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事情都辦好了?”蘇曉問道。
夏至略一點頭,又搖頭:“我也做不了什么,我只是過去送她一程。人太脆弱了…好好的就沒了…”
大清早的,可能說這個太喪氣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強打起精神換了個話題:“昨天的書稿好了嗎?”
郭樹灃定了今天晚上開年會,要他們在這兩天把手上的項目趕完,她臨時請假,就只能把沒排完的書稿丟給了蘇曉。
“放心吧,你今天回去復核一下就好了——你病好了嗎?不行就算了,我自己能搞定。”
煎餅已經吃了一半,她才覺得嘴巴里還是苦苦澀澀的,不刷個牙不舒服,她跑進了洗手間,嚷道:“開玩笑,我看著有問題嗎?”
她沒跟他提起昨晚發燒的事,她覺得睡了這一覺,這個人已經精神多了。
“那我先回去洗澡啦。”蘇曉走到門口又回頭看她,“給我透露一下,你買了什么禮物?”
夏至含著牙刷,含糊不清地說:“關你什么事?”
每年公司年會,每人準備一份禮物然后互相抽取是他們的傳統節目。
蘇曉笑說:“好奇啊。萬一我抽到了呢?”
“你抽到了你自然就知道,如果沒抽到告訴你又有什么意思?”
“那…你今天晚上穿什么衣服?”
夏至把漱口水吐掉,擰開水龍頭說:“要不你就這樣上班去吧,別換衣服了,還是挺帥的。”
這句話果然管用,蘇曉馬上說了聲“等下見”出了門。
早上上班主要是手頭工作收尾,到了下午大部分人已經是半放假狀態,等著提前下班去酒店包廂開年會。
夏至和杜靈子等幾個女孩子帶了衣服過來,差不多到點了就去洗手間更衣補妝。
夏至換了身米色的連身繡花吊帶紗裙,搭配今天穿過來的杏色羊毛大衣,頭發她不會弄,一個女同事幫她編了個發辮,發梢處綁了個水鉆飾花。
男同事們已經陸續去了酒店了,蘇曉還在辦公室里呆著,他給換裝回來的每個女同事送了一朵玫瑰,幾個女孩子嘻嘻哈哈地尖叫著。
蘇曉拿著最后一朵玫瑰走向夏至,她接下了,挑了下眉說:“少年,你很危險哦。”
他知道她什么意思,笑著搖頭說:“沒事啊,每個人都有。又不是專門送給誰。”
兩人最后走出辦公室,夏至負責鎖門,蘇曉在一邊等著她。
“明天放假了就回家了吧?”夏至問他。
“我…再看看吧,不急。”不是北上,同一省內春運票沒那么難買,就算除夕再回也沒什么影響,他反問她,“你呢?”
“可能過一兩天回吧。”她本來是計劃著春節又找個什么地方走走的,出了曹麗梅的事,她也沒心情去玩了,只想安安靜靜過個年。
“那…你爸媽那邊,怎么說?”他們邊走邊說著話,夏至看他欲言又止的。
“什么怎么說?”夏健鋒沒那么惱她了,何艷老叫她回家,她這次春節也是準備回家里住幾天的。
不過說完這句話,她就反應過來了,雖然夏健鋒和何艷不見得很看好蘇曉,但是夏健鋒是因為蘇曉這個冒牌男友的出現才對她收了收火氣的。
蘇曉說:“你看,這大過年的,我們要不要再走動走動?”
“怎么走動?”
“…我去你家,然后你去我家?”
“我還得去你家?”夏至吃了一驚,蘇予潔應該不會期待她的到訪吧?
“我媽…”蘇曉吞吐著說,“可能要給我介紹別的女孩子。”
夏至嘿嘿笑說:“這個你自己想辦法吧。過年就這幾天假期,我寧愿留在楠洲睡大覺。”
“你…不能這樣對我…”
盡管他說得很可憐,可是她毫不動搖:“撒下了第一個謊,后面就得用無數個謊來填。你做好準備吧。”
私心來說,她并不希望他這樣瞞著蘇予潔,換自己一身難受,然而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那你怎么辦?”他就不信夏家兩老會完全不問起他。
她聳了下肩說:“我就說你家里有事,過年了再過來。”
“那過年后呢?”
“過年后我也回楠洲了啊!”拖字訣永遠有效,最多不就是多嘮叨幾句,她已練就金剛不敗之身,隨便他們說什么。
“那…我也要學你這么說么?”
他征詢她的意見,她連忙擺手:“你自己看著辦。你媽老說我會把你帶壞,這下是真帶壞了。”
“才沒有。”他嘟囔了句。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夏至覺得多說無益。
年會氣氛很熱烈,郭樹灃先是跟大家公布了下今年的業績狀況,說了下年底分紅安排,然后給每個人安了個名目發了個小獎杯,搞得像上市公司似的,底下人老在捂著半邊嘴笑。
高潮還是在互抽禮物的環節,大家按年齡大小上臺,抽到誰的名字,誰就上臺送上禮物。
禮物大多是點便宜的小玩意,大家就是圖個高興。
夏至準備了一條紅色的粗針絨線圍巾,被郭樹灃抽走了,他當場圍上,光溜溜的腦袋配這大紅色的圍巾還挺好看的。而她抽到了一個男同事送的保溫杯,雖然土好歹實用。
夏至也留意了下蘇曉送出的禮物,一支派克鋼筆,很中性化的禮物,被一個叫老石的男編輯抽到了。
他自己抽到的是杜靈子送的口紅套裝。杜靈子就是故意的,這東西女同事抽到沒什么,男同事抽到顯得騷里騷氣的,大伙起哄著笑,蘇曉不一會兒就拆了封分送給幾個女同事了,夏至也拿到了一支。
年會結束后,照例是到ktv唱歌喝酒到了下半夜才散場,一年到頭,就這一天同事們最活絡。
地鐵早就停運了,夏至和蘇曉打了個車到暖家門口。下車后,夏至說了句“再見”就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大門走。
蘇曉叫住了她,她轉過身,不解地看著他。
“其實我準備了兩份禮物,要是你抽到了,我就送這個給你。”他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紅色天鵝絨禮品盒。
“這什么?”她好奇地看著他把盒子捧在了手心,送到她面前。
“你看看,這就是給你的。”
她打開盒蓋,夾層紙板上躺著一個小小的銀色吊墜,扭曲的銀帶被打造成莫比烏斯環形狀,她把夾層拉開,將吊著吊墜的細項鏈勾在了指上。
“好漂亮…”她不由自主地贊嘆道,但馬上又把項鏈收回了盒子里,“這個有點貴重了,我不能收。”從指腹的觸感,她判斷出這是鏈子和吊墜都是鉑金,不是一兩百塊的銀鏈子。
他沒有接那盒子,含著笑說:“不算貴。關鍵是你還給我,我該怎么處理呢?難道送我媽嗎?”
“這可以啊!”
“送我媽我得買鉆石的。”
被含蓄地嘲了一把自己的小家子氣,夏至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那她就不推辭了,說道:“…那行,你們有錢人的生活,我理解不了。謝謝了。”
“不許胡說。我給你戴上。”
他從盒子里挑起鏈子,走到她身后,把項鏈圍到她細長潔白的脖子上,接上搭扣時,他很小心地沒有碰到她的后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