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與我同去九黎宮?”
“嗯。”
織影舀了最后一勺甜羹入口,嘴里含糊應著。
小金烏不明白她為何一夜之間就改了主意:“昨日你不還反對我去么?”
織影擦干凈嘴角,又把扔過來的球利索地踢了回去:“我反對了,你就會打消主意么?”
小金烏神情一滯。
“所以啊,阿霄,我要同你一起去,他們那么多人,總要公平一點才好。”織影接著道。
這話有種理所當然的天真,偏說話的人出口時顯出十分的鄭重,讓人一時不知作何回應。
小金烏不知想到什么,頗有感觸:“哪來那么多公平的事,這世間還是不平之事更多。”
織影聽了,認真點頭:“你說得對,不知有多少人對你七百歲就能位列上神而羨慕嫉妒恨呢!”
小金烏失笑,捏捏她的鼻尖:“你這是夸我呢,還是逮了機會自夸呢?”
早知他有這一手,織影護住鼻子不教他得逞,露出的唇角高高翹起:“夸人當然要一起夸啦!”
“主上——”
隔間華灼跑了出來,眼睛瞟到小金烏,面色陡變:“他怎么在這兒?”
瞧見華灼,小金烏臉上笑容一下子湮沒在嘴角,轉頭看向織影,那眼神好像在問:這個鬼丫頭怎么也在這兒?
織影尷尬了一瞬。
吃著甜羹,一時忘記華灼還在屋子隔壁。
她向小金烏遞了個安撫的眼神,移目華灼懷中之物:“你的五百遍抄完了?”
“主上檢查吧,這五百遍差點兒把我手給抄廢嘍!”
華灼并未領會兩人間的眉來眼去,把厚厚一摞紙交給織影,可憐巴巴地按摩右手。
奈何織影對此無動于衷,她瞄著小金烏,熟稔地挽了織影臂彎開始咬耳朵:“主上怎么會和這個家伙一起來新天界?”
織影睨她一眼,沒有回答。
華灼恍然大悟的樣子,聲音又低了幾分:“主上是來執行秘密任務的吧。”
織影默不作聲,華灼就更肯定自己的猜測沒錯。
見華灼摩拳擦掌想是要大干一場的模樣,織影將寫滿字的紙摞塞回她手里,嚴肅道:“你來的正好,我這里有件事要你去辦。”
“非我不可?”華灼眼神晶亮。
織影道:“別無選擇。”
華灼很受打擊,主上能不能別這么直白,讓她多得意會兒不行么?
織影摸了摸少女的腦袋,憑空變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匣子:“把東西交給司織,然后留在司云殿不要出來。你已掌握了千里冰封術的基礎和要訣,可以兼顧著修煉其他云族秘術了,但不許心生懈怠,亦不可急于求成,損傷根基。”
“回司云殿啊…”華灼神色怏怏,賴在她胳膊上又是央求又是保證,“主上不能帶著我么?我就在邊上待著,絕對不給主上添麻煩!”
那些臭魚嫌她幫倒忙,她也不耐煩一身魚腥。
雖然到哪兒都可以修煉法術,但她在司云殿待了一百年,早膩了,也不想這么早回去繼續做那籠中鳥,外頭天大地大,即便關在山洞里修煉,心中也似有了整片天地。
她的心思織影是知道的,誰讓這小丫頭片子恰好趕上了呢。
織影硬了心腸,再次抽回被箍住的手臂,忍痛割愛拿出兩包自己跟華灼都喜歡的糖果:“聽話,現在我還能托付誰呢?幫我走這一趟,獎勵你兩包玫瑰粽子糖。”
“我不去就是,主上又把我當小孩子打發了!”
華灼不滿地抱怨一句,還是接了織影掌中的匣子,以及匣子上兩包裝著糖果的繡金錦囊。
織影道:“即刻啟程吧。”
華灼留下一個委屈的眼神,收起匣子,扒開錦囊塞了粒玫瑰松子糖進嘴里,快步出了門,等到離開織影的視線,她緩了步伐。
回就回,她抿著糖賞著景慢慢兒地回!
留在屋中的織影和小金烏都看到她如何晃蕩著往回走。
小金烏不由一問:“她一個人?”
看得出織影對華灼十分喜歡,但小金烏覺著她很放心華灼獨自上路,其中的玄機大致在匣子里,不知是不是他修為不夠,竟看不見匣內是何情狀。
織影收回神識,為他解惑:“彌生會保護她。”
小金烏挑眉:“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這樣安排最合適。”織影垂眸凝視掌心,聲音低不可聞。
片刻后,她抬起眼簾,眼底透澈如清溪,溪底映著眼前人挺拔的身影:“我們出發吧。”
兩人相攜變幻容顏向西而行,此時積石山上下才領受天帝諭旨。
“蕪嵐上神,你說天帝這是要做什么?”
聽完諭旨內容,祿與就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邀了蕪嵐至無人處,盼這位天帝信臣能為自己解惑。
蕪嵐也為這道諭旨心亂著,習慣性出言維護:“天帝陛下自有考量,豈是你我可以妄加揣測。”
這樣毫無價值的話祿與可不買賬,但也不可就此得罪了她,于是念叨起自認為不妥之處:“卿云這才第一次出戰,論軍功,赤霄都在她之上,討論戰術時,她也只是一味旁聽等候分配任務,從未有過異議,更遑論主動獻策…”
越說越覺得天帝這次委任的不靠譜,于是說得越發起勁。
蕪嵐本就心中煩躁,哪里受得了他在耳邊這般喋喋不休,當下就把從金甲神衛嘴里撬出來的消息道出了口:“她毀了兵主陵墓!”
祿與比她得知此事時還要震驚:“這怎么可能?!”
蕪嵐冷然而笑。
這位卿云上神可是好本事,竟也能將天帝哄得昏了頭,降下如此荒唐的諭旨!
云族…好得很哪!
祿與則想到人家六百歲的年紀便能問鼎司云殿主神之位,轟動整個神族,又覺得毀掉一個兵主陵墓也不是件讓人難以置信的事了。
這丫頭莫不是哪位上古真神轉世?
兩人想得入神,絲毫不曾察覺有人靠近。
“二位在這兒做什么呢?”
祿與即刻回神,看清來人,打心底里舒了口氣:“是你啊赤霄,你怎么來了?”
小金烏先瞟了眼蕪嵐,隨后看向他,譏誚道:“怎么,這地方畫了圈還是撒了尿,我不能來?”
祿與嘴角一抽:“瞧你說的…”多不文雅。
小金烏輕點下頜:“也是,鳳凰一族非醴泉不飲非梧桐不棲,哪里瞧得上這等粗野之地?”
雖是贊同的話,可祿與聽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
眼看話題快要拐去天盡頭,小金烏及時收住,問:“你們可是對諭旨有異議?”
蕪嵐不動聲色看著他,祿與臉色有些不大自然,要說什么,不料被小金烏搶白:“我也不贊成讓卿云上神統領三軍。”
祿與:“…”
小金烏沒理會他的無語,望向蕪嵐。
蕪嵐略一沉吟,正色道:“你想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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