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男子的眉頭瞬間松開,似卸下了重重的包袱。
赤璃面色從容道:“昨日惠嬪娘娘說她有氣血虧損之癥要民女為她開些草藥回去服用,民女提出先替年娘把脈后再開藥,可惠嬪娘娘說無需把脈,只要我開些補血的藥送去就好。”她將這前提說出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讓眾人看看這馬若靈的心究竟有多臟。
馬若靈立刻解釋道:“皇上,臣妾是想著補血的藥草用來用去都是那幾樣兒,便沒有讓她把脈。”
葉隱修目無斜視,只盯著面前的女子道:“你繼續說”
赤璃繼續道:“惠嬪娘娘走了后,民女自知醫術不精于是就帶著方子去了太醫院,當時是許太醫當值,民女便將自己列的方子給許太醫過目,許太醫看了方子后覺得可行,便讓太醫院的小公公直接配了藥。”
馬若靈似乎沒有料到她會來這一招,卻故作鎮定道:“就算許太醫看了方子,藥也是從太醫院里抓的,可也不能排除你在取藥后掉包的嫌疑。”
赤璃抬起雙眼直視著馬若靈一臉委屈道:“惠嬪娘娘,千兒在太醫院里抓了藥后本想著自己送到您宮里去,可當時突然腹痛難忍便只能有勞太醫院的公公將那藥為您送了去。也就是說,那藥包自打兒配出來后千兒都未曾沾過手。千兒又如何能在中途掉包呢?”
此話一出,眾人都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直未做聲的馬伊莎與韓曦兒對視了一眼后,雙雙無奈搖頭.
許娟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這一關總算是闖過來了。
“皇上!娘娘!她一定是在撒謊…”馬若靈挪動著雙膝朝兩人蹭去:“請你們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葉隱修冷笑一聲道:“她有沒有撒謊,只要將太醫院的人叫來一問便知,若她沒有撒謊就說明是另有人所為。”
梁清月道:“皇上,剩下的事就交給臣妾去做吧”
“嗯”葉隱修從鼻中輕哼一聲后轉身離去。
鳳軒殿里,梁清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口道:“惠嬪,本宮問你可需要將那太醫院的人叫來詢問?”
馬若靈此時已半癱在地上,沉默片刻后輕輕搖了搖頭:“是臣妾錯怪了娟嬪姐姐,臣妾不該以小人之心…”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誰將這草藥掉了包嗎?”梁清月冷眼問道。
馬若靈忽地抬頭:“臣妾…臣妾回宮定會查個清楚。”
梁清月冷著臉道:“你自然是要查個清楚,否則蘭嬪那里你也不好交代,本宮給你三日時間查明此事。”說罷長袖一甩:“都下去吧。”
三日后,宸福宮的宮女流蘇用自己的生命為這件事劃上了句號。
可惠嬪用計陷害娟嬪未遂的消息已隨風吹進了所有人的耳朵里,成了眾人的笑柄。
二更時分,赤璃剛將藥草泡上突見巧玲哭喪著臉入了偏苑。
“你這是怎么了?”她趕忙甩了甩手上的水漬走上前去。
巧玲咬著下唇從懷里掏出一沓紙錢道:“我想給流蘇燒點紙又怕被人看見…”
赤璃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指著后院道:“我陪你去后院燒,這里絕不會有人進來。”
“謝謝你”巧玲望著手里的紙錢淚眼婆娑道:“我與流蘇是老鄉,之前她對我也十分照顧,前幾日在路上碰上我們還有說有笑的,怎這人說沒就沒了。”
赤璃拉著她的胳膊朝后院走去:“現在人已經走了,你再難過她也回不來。你能有這份心,她在天有靈也會感到很欣慰的。”
兩人說話間到了后院,巧玲燃起紙錢道:“其實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流蘇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藥里頭動手腳。”
“如果流蘇不死,某人就交不了差。”赤璃也陪著她一同祭奠那個無辜的生命。
“難道咱們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巧玲眼淚啪嗒啪嗒地落盡火里。
“這世道,沒有公平可言。”火光下,原本明亮的雙眸卻再也沒有多年前的神韻。
曾幾何時,面對命運不公她敢于對抗敢于發聲敢于替天行道,可如今,她也跳進了冷漠的人群里選擇了視而不見,不,不是視而不見,是無能為力,她改變不了任何人的命運,更沒有那替天行道的本事。
巧玲抹了把淚:“現在蘭嬪已經痊愈,惠嬪未受任何懲罰,咱倆主子繼續得寵,所有人都回到了之前的日子,可流蘇卻連個喊冤的機會都沒有就死了,想想真是令人寒心啊。”
此話一出,兩人再無言語,只剩紙錢在火焰的炙烤中蜷起身體的哀嚎。
天亮前,赤璃依著慣例將早食送入寢宮。
看著床榻上朦朧的身影,她的心一如既往地狠狠抽痛著,有些事永遠也“習慣”不了。
許娟尚在安睡,倒是睡在外側人先醒了過來。
“替朕更衣”簡短的四個字從他口中吐出,霸道中卻品不出一絲冷漠。
這個要求對其它宮女來說,恐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可在聽在赤璃的耳朵里卻如一陣驚雷。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那雙腳就是如釘在地上一般動不得。
“還要朕再說一次?”葉隱修撩開紗帳,細長的雙眸在睫毛的覆蓋下顯得更加深邃。
一步、兩步、她朝他走去從衣架上取過那明黃的錦袍,又聞到了那股久違的清香。
當纖細的手指快要觸碰到那提拔的身體時,突然聽見他身后傳來女子細弱嬌羞的聲音。
“皇上,您醒了”許娟急速下了床榻從女子手中取過衣裳:“還是臣妾替您更衣吧。”
男子微閉的雙眸緩緩睜開,將目光投在那張陌生的臉上。
赤璃被他盯得心慌,悄悄地退了幾步:“皇上,娘娘,早膳已備好,千兒告退。”
許娟沒有給予回應,只專心替男子系著腰帶。
“朕有話問你”渾厚的聲音,止住了那雙迫不及待想要逃離的雙腿。
許娟立刻直起身來道:“皇上要問臣妾什么?”
葉隱修繞開身邊的女子徑直朝那低著頭的身影走去:“朕問你,那日你可是故意讓太醫院的人將藥包送去宸福宮?”
赤璃立刻跪下道:“民女并非故意,當時確實突然腹痛才…才厚著臉皮勞煩太醫院的公公。”
“突然腹痛?”葉隱修勾起唇角:“你這腹痛倒是來得及時,你可知若你碰了那藥包會有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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