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師父講過去的故事固然有趣,可是她現在更想知道如何應對巨蛹。
“徒兒此番不告而別,乃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
夜探塘溪縣并非心血來潮,看似天災的糧荒,實則是暗藏殺心的人禍。尤其與多方交談得知當年舊事后,更是確信今日種種皆與除魔大業逃不脫干系。
只是并不清楚對方的真正意圖為何。
“難道是昔年僥幸存活下來的人打算復興教派?”凌若如是道。
然而云中子捋著長須搖了搖頭,“不會。”
語氣雖淡,卻能感受到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戮氣。
看著師父斬釘截鐵模樣,凌若有那么一刻略微猶豫和疑惑。每逢想起師父,都是一張淺淡的、與世無爭的面容。而就在剛才,腦海中浮現了新的詞語形容他,殺伐果斷冷血無情。
可是,在那樣的“人吃人”的世道下,殺戮或是唯一能沖破重圍的手段。若未將欲仙派一舉拿下,那么今日坐在這里講過去歷史的人便不是師父。
戰場本就是你死我活,沒有時間思考是否善良。
不過有一點必須提起注意,死尸只是對方抖出的小石子。
聯想之后發生的事情,看來對方有意重啟塵封數年的往事,為此也下了不小功夫。
本以為“屠村”已經足夠大手筆,然而之后連續遭遇紫陽仙府、皇陵甚至黑水宮殿,樁樁件件都是千絲萬縷的連著,而且不管哪處地點,都不簡單。
對方費盡心力的“引領”著凌若去探查舊事,不惜殉葬萬千條人命。而她卻連對方是敵是友都不知曉。
而且,即便沒有幕后之人的“指引”,也有冀北陽恰逢巧合的出現來推進事件進展。如若提出去塘溪縣調查的是別人,凌若斷然會起疑心。畢竟剛從皇陵歸來,還沒來得及落腳歇息,便得知新的失蹤事件。
對方究竟是多么心急?似乎生怕凌若不按照預定路線走一般。
即便沒有冀北陽的出現,先前調查塘溪縣時,心中也有諸多疑問,不論是殘留死尸去向還是骯雅洞后續,終歸還是要回去的。
凌若仔細思忖過,前幾日在雨花峰聽到的巨響絕對是新的指引。于是將過往經歷一一說予師父。
聽后,小老頭神色凝重。
拜師乃是薇雨軒遭圍之后,也就是說早先在水禾村的經歷,師父并不知曉。凌若便將此事一同講予他老人家。
果然,小老頭對五十年前“恰好”出現的道人格外關注,預想詢問對方衣著相貌,待出口后才想起徒兒亦是道聽途說。
此事,根本就是個死結。
“道人并非欲仙派門人。”
發言者乃是小仙童,他解答了云中子內心的疑慮。而凌若吃驚的看著他道,“你如何知曉?”
似乎早有預料,小仙童看著紅衣少女道,“海寧縣時。”
“這么早?”
那會兩人不是初相識未久嗎?
羅肆至點了點頭,略有歉意的繼續道,“那是已加派人手探查水禾村舊事,若非有了眉目,那日也不會忽然離開。”
而置你于水深火熱。
后半句,他未及說出。凌若便大咧的擺擺手,“哎呀,莫說你是有事離開,便是無故消失,我也無話可說呀!”
本意是想寬慰人家,誰知說完這話,更是雪上加霜,連帶她自個兒都忽然委屈起來。可是轉念一想,對方本就沒有不告而別,更何況是有事離開,事后不也專程回來找她了嘛!
如此想著,豁然開朗。
而羅肆至卻郁悶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當日沒能出手相救而讓丫頭險遭斃命已是他的心結。如今事主又跳出來提及,還帶著這般凄凄切切的悲涼語氣,當真殺人誅心。
兩個人各懷心事,而小老頭卻慮及萬千生靈。
“餮鬼…”小老頭捋著長須繼續道,“原來你是在那里遇到的少貞。”
“少貞?是誰?”
這個姓氏少見,引起少女注意,凌若的思緒跟著也從九霄云外飄了回來。
“你應該見過了,素清派弟子。”小老頭說話之間,還不忘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小仙童,眉眼之間竟然帶著幾分薄笑。
順著師父的視線,凌若也跟著看了一眼小仙童,身著月白闊袍,這身裝扮…
“道兄?!”
這才想起幾日前剛見過道兄,略微提及師父,知曉二人算是舊識。
凌若吐吐舌頭,“啊,都是緣分。”
小老頭并未多言,而是轉頭看著羅肆至出口問道,“那你后來差人調查,可有結果?”
“沒有。”羅肆至搖搖頭,“時過境遷,難以探查。”
聽羅肆至說,當初在于凌若閑聊時無意知曉后,已是最快速度派人探查。可惜,最接近真相的人已然殞身,僅剩的只言片語則是從羅村長口中得知。
羅村長…
聽到熟悉的名字,少女心中一顫。
“小聞,那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他如今過的如何?”
“尚可。”
以凌若目前的修為,若是真的想見小聞,施展意念傳送便是。可是,她怕。
那里有著她內心深處珍視的、懷念的卻又懼怕的回憶。
“那就好。”
少女少見的沒有多話,而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繼續聽著。
“可有專程檢查餮鬼死后是否還有殘存?”
殘存?魔息嗎?
回想當日境況,道兄使用凈化符墻徹底控制餮鬼行動,爾后施展五行術法猛攻。
這也是為何當初在塘溪縣碰到死尸時,第一想到的方法就是用火燒。
道兄當初在對戰餮鬼時的所有動作,已然對凌若產生某種潛在影響,并且深入骨髓,成為下次遭遇類似狀況時的優選方案。
然而,餮鬼的真正死亡卻是由吳啟帶來。
想起當時的畫面,心中不由一痛。
不過,師父既然開口問,便有緣由。
“不知師父口中的殘存是指…?”
小老頭吊銷著眼轉頭看著凌若,“魔怪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聞言,凌若心中一驚。
確然,當初看到吳啟與餮鬼同歸于盡后,只剩感慨,根本沒有去檢查是否死透。
師父的意思是,如果沒死透,對方沒準還活著?!
天啊…如此這般,吳啟豈不是白死了。
不,這并非重點…
紅衣少女心虛道,“沒有…沒有看。”
隨即又補充道,“可是事后與道兄在水禾村停留多日凈化,想必不會有意外發生。”
而小老頭卻瞇著眼,看著羅肆至,意味深長的反問道,“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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