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女神仙,近日洞府中確實來了好些個人,穿戴極好,都佩著劍吱。”
“小雪!”,其中一只灰毛鼠用胳膊拄了它一下,小聲道,“這些不能說吧,你不怕被黑牙大王一口咬死?!”
名為小雪的粉面鼠白了它一眼,“識時務者為俊杰,若我不說,難不成還能活著走過神獸腳下吱?”
聞言,真小雪仿佛被認可一般,很是威嚴的喵嚎一嗓子。
剩下幾只灰黑小鼠果然嚇得一頓機靈。
“你繼續說。”
“只是那些人并非被我們捆綁來,更沒關起來,吱吱。”
“那他們在哪?”
粉面鼠滴溜溜的轉著眼睛左右打量,四只小爪捂在嘴邊道,“他們來府中做客,給大王慶賀。”
聽聞此言,凌若頓時心驚,小老頭亦然。
二人對視一眼,旋即便見明黃衣衫的人形忽然揮起衣袖,長劍驟然立起,似乎隨時都能向所剩無幾的幾只鼠面人戳去。
“膽敢騙我?!”紅衣少女慍怒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粉面小鼠抱頭求饒,嚇得連吱吱聲都被吞噬,“不信你問阿灰和二毛。”
有三只還被按在小雪爪下,正暈著。
眼下醒著的除了粉面鼠,便只剩一只灰毛鼠和一只黑毛鼠了。
兩只小老鼠“吱吱吱吱”個沒完。
見狀,小老頭大惑不解,“它們在說什么?”
“聽聞洞府主人原是和它們一般無二的黑毛小老鼠,前些時日不知何故,突然功力大漲,體型劇增,獠牙尖利。一夕之間成了這洞中之王。”
“它們還說,洞府之中的其它老鼠也相繼變得能如人之行走。十里八鄉的仙者有很多都來此拜訪慶賀,如今正在玉食堂歡聚暢飲。”
“帶我們去。”
“可是…”粉面鼠突然沒了膽子,“被大王發現是從我這說出去的,肯定會沒命的吱。”
“小雪。”
凌若給了身旁雪白貓兒一個眼色,便見小雪一爪子捏起粉面鼠舉在空中來回搖晃。
“反正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不都一樣?”
粉面鼠被提溜在半空,嚇得早沒了魂兒。匍匐在地的灰毛小鼠趕忙求情,“別別別,我帶你們去就是了。”
另一只黑毛鼠很是不樂意,“小雪平日最會在黑牙大王面前巧言令色,如今又毫不遲疑的背叛,你救她作何?!”
灰毛小鼠怯怯懦懦的對著小爪子道,“可是…我們是一個窩長大的,不能見死不救。”
若不是著急查明真相,聽這幾只小老鼠嘰嘰喳喳聊天也很有趣。從前在話本里看到的妖怪,皆是面目可憎,吃人肉喝人血,窮兇極惡罪大惡極。卻沒想到這些小妖怪也和人類一般知道講義氣。
“帶路吧。”
方才劍陣周邊的一圈劍氣悉數歸一,給幾只小老鼠留出可走道路。
凌若心念小雪,命它回到懷中。龐然巨物憑空消失,方才那只粉面鼠忽然半空墜落,登時摔醒了。
“嘔”,小雪夸張的干噦一聲,“可終于不用抓著它了。”
明黃衣衫小老頭英勇無畏走到前方,淡定拂袖,“走,今日便將他老窩給端了。”
面對性格突變的師父,凌若偶有懷疑他老人家是否被人奪舍,一副皮囊之下怎有多副面孔呢…可是每當看到他淡定撫須的動作,又十分確信定是此人無疑。
“殺怪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紅衣少女跟在灰毛小鼠后頭配合的說道。
“到了,前面就是洞府入口,一直往里走便是玉食堂。”
洞府入口?
合著她們剛才走的地方才是人家修得“洞前小路”不成?走了這么半天,才剛到家門口?
“臟雅洞。”小老頭淡然撫須,似是有所品評。“既是黑牙洞穴,雅自然同牙,與臟并用則有大俗大雅之意。”
“師父…”紅衣少女忍不住打斷,“那是骯雅洞,骯臟的骯,不是骯臟的臟。”
言畢,小老頭突然禁聲,擺出欲然離去的架勢。
凌若趕忙抓住師父衣袖,“臟雅洞,臟雅洞,既然對方是個什么黑毛鼠精,又自稱黑牙大王,它那牙自然是臟的,臟的。”
師父不能走,黑不溜秋的洞穴,她可不想一人探索。
被給了臺階的小老頭順勢而下,重新走到凌若跟前,只是在徒弟未察覺時,捋了捋青須無聲輕笑。
而凌若呢,心想做徒弟真是太難了,先前得管包子,現在還要顧忌他老人家的心情。
“唉”,小聲嗟嘆,生怕被師父聽到。
小雪卻窩在懷中偷笑,前幾日主人還一本正經的要將它閹掉,如今…
世人皆“難”,原來不止是它。
正往深處走著,幾只小鼠不知何時跟到身后,又不知過了幾時皆不見蹤影。
而黑暗深處,三只尖頭腦袋鬼鬼祟祟,來回攢動。
“啊!”灰毛小鼠突然被人從身后攔到坑道檐縫。
“噓,別叫!”
聽到是熟悉的聲音,灰毛小鼠壓低聲音道,“你這樣是會被女神仙殺掉的。”
原來攔下灰黑二鼠的正是剛才落在最后面的粉面鼠,不以為然道,“別磨嘰,咱們抄近道去跟大王匯報。”
走在前方的二人以為小鼠精懼怕大王沒有跟上來,也未多想,仍是淡定前行。
期間亦是遇到多隊巡邏小嘍嘍,皆被凌若配著靜音與雷電符一道收拾了。
師父他老人家殺傷力太強,如今已經接近玉食堂,決不能搞出太大動靜被那黑牙大王察覺而早做準備。
“師父,世間有言蛇鼠一窩,怎今日在洞中還有刺猬?”
想起不久前碰到的一波巡邏嘍嘍,個頭兒最大的那個肩扛大棒槌,走在最前頭,臉上毛發支棱著向外炸開,看著頗是威風。
待兩撥人打了照面,凌若才看清打頭陣的這個不是老鼠,是一只刺猬。
刺猬頭子看黃衣小老頭三下兩下便將它手下收拾利索,見機行事干脆卷成一團在坑道里來來回回亂滾。
凌若當時沒有注意到身后刺猬球,硬是被它剮蹭到小腿,怕不是刺上有毒,現在還腫著一個大包。
誰知,小老頭聞言笑的快趴下了身,“刺猬?!哈哈哈!”
紅衣少女不明就里,一頭霧水的看著早無“得道高人仙風道骨”形象可言的師父,摸了摸頭。
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方才說了什么話如此好笑。
過了些許時候,小老頭站直身子,淡定撫須,“那不是刺猬,而是個鼴鼠精。”
一個錯念,一個錯認,二人平分秋色。
如此,小老頭終于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