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來客 那會兒家里就李華跟大徒弟和獅子頭,劉氏帶著倆孩子趕牛車進城做買賣還沒回,小寶在被窩兒窩了兩天骨頭都軟了,拍門聲響起的時候在懶洋洋曬著夕陽蹲馬步,他是唯一的徒弟,自覺比李強還跟李華親近,他怕啥?
然后,小寶怕的人就來了,他不再是師父的唯一了。
其實認真說來,石頭比小寶還更像個徒弟,畢竟他磕過頭,小寶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算認了師父。
夜里在祠堂沒看清楚,劉石頭明顯年齡比李華大,個頭兒也高,整體去看頭偏大,長脖子細體型兩條筷子腿,穿上鞋以后不怎么肆意的大腳丫子…
單獨看上面,洗干凈后的模樣不丑,小麥色肌膚五官端正濃眉大眼,伸手遮擋住那個被狗啃過的發型的話,憑臉能算個小帥哥。
長期不洗臉不洗澡也有護膚效果?或者…防曬?
李華把二徒弟迎進院來,微皺眉頭琢磨了好大會兒,都把二徒弟給琢磨心慌了,唯恐師父不認他了。
他不知道師父最近越發的愛動腦子,偏偏智商捉急,最后抓一把頭發放棄了繼續開發智力:“石頭這個名兒…也還可以,不難聽。”
失去了重新被賜名機會的劉石頭瞪著大眼珠子不明所以。
墻角里虛著腿做蹲馬步狀的小寶吸吸鼻子,沒忍住顯擺自己大師兄的地位:“師父,石頭只能當小名兒,我從沒聽說過哪家大人官名叫石頭的,土!”
比自己年齡都大,這輩子是做不了官兒的,當然也不需要取什么官名。
關鍵是當師傅的想破腦子都沒想起來賜啥名兒,放過自己吧。
“十幾了?”
“過了年就十四,我正月里生的。”
這個問題也可以略過去了,畢竟徒弟跟師父同歲卻比師父長得高是很尷尬的事兒。
但是高個子徒弟頭大身子細的體型實在礙眼,明顯的營養不均衡。
“以后跟我吃飯。”李華直接下指示,“過來——”
兩道指令下發,大腦袋徒弟憨憨走過來,眼神發直…
然后,腦袋發涼。
“小寶,去端個火盆來。”
沒有賜成名,親自給徒弟落個發,也是很好的。
現成的開山斧別在腰間,拔出來就能用,斧子剃頭,還能當練功。
剃精光,頭發直接燒了,這是最簡單快捷能除根兒的去虱子妙招兒。
院子里散發一種焦糊味兒,身上還纏著繃帶的獅子頭在屋里躁動起來,倆前爪扒門,“吱吱”響。
這是又餓了,大胃狗王。
還剛剛下指示叫二徒弟以后跟自己吃飯…
又忘記自己不再是坐擁半條街的商場超市包租婆了。
李華隨手在乖乖蹲著被剃頭的二徒弟后腦勺上彈了個腦崩兒:“起來吧…小寶…”
被叫到名字的大徒弟立刻抱著腦袋開跑,嘴里緊張的抗議:“我不剃頭!我不像石頭,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孝之始也…我去放狗!”
就是叫你放狗自由的,非得給自己加戲。
什么叫“不像石頭”?做師父的驟然心塞,石頭是個標準的孤兒,無父無母,所以隨便剃頭發…
難不成大徒弟有?
還有自己…
這個思路不能續下去,李華甩甩頭指示:“小寶看著,石頭先蹲個馬步。”
大徒弟立刻眉飛色舞起來,其實不做師父的唯一也挺好的,可以看著別人受虐。
“師父自去忙,我來教師弟。”
主動請纓,很熱情,不嫌棄石頭土了。
“行啊,我燉上肉,給你們補充補充營養,明兒一早起來跑步。”
做師父的還真不敢一上來就給徒弟們加大學習強度,小寶感冒沒好利索,石頭大腦袋細身子不一定抗造,都得慢慢兒來。
灶房內的肉香味兒飄散出來,愛顯擺的大徒弟已經充分發揮主動性,教完蹲馬步的姿勢就亮出自己的格斗本領,他想坐實了大師兄的地位,畢竟被一個年齡比自己大個頭比自己高的人憨憨叫師兄,美美的。
獅子頭在灶房陪著主人,自從受傷后憨狗就轉了性子一樣,任由榻榻米滑梯繼續滑著,對啃平其他支撐部位不感興趣。
動作也慢吞吞的,去后院溜達看向碩果僅存的兔子跟雞的眼神也溫柔…
能慢下來的狗狗才好教育,講講道理,搞搞小訓練,叼個東西送到指定的地方去,獎勵好吃的好玩的。
小孩子都是病一次就能長好幾個心眼兒,憨狗也是,猛不丁開竅了,喜歡偎在李華身邊,安安靜靜的。
真是“三日不見就得刮目相看”,尤其是它的前任主人。
“兄dei,我來了!”
李華萬萬沒想到的是,沐揚狗少會來她家湊熱鬧,還是黃昏時分跟著劉氏三口一塊兒來的,明顯就是還住一宿兒的意思。
頭都大了。
還有更頭大的事兒,沐揚跟小寶相見,立馬跟兄dei不香了…
大徒弟讀書多見識多心眼兒多秘密也多,之前坦白了身世卻略過了獅子頭的最早來歷,這是安必孝專門從遙遠的西疆給弟弟要來的狗,被將軍府的老夫人厭棄,不得已轉贈給了沐揚。
之前見到獅子頭就大叫“狗你是狗”,是有淵源的。
兩個貼身車夫看到小寶也嘴角狂抽,最近京城里找這小子可找瘋了,都在暗暗猜測等安將軍進城發現親弟弟丟失會如何大鬧將軍府。結果這小子安安穩穩躲到小山村來了,距離皇城不過幾十里路遠。
“你們慢慢兒敘舊,我再蒸鍋飯去。”
做師父的還得兼做廚師,今天猛不丁多了四張大嘴吃飯。
劉氏那手藝自己還看不上…
我太難了啊!
不過,留下二徒弟在家還是很有用處的,這孩子不好意思閑著,臉蛋羞紅著坐灶間燒火,間隙里還把堆放的干樹枝給掰成正當用的長短,碼放的整整齊齊。
沒敢登門的這倆早晨,石頭都沒斷過往院門外送柴禾。
別的他送不起。
灶里的火光映在石頭的臉上,剛貼完餅子的李華發現徒弟臉上有塊塊兒白癬,輕聲問道:“半夜里磨牙嗎?”
緊張的劉石頭騰地站起來,傻愣愣要撓后腦上的頭發,只撓到一個禿瓢兒,終于憋出幾個字來:“回師父,不…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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