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督軍神游天外的時候,前方舞臺上學生們的表演已經開始了。不得不說安瀾大學身為國內最有名的名校之一,學校的學生確實都是多才多藝的。無論是各種舞蹈樂器,歌曲還是話劇等等都是信手拈來,有不少甚至能稱得上專業級別。
因此安瀾大學每年的校慶晚會,在雍城甚至整個南六省都稱得上是堪比新年慶典的盛會了。幾乎每一年,都要占據各大報刊雜志頭版頭條好幾天。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孽緣,今晚的節目安排十分讓人無話可說。
前兩年鄭纓一直都是最后壓軸表演的,今年多了個冷颯學校文藝部和學生會本想將文學二班的節目安排在開場,但是因為服裝問題為了爭取多一些的時間上午就通知過學生會了。最后文學二班的節目被安排在了鄭纓的前面,而在她們前面的是陳月的獨舞。
“颯颯的妝好漂亮啊。”白曦看著冷颯自己畫完了最后一筆,伸手扭過她的臉對著自己忍不住贊嘆道。
冷颯對她嫣然一笑,“真的漂亮嗎?”
白曦雙手捧著微紅的小臉,“颯颯最漂亮了。”
冷颯笑得更開心了,伸手捏捏她的小臉,“曦曦也很漂亮。”
白曦站起身來圍著冷颯轉了一圈兒,“等上場了,颯颯一定能夠驚艷全場。”冷颯此時外面還套著一件外衣,只能看到下邊紅色的裙擺。但是只看那張臉蛋兒,白曦就覺得可以驚艷全場了。
“颯颯,過了今天你一定要教我化妝!”白曦摟著冷颯哀求道,“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化妝這么好看。”
“你也沒問啊。”冷颯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白曦輕哼一聲,“那是因為你平時很少化妝啊,長得漂亮,任性哦。”平時冷颯只是偶爾畫一些淡妝,畢竟都是學生也確實沒有必要濃妝艷抹的。
即便是那天晚上參加傅家的舞會,冷颯的妝容雖然精致卻也遠不及今晚驚艷。
冷颯笑道,“舞臺妝跟平常怎么能一樣?對了,今天忙了一整天,阿璇她們怎么樣了?”
白曦道:“你放心,她們比咱們順利多了。曉曉沒有參加活動,正在前面當觀眾呢,阿璇參加的是合唱,出不了錯。”就她們遇小人,多災多難。
“那就好。”
白曦嘻嘻一笑,“晚會過后學校還有舞會哦,阿璇說我們一起去跳舞,也算是提前祝你結束單身。”
冷颯想了想,今晚好像也沒什么別的事,就點了點頭,“好啊。”
白曦眨了眨眼睛,“等你今晚驚艷全場之后,那些男生肯定都要后悔死了。然后…嘿嘿。”
“笑什么?”
“今晚肯定會有很多人請你跳舞啊。”傅家的權勢是很嚇人,但無論什么年頭總會有那么幾個色膽包天的。更何況颯颯還沒結婚,單身跟人跳個舞也不礙著什么。
冷颯單手撐著下巴,微笑,“我很期待啊。”
“颯颯,曦曦!快!準備候場了!”陳靜急匆匆地沖進來叫道,“颯颯的妝畫好了沒有?”
“這么快?”白曦跳了起來,陳靜不解,“能有多慢?晚會一共只有兩個小時啊,八點二十分之前就要落幕。之后還有焰火表演和舞會呢。颯颯好了沒有?”
冷颯轉身面向她,“好了,走吧。”
陳靜眨了眨眼睛,望著冷颯好半天方才打了個響指,瞬間神采飛揚,“妥了!”
冷颯無語:我是賣藝不是賣臉的好嗎?
前面的舞臺上還在表演著節目,后臺準備候場的卻只有三組人了。排在她們前面的陳月,她也算是雍城小有名氣的舞者,實力自然不凡。
然后就是壓軸的鄭纓,鄭纓已經換了一套白色的禮服長裙,端莊優雅地坐在一邊休息,鄭纖和幾個女生也在一邊陪著她說話。看到冷颯幾人過來,鄭纓不由一怔目光定定地落在冷颯身上。
“冷小姐。”回過神來,鄭纓才微笑著打招呼。
冷颯輕點了下頭算是回應,“鄭小姐。”
“冷小姐今晚看起來…很漂亮。”
“謝謝,鄭小姐也很漂亮。”
鄭纖坐在鄭纓身邊,瞪著冷颯的眼底滿是嫉妒。
“…”她懷疑這丫頭是不是暗戀傅鳳城?
“颯颯,陳月上臺了,我們該準備了。”旁邊陳靜提醒道。
冷颯點點頭,“好,大家加油!”
“加油!”
大禮堂前排的貴賓席上,傅督軍忍不住嘆了口氣,“勞資為什么要在這里白坐兩個小時啊。”
傅鳳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父親可以提前走。”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在這里坐到結束的,老頭子自己賴著不走別人也不好意思走,他還好意思抱怨。
傅督軍輕哼一聲,“別人的節目我都看了,不看自家人的,別人怎么想?”
“你想得太多了。”傅鳳城道。
“我怎么覺得你有點暴躁啊?”傅督軍有些詫異地打量著兒子,雖然不明顯但是傅鳳城現在的情緒確實不怎么好。
傅鳳城不咸不淡地反問,“我什么時候不暴躁了?整個雍城不都在傳說我受傷之后性格陰沉暴戾,好鞭打下人么?”
傅督軍摸著下巴思索了良久,方才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不想讓冷家那丫頭上臺?”
傅鳳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傅督軍倒是爽快地拍拍兒子的肩膀,“不用不好意思,你爹我當年也有過這樣的時候。不過,我看冷家那丫頭性子挺辣的,你恐怕管不住她啊。”
“該不會是已經管過了,她不理你吧?”傅督軍懷疑地道。
“不要緊,女人嘛…說不聽你就得強硬一點。雖說現在是新時代了,身為男人也不能讓媳婦兒爬到頭上去了不是?”
“哦…你現在打得過她嗎?”傅督軍擔憂地問,冷家那丫頭能一腳把老四踢飛出去,別的不說力氣肯定不會小。想到自己英勇矯健的長子跟老四一樣被女人一腳踹飛,傅督軍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這畫面太可怕,他年紀大了承受不來。
“你打女人?”傅鳳城問。
傅督軍沒好氣地道,“你別敗壞你老子的名聲!我什么時候打過女人?”
后面一排的左側方兩個座位里,傅安妮和傅揚城對視一眼,再看看旁邊正努力將注意力放到舞臺上的南六省要員們,有志一同地當自己不存在。
老頭子為什么要和傅鳳城在這種場合為了這種事情爭執?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顯得像兩個二傻子嗎?傅揚城盯著臺上的獨舞,面無表情地想著。
老傅家的臉都讓他們丟光了!
“大哥,下一個節目就是冷明玥了吧?”傅鈺城看著傅督軍低頭和傅鳳城竊竊私語,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么眼底卻不由閃過一絲不忿。
他對傅督軍無論表現的如何,實際上總歸是畏懼多過親近的,他似乎永遠也不可能跟父親像傅鳳城那樣交談。
傅鳳城神色淡漠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傅夫人終于拿起了桌上的節目單看了一眼,皺眉道,“跳舞?”
傅鈺城笑道:“沒聽說冷明玥有什么拿手的樂器和才藝,好像也只有跳舞容易現學了吧?不過…陳月可是著名舞蹈家龔女士的弟子,冷明玥排在她后面,恐怕是…”要獻丑了。
傅鈺城說話的功夫,陳月已經退場了。
臺上的樂曲聲驟然一變。
原本明快的西洋音樂瞬間化成了古樸悠遠的琴聲,還有錚錚的琵琶聲與清脆的鈴聲,古樸中又帶著幾分異域風情。
幕布漸漸朝著兩邊拉開,舞臺中央一群穿著紅色舞衣的少女圍在一起,寬大的廣袖隨著曲聲翩然起舞。
臺下的傅鈺城看了一眼沒發現冷颯,正想開口卻見那些少女如花朵般散開,露出了被她們圍在中央的人。
一身紅衣的少女赤足站在一面大鼓上,少女身形纖細妖嬈。身上穿著一件紅色長裙,只是跟其他的長裙廣袖不同,這件衣服顯得更加華麗,卻也更加的妖嬈動人。
這是一件無袖的舞衣,肩頭上系出了一個精巧漂亮的結,往下垂著長長的絲帶。后背也鏤空了一塊,露出了白皙優美的背脊,只是背上不知是畫得還是怎么,一朵碩大的藍色妖嬈花朵占據了大半個背心。
少女此時正背對著舞臺下方,白皙如玉的雙手輕輕抬起,挽出了一朵漂亮的蘭花。
樂曲聲中少女輕輕回頭,對著臺下嫣然一笑。眉目精致如畫,明眸善睞,眉心一抹金紅花鈿更襯得少女明艷妖嬈。
傅鈺城分明聽到了身后傳來幾聲抽氣聲,忍不住側首越過了傅夫人和傅督軍去看坐在另一邊的傅鳳城。卻見傅鳳城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漠然,仿佛完全沒有任何觸動一般。
只是在傅鈺城沒有看見的地方,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極其少見的專注。
旁邊的傅督軍卻注意到了兒子的變化,微微瞇眼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隨著伴舞的少女們歌聲響起,大鼓上的少女也隨著歌聲和曲聲開始了舞動起來。纖細的玉足輕踏著足下的鼓,傅鈺城甚至覺得他隱隱能聽到少女腳腕上的鈴聲清脆,大鼓隨著她的腳步有節奏地響了起來。
歌聲明媚歡快,充滿了少女無憂無慮的純粹。
舞蹈優美動人,一群歡快的少女盡情舞蹈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卻都忍不住落在了舞臺最中央的紅衣少女身上,隨著咚咚的鼓點聲,少女在鼓面上輕舞,旋轉,微笑,紅色的綢帶與衣袂一起飛揚,滑過少女絕美的容顏落在她微微彎起的唇邊。
隨著樂曲和鼓點聲越來越快,少女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幾乎要讓人以為她會從鼓身上翩然而起一般。
那鼓聲,跟像是敲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
傅鈺城神色有些呆滯地望著臺上的人,早已經忘記了方才在想些什么。
隨著樂曲聲漸漸進入尾聲,少女白皙如玉的手中不知從哪兒多出來一朵鮮艷的紅玫瑰。她將玫瑰銜在口中,從鼓面上飄然落到了舞臺上。一群美麗的少女簇擁著她舞蹈,縱然那少女如此嫵媚妖嬈令人心動,整支舞蹈給人的感覺卻只有歡快和愉悅,就像是少女們臉上的笑容一般。
隨著曲聲漸漸落下,少女突然回頭取下了口中的玫瑰對著臺下回眸一笑。
傅鈺城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咚咚地跳了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么。
只見少女抬起手,手中的玫瑰朝著臺下擲了過去。
她并沒有去看自己擲出的玫瑰,隨著少女們緩緩朝后方退去,下一刻幕布垂下遮住了舞臺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