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車回到侯府,沈錦喬已經收斂了所有情緒。
沈燁先一步下馬車,沈錦喬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他轉身看了沈錦喬,確定她沒有難過了,這才大步往前走。
沈燁并非虎背熊腰的猛將,但他后背寬闊,身軀偉岸,讓人看著就很是安心,這樣的爹爹,能為她撐起一片天,為她擋去風霜雨雪,也能為她出氣,做出那樣幼稚的事情逗她一笑,她有這樣的爹爹,何其有幸?
沈燁負手在門口站立,皺眉看著她:“愣在那里干什么?”
沈錦喬提著裙子快步上前,盈盈一笑:“就是覺得爹爹高大英勇好生威風,不由得為爹爹的風采所折服。”
沈燁表情瞬間變得微妙:......咳咳,走吧!
瞬間胸膛更加挺拔,腳下都仿佛帶著風。
沈錦喬瞬間看穿了一切,原來老爹喜歡被人夸啊......
難得看到老爹這么臭屁的樣子,沈錦喬忍不住笑出了聲,趕緊上前跟著他一起進府。
沈錦喬回到自己的院子,洗完手擦了把臉,明誅回來了。
“主子,屬下已經查到了,那人名叫衛梁,是衛丞相的貼身侍衛,據說是窮困潦倒的武夫,衛丞相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改了名效忠于他,他一直近身侍候衛丞相,對他非常忠心,至于武功有多高,暫時還不得而知。”
沈錦喬微微斂眸,眸底的光芒冷得仿佛寒冰,怎么不知?一劍刺穿母親的心口,還在舅舅的劍下逃了命活,這樣的高手天下也沒幾個了。”
衛梁就是帶人去霍家偷東西不成最后還殺了霍虞的那個黑衣人。
沈錦喬怎么判斷的?一雙眼睛和直覺罷了。
滾燙的鮮血濺了她一臉,娘親的身體在她面前倒下,鮮血飛濺,劍光森寒,她死死的瞪大眼,驚恐得忘了反應,但是她的瞳孔里并非什么都沒倒影出來,那黑衣人蒙著面,但是她能看到他的眼睛。
一雙充滿著森寒戾氣卻又麻木的眼神,殺人殺到麻木,鮮血都激不起絲毫情緒。
明明是個活人,卻更似惡鬼人間行。
這天下壞人很多,手染血腥的人更多,但能讓她記住的一雙眼睛可不多,那來自血液里的恐懼和恨意,清醒的告訴她,她并沒有認錯。
明誅眼看著沈錦喬情緒不對,連忙問道:“主子可是懷疑什么?”
之前那個魯七就讓他們鎖定了衛丞相,莫非這衛梁又是什么特殊的人物?
“主子你可千萬別沖動,對方武功高強,且還是丞相府的人,需要從長計議,屬下立刻通知樓主派人前來。”
沈錦喬淡漠:“你急什么?我只是看他武功高強,身上血氣重,所以才讓你查他一下,還有,最近多留意一下衛丞相的行程,魯七那邊也要跟緊,說不定會也其它發現。”
明誅點頭:“屬下明白。”
等明誅走了沈錦喬才松了口氣,雖然明誅是忠心她的屬下,但她也不能什么都告訴他。
明誅是舅舅培養的人,他看到她做危險的事情,一定會告訴舅舅,而舅舅若是知道那人是兇手定然會立刻殺過來。
她知道舅舅也很想為娘親報仇,可她的痛苦比他更勝,娘親的仇她一定要親手報。
這個夜晚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心口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燒,怎么也無法壓下去。
清晨,玉珠起床的時候天微微亮,正準備去給主子準備起床要用到的東西,卻發現房間的門居然是開的。
大步走進去,房間里空無一人,就連睡覺的床也是涼的。
玉珠連忙去找人,饒了一圈才在閣樓后面的秋千上找到了沈錦喬,而觸目所及的畫面讓她一瞬間忘了自己是來做什么的了。
秋千上,沈錦喬斜靠在那里,身上只穿了單薄的藕色寢衣,腳下也是沒有穿鞋,腳丫和一截小腿就這么暴露在空氣中。
她閉著眼,不知道是否睡著,墨色的頭發順著從身側睡下,像是墨色的瀑布。
這靜止的一幕,宛如一幅美好的畫卷,讓人覺得很不真實。
今日陽光燦爛,晨曦破開云層,金色的光芒透過樹蔭間的縫隙照在她身上,瞬間為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玉珠不知道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仙女,若真的有,大概也就是她家主子這樣的了。
明明是人間,卻因為有她的容色,讓人仿佛置身仙境。
玉珠是很不忍心破壞這一副美好的畫卷,但主子沒有穿外裳也沒有穿鞋子,看這樣子還不知道出來多久了,若是染了風寒,可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