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波士頓·2023年1月5日凌晨 下車前,蔣凡晞再度跟徐斌確認一遍:“你沒告訴他我要過來吧?”
徐斌回頭對她笑了下:“放心吧,一點都沒說。”
“好。”
蔣凡晞下車,繞到后備箱。
徐斌已經把她兩個大行李箱拿下來:“我馬上把資料送去給律師,他們明天就會去法院辦手續。”
蔣凡晞點點頭:“好,那麻煩你了,慢走。”
她轉身,抬頭望著眼前這幢矗立在蒼茫夜色中的三層美式公寓,握著行李箱拉桿的手止不住發顫。
心跳飛快,渾身發燙,腦袋也有點懵,整個人緊張到站不穩,仿佛回到和唐熠初吻的那夜。
“晚上好女士,”年邁的公寓管理員從小窗里探出腦袋,“請問你找誰?”
蔣凡晞從大衣口袋掏出一張卡片遞進去。這是徐斌剛才交給她的。
管理員瞥一眼卡片,抬起充滿褶皺的眼皮打量她半晌,冷冷道:“直走右拐有樓梯。”
蔣凡晞將卡片收進口袋:“謝謝。”
行李箱的萬向輪在老式的木地板上軋過,發出“隆隆”鈍響。擔心吵到其他住戶,蔣凡晞趕緊將拉桿壓回去,改用手提。
她上了二樓,很快就找到了C座。
將行李箱輕放到地上,她拿出手機開了前置攝像頭,對著手機稍稍整理了一下頭發,又補了一下唇膏,深呼吸幾記,這才按下門鈴。
夜已深,老式公寓樓里燈光昏暗、靜謐無聲。
蔣凡晞摒心靜氣,關注著門內的動靜。
里頭安安靜靜,毫無聲響。
她抬手看一眼腕表,快凌晨一點了,唐熠睡了吧。他一般十二點前睡覺。
踟躇片刻,蔣凡晞抬起手,打算再按一次門鈴,食指指腹剛觸到門鈴,門內有動靜了。
銅質球鎖轉了半圈,她下意識低頭,同一時間,門被人從里頭拉開。
蔣凡晞驚喜地抬起頭。
門后,唐熠穿一件淺灰色棉質長褲,白色的短袖圓領T恤,左手握著門鎖,右手戴著一只淺藍色的塑膠手套。
蔣凡晞什么都來不及想,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了他。
她把臉埋在他頸窩。
一瞬間,鼻頭泛酸,喉頭發哽,千言萬語,凝在舌尖,輾轉半晌,只剩軟軟一句:“我來了。”
波士頓的冬夜,溫度零下,冷氣從門外滲進屋內。
蔣凡晞風塵仆仆而來,身子與唐熠溫熱的胸膛緊貼,臉埋在他頸窩,鼻尖和唇,繾綣地蹭著唐熠頸間的肌膚。
溫熱感從冰涼的耳廓襲來,唐熠溫軟的唇抵在她耳上:“你來了。”
吻順著臉頰,一路來到蔣凡晞唇邊。她微揚著臉龐,等待這遲了兩年的吻。
“唐,有客人?”
蔣凡晞一驚,分開與唐熠緊貼著的身子,轉身看向聲音來源。
對門半開著,一對戴眼鏡的中年夫婦站在門口,說話的是丈夫。
唐熠攬上蔣凡晞的肩膀,笑著介紹:“我妻子,France。”
蔣凡晞趕緊跟鄰居問好。
“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鄰居夫婦笑著進了自家家門。
蔣凡晞長長呼出一口氣,抬手拍了拍額頭:“好丟臉…”
唐熠笑笑,沒說什么,把手中的乳膠手套摘下來,俯身,將門口兩個行李箱提進來。
蔣凡晞把門反鎖后進屋。
“你這么晚不睡,還戴著手套在做什么呢?”她邊換鞋邊問,“我以為你早睡了。”
唐熠的聲音從臥室傳來:“我剛才在洗浴室。”
“干嘛這么晚不睡覺做衛生啊…”
蔣凡晞換好拖鞋,站著大量一圈屋子。
地方確實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凈。
玄關左側是客餐廳,正對著的是廚房,右側是主臥與浴室。
客廳是八角窗設計,凸出去的部分有四面半落地窗,白天的時候,采光應該很好;簡單的13布藝沙發、白色橢圓形小茶幾;沙發對面,是一大面放滿了書的書柜。
墻壁和吊頂都是乳白色,地板是深原木色,墻角放著兩盆綠植,餐桌上一個透明玻璃花瓶,里頭插著幾支白薔薇。
很典型的美式風格,看上去簡單溫馨。
蔣凡晞脫下外套,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拿起放在茶幾上的報紙。
一攤開,她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拍攝背景是昨天的發布會,標題是。
往下,還有一張她在記者會上的照片,小字副標題寫著她宣布2023年1月5日起卸任在HanRen集團的一切職務。
“你要吃點什么?”唐熠雙手抄兜,倚在客廳門邊,笑著看她,“我下面給你吃?我記得你愛吃面。”
蔣凡晞抬頭看過去,唇角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倆人隔空對望,彼此都笑著,已是心照不宣。
這一刻,蔣凡晞想吃的只有眼前這個干凈得像顆剝了皮的獼猴桃。可一想到自己已經超過40個小時沒洗澡,還在臟兮兮的飛機上呆了十幾個小時,旺盛的“食欲”又暫時隱忍下來了。
“我在飛機上吃過晚餐了,不餓,你先忙,我坐一會兒就起來洗澡。”
唐熠聳聳肩:“好,你餓了和我說,我去換一下床單。”
他轉身進臥室。
蔣凡晞咽了咽嗓子,拼命壓抑著體內滾燙的悸動。
壓不住…真心壓不住…她有一種想將唐熠“就地正法”的沖動。
攢了兩年的情緒,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猶如火山爆發,滾燙的火山巖噴涌而出,一波又一波地往下涌…
“嘩啦”一聲,報紙被粗暴地合上。
蔣凡晞站起身,快步走向臥室。
唐熠換好了被單,正要換床單。衣柜門開了一側,里頭全清空了。
蔣凡晞站在門口,強忍著心里那股蹂躪獼猴桃的沖動,靜靜看著他忙活:“清空的衣柜是要給我用的?”
“嗯,空間可能不太夠,你先湊合著用,明天我讓徐斌買一個大點的送過來。”
蔣凡晞根本不關心衣柜夠不夠大:“什么時候知道我要過來?”
唐熠手中動作一頓,直起身子看過來,深深望著她:“今早。報紙報道了HanRen的發布會,還有你的卸任聲明,我就猜到你會過來,只不過沒想到這么快,以為至少也要耽擱個幾天。”
蔣凡晞笑問:“就這么自信我一定會過來?我現在身價你知道的吧?就不怕我把你給踢了,重新找個年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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