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瑤讓連若帶著那個圓臉小太醫去了芳蘭苑,說是表小姐身體不適,特地讓太醫給瞧瞧。
莫雪櫻起初還不知道昭和公主想做什么,可等到那太醫說她是染了風寒需要閉門休養不得外出后她頓時就明白了。
幾日后便是東楚一年一度的飛花節了,屆時,整個京城的年輕男女都會盛裝出游…往年,表哥都會帶她一同前往。
昭和那個賤人就是故意說她染風寒不能出門,想讓她無法跟著表哥一起。
想得美!
郁瑤倒沒真想著阻止這對表哥表妹濃情蜜意的出游,她只是需要給自己以后和離做鋪墊,因此,安排了小圓臉去芳蘭苑后就再沒過多關注,干脆躲在自己院子里練鞭。
她最近有些迷上練鞭子…啪啪啪,那一下下的破空聲太颯太爽了。
做個颯颯的公主不香嘛,干嘛要為了個男人迷失自己。
郁瑤一邊練鞭,一邊思索著后邊的事,要怎么和離還要保住聲譽…想到這里,她忽的一愣,身形戛然而止。
抬手將掃回來差點抽到自己的鞭梢捉住,郁瑤無奈扶額嘆息。
她差點忘記了那個很重要的人:狀元江城月。
江城月以后會是刑部尚書,最后更是會位極人臣,而現在,他因為不肯被她這個放蕩公主輕薄,堂堂狀元,卻被打發在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
仇就是這樣結下的!
郁瑤捏著鞭子一下下輕擊著手心:果兒,我覺得吧,這得做點什么。
等到江城月在那苦寒之地里經過千辛萬苦回來后,她再想補救的話,可能就來不及了。
蘋果深以為然:冤家宜解不宜結,宿主想的沒錯。
郁瑤點點頭,然后就抬手把連若召到身邊:“你安排人去替我做件事…”
她對著連若低聲交待完,就看到連若驀然睜大眼,抬頭,神情為難。
“殿下…”連若抿唇:“要不,算了吧?”
郁瑤不解:“為什么?”
連若期期艾艾半晌,終是鼓起勇氣咬牙出聲:“殿下,奴婢也是苦出身的,知道江狀元能有今日何其不易,他、他已經被陛下貶到那種地方了,殿下您,您就放過他吧。”
連若小聲嘀咕:“他那脾氣,真不是做面首的料啊…”
郁瑤好懸一口氣沒上來,她抬手指著連若咬牙切齒:“我如果哪天死了,一定是被你氣死的!”
連若面色頓時就變了:“殿下不要亂說,殿下您一定會長命百歲,您、您若是非要江狀元,奴婢這就…”
郁瑤深吸一口氣:“我就是單純的覺得對不住他想幫幫他,連若,你家公主真的不是,你的思想能不能稍微純潔一點?”
連若再度面紅耳赤:“奴婢、奴婢錯了。”
郁瑤滿心疲憊揮手:“你下去吧,明早之前別出現在我面前,我怕我心梗…”
連若不敢出聲,一步三回頭可憐巴巴退了下去。
郁瑤滿心愁緒,努力思索著要怎么挽回名譽,與此同時,那個來侯府問診的小圓臉也回到了宮里。
小圓臉叫溫明,對外是一個小京官家公子,其實卻是施星懸的遠房表弟。
他之前在郁瑤面前小心恭敬,其實骨子里就是個跳脫的半大少年。
又因為太醫院中風清氣正,因此更是讓他素日里言語跳脫。
從侯府回去太醫院后,溫明便是跟左右的同仁和好友八卦:“…昭和公主果真是對駙馬爺情根深種,她堂堂公主,卻毫不自恃身份,在侯夫人床前溫聲軟語的關心照顧…真是柔順賢惠的緊。”
旁邊眾人便是滿滿的感嘆。
雖然昭和公主以前鬧過丑聞,可自從她揚言非明恩侯世子不嫁后,的確也再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如今再看這溫順賢良模樣,可見是真心實意和駙馬過日子的。
當年那些荒唐事,也許是少不更事再加上被千嬌萬寵著,一時糊涂也未可知呢?
這時,有人朝旁邊看去,笑著打趣角落里正專注于醫書的紫袍官員:“施大人真是可惜了,當初若是沒有拒絕昭和公主,如今名利美人一舉三得的可就是施大人您了…”
被打趣的年輕官員一襲絳紫朝服正臨窗看書,白皙修長的手中握著狼毫筆在醫書旁做注,一手簪花小楷漂亮至極。
正是郁瑤當初桃色廢料的主角之一:太醫院判施星懸。
施星懸玉冠束發,眉眼溫潤出塵,被人打趣也不惱,只是淡笑搖頭溫聲開口:“事關天家,切莫妄言。”
那些太醫們知道他脾氣好,渾不介意只是笑嘻嘻。
施星懸有些無奈…就因為那件事,他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被拿出來打趣一番。
若是那日他沒有替師父去給皇后娘娘看診就好了,也就不會被那位金枝玉葉用鞭子吊到樹上非要逼他做駙馬。
“待本宮及笄,本宮便可以選駙馬養面首…你若是愿意,本宮便讓你做駙馬,否則,你就只能當本宮的面首之一了…”
施星懸當時被驚得不淺,又被吊得狼狽,即便素日里溫和慣了,也難得生出火氣。
“謝公主抬愛,可臣只想做一名太醫,還請公主放我離去。”
當時,那貴女氣的就要把他扒了外袍倒吊著,若非他父親恰好路過,必定會是一場無妄之災。
他父親當朝左相,他自然安然無虞,可那位出身貧寒的狀元郎就沒這么幸運了…寒窗數十載,卻被發落到那般苦寒之地。
施星懸低嘆搖頭,繼續看自己的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