諱戰死,以為自己18年后又可以回來再做一條好漢,所以,記住殺自己的人的名字,好于來世報仇雪恨。
彩霧越發稀薄,只剩下腳底的一層,像是五彩的祥云,要來接這三位身懷絕技的武者,歸西。
死不瞑目…
也污了李華的眼睛。
還有之前被李華斬殺的那些假農家漢子呢,李華不善于處理這些,把雙手放在口邊召喚:“暗十五,快滾出來,準備后事了!”
暗十五藏的雖然嚴實,但是,一直在關注著這邊的戰況,他雖說受傷不及性命,流血卻有點多了,強自按捺著自己才不至于迷糊。
這還得虧那三個暗衛手下留情,與他對打的時候抱的是玩笑的態度。
暗衛與暗衛之間,只不過是各為其主。暗十五出現后,看著那三個人的尸體,特別唏噓。
“最毒…婦人心啊!”他暗暗的念著這一句,看向李華的眼神充滿了敬畏。
每一次他都以為李華已經厲害到頂點了,然后每一次,都能給他驚喜,或者是驚嚇。
“這里交給你處理,咱們去京城會合。”
李華再次下了指令,暗十五才想起來正事:“被褥下面的人是不是安將軍?你把他藏到哪里了?”
沒有人回答他,也沒有了人影在原地,李師父是個講究人,白衣飄飄早去了更干凈空曠的地方。
形勢緊急,其實也顧不得躲得更遠,保證躲開暗十五的眼睛,她現在需要時間,需要爭分奪秒,需要咨詢一下大夫,安必孝的手筋腳筋能否接上?
這樣的時刻,只痛恨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有好好念書,做個救死扶傷的外科大夫…
李華不知道自己還可以給武館奉送什么,來換取再一次把病人送過去的可能。
而且,這一次,她也不可能陪著去。并不是懼怕穿越時光隧道時被拆分般的疼痛,而是,這里還有她的責任,梁王大軍兵臨城下。
她的小徒弟還在皇宮,等著她實現許諾,要好好保護他長大,看著他做大齊的好皇帝。
全是10萬火急的事兒,安必孝斷掉的手筋和腳筋,也不容她磨嘰。
安將軍高大,茶幾那一角根本裝不下他。李華只能把平板車當做擔架,整個兒放在茶幾的一角。
“安必孝,你聽好,我一定會救你,救回你的性命,救回你完美的手足。我要想辦法把你送到能救治你的地方去,你不要害怕。萬一你不能回來,就在那個地方安家吧,我會讓朋友關照你,你好好的,沒準兒,以你的模樣,在那邊至少能混個當紅明星呢?”
李華的臉上扯出一抹笑意,她曾經送走了李麗,未來不可期…
她為他挪開了那盒牛奶,擦干凈臉上脖子上的奶漬。
手指溫柔的按在了安必孝的眼皮上,就像有可能隨時眼皮會睜開似的。
她的嘴唇輕輕的,輕輕的,落了下去。
可憐的女人,兩具身子,都還沒有學會親吻。
她羞紅了臉,再次喃喃細語:“你要挺住,你是大將軍。你的生命還長,繼續開疆擴土馳騁沙場的日子,還長…”
她依依不舍的直起身,還在隱隱露出藏青色平角褲褲的位置捏了一把,她得再去想辦法籌措財物,送去倉庫。
來不及去皇宮,去更富饒的大齊本土收集東西了,李華只能在自己的祖宅想辦法。
祖宅里入目可見僅存的一件老家具,看起來普普通通。雕花鏤空的痕跡全部去除了,外面也刷著新時代的油漆,這木材的質地,卻是名貴的金絲楠木。李華來不及收拾里面的東西,整個抱起來,往倉庫里送去。
路過院子里的兵器架,李華站住了,這是幾百年的小葉紫檀木…
帶兵器一并取了,她是個女漢子,能搬得動。
身外之物,原本就不值什么,遠遠及不上救一條性命。
是的,李華能懂安將軍的心情,作為一員武將,一個風華正茂的小年青,被挑斷了手筋腳筋,茍延殘喘的活著,比死去還要痛苦。
所以,寧愿傾盡自己所有。
李華從倉庫往回跑,忽然想起,臥室里還保留著母親送給她的一個首飾盒,也是上好的老木頭。
想到就去做,她飛跑回屋,拐向臥室。
腳步忽然頓住,李華保持著兩只腳一前一后的姿勢,傻呆呆扭頭。
茶幾上,只剩下浸染著血跡的平板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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