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數十條黑色的粗壯枝條“嗖”的鉆入石縫瓦間。
未幾,屋內傳來一聲慘叫。
慘叫一聲不夠,還在掙扎亂嚎。中心的煙霧球又散出更多枝條穿入石屋,攔截了屋內小人的逃跑空間。同時,枝條尾端生出尖刺,從正面逐漸靠向巫者。
屋內之人被逼的步步后退,然而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身后的幾根枝條趁其不備,“唰”的一下將他緊緊卷住。
被抓住的人試圖掙扎,使勁的晃動身體,然而換來的卻是更多聲慘叫。
聞聲,羅肆至心煩得緊。
心想,若是再讓他這么鬼哭狼嚎下去,全樓門縣估計都被他吵醒了。到時再抓其余族系傳承者就更加困難了。
于是凝出幾條新的枝條,直接堵上他的嘴。
然而巫者求生意識太強,仍舊不住的扭動。
“奉勸你安生呆著,否則越掙扎越痛,別到時候將你放到眼前時,全身都是洞。”
慵懶的嗓音帶著幾分玩世不恭,但是最沒讓他想到的是,懶著嗓子扯幾句,反倒能讓對方消停。
抓完一個,還剩三個。去掉可能絕后的毒之一族,還剩兩個。
咒者,或許存世,但是目前沒有頭緒。
羅肆至將族長作為下一個目標,直接朝著樓門縣的東北面出發。
族長的住處他早已探查清楚,因此路上也剩下不少功夫。
而且年老之人不比結實的年輕人,根本沒有力氣掙扎。而且蠱族在一定年齡后,身體的老化和衰敗程度遠比其他族系更快。
所以抓他的過程很快,一點也不麻煩。
煙霧球本身就黑,在夜色之中更是無人察覺。
做的堪稱神不知鬼不覺,被抓到的倆人被他用枝條狀的魔氣扔到地宮鎖了起來。
剩下的就是咒者和毒者。
可是散溢的魔氣將樓門縣各家各戶又探了三圈,沒有符合條件的人。
“難道,咒之一族也絕后了?”
雖然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是羅肆至還想到另一種可能,他根本沒參與。
無論如何,先去拷問其中兩位。
巫蠱咒毒堪稱當年常世的幾大惡首,什么威逼利誘,什么裝神弄鬼全都見識過。
所以拷問過程不算順利。
原本想著不能暴露身份,可是拷問的內容至少已經暴露羅肆至的來歷。
“原來是魔族中人。”
說這句話的人很聰明,他并沒有表現出與魔域的關系。
接下來的自報家門,更是令羅肆至感到疑惑。
“在下名為吳所謂,樓門縣獵戶。”
對方并未全盤托出,似乎在試探眼前這位黑衣魔族對他們調查到何種程度。
如此做法瞞不過他,對此羅肆至嗤之以鼻,“巫族后人,不要耍花招。”
“呵,原來已經知曉到這一步。”年輕獵戶有些驚訝,但是沒有恐懼,隨即便重新自報家門,“巫族后人,巫索。”
另一位老者自始至終都在默默觀察他們兩人,沒有張口參與的意思。
“樓門縣族長,蠱之一族傳承者。”發言者聲音慵懶,帶著幾分居高臨下道,“讓我猜猜,族長體內的毒血還有多久會徹底吞噬你的身體?”
老者面色鐵青,一看就是氣火攻心,在強制忍耐。
羅肆至深知蠱之一族的窘狀,有后人卻沒人愿意當傳承者。
傳承過程太過痛苦,許多人望而卻步。培養接班人需要從小以毒蟲為食,嘗百蟲,試百毒,將身體作為培養世間至毒的器皿。
并非所有人都天資卓越,那些年幼且資質平平之后人,稍有不慎便會命歸西天。
而能夠堅持下來繼續邁步者,也不會一帆風順,等待他們的是更毒的蟲以及隨時殞命的危險。
隨著年歲增加,體內毒素堆積。在青壯年時,是身體駕馭奇毒,然而等衰老時則會被畢生努力反噬,臨死前會被當做養分被下一位傳承者啃食。
巫之一族血脈傳承,毒血已經流便全身。明明每一個新生嬰孩都可以成為傳承者,可是他們誰都不愿,如此便造就有后人卻面臨絕技失傳的尷尬之境。
族長便是上一代傳承者,他已然垂垂老矣,在這個位置上死撐太久,卻還是沒有等到那個愿意傳承的人。
羅肆至方才一番言辭,正中他的苦痛根源。
聊貓逗狗的玩夠了,便直入正題。“不繞彎子,勾結魔族意欲何為?”
“勾結?勾結不起,你怕是高估我們了。”年輕獵戶巫索連忙擺手,矢口否認著。
巫索臨危不懼,從他的反應中,顯然是知道地宮的存在。于是熟稔的向四周望了一眼,機關后,停放棺槨、掩藏秘密之處失去保護,地宮已經改變形態,四塊階梯顯露出來。
他身下的位置自然是巫之領域,在黑暗縫隙中還擺著他祖先們的棺木。見狀,巫索眉頭一皺,既然能被抓到,樓門縣的秘密必然已被揭開,只是沒有料想對方憑一己之力做到這種程度。
羅肆至的手中忽然現出一根棍子,在二人面前晃了晃,“這根棍子做的當真精致,足以魚目混珠。”
反應最大的是巫索,“這根棍子不是?”
“不是被一位姑娘拿走了嗎?你是想問這個吧。”羅肆至搶先一步回答他,“那位姑娘拿走的是真的,而我手中這根,才是你們妄圖以假亂真的贗品。”
話音剛落,掌心一股魔氣將烏黑色的棍子完全包裹,不過多時,便被徹底吞噬,連渣都不剩。
言行舉止任何一種都給兩位傳承者帶來難以磨滅的沖擊,尤其是在這個或許能幫助全部樓門人逃離生天的“圣器”,就這樣被毀掉。
巫索反應最為強烈,他甚至想要從羅肆至手中奪回,可是力量懸殊,根本做不到。
而且聽完羅肆至剛才那番話,除卻憤怒與懊惱,巫索的臉上還有不敢置信的震驚。
“你是…魔域少主?”
“哦?”羅肆至不予置否的沖著他歪嘴壞笑,“知道的還不少嘛,可是在常世很多人莫名死掉的原因,是因為他知道的太多。”
交易是一回事,傳承是另一回事。
羅肆至看出對方的眼中開始閃躲,他們要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