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球門里的王勇毅，經過大半場的對方轟炸，已經有了不少心得經驗，熟悉了對方套路，在球從對方半場踢出來，就判斷好位置，發現左進沒有將球頂到，就從小禁區跑出來，看準球被頂出的方向，奮力跳起來，伸長手臂，用了一個籃球里搶籃板球的動作，硬生生地在對手前鋒面前將球摘走攬在懷里。

　　王勇毅其實之前是校籃球隊的成員，不過校籃球隊的水平和之前足球隊差不多，屬于魚腩。當田思源找到自己時，性格隨和的他，很無所謂地來到校足球隊當守門員，反正都是用手。本以為只是作為自己高中生涯的一段普通經歷，但和球隊的兄弟們朝夕相處，他發現自己對這個黑白色的精靈有些著迷了，尤其是田老師給自己花樣百出的訓練方式，讓他覺得自己反應更敏銳，動作更靈活了，當防守住對方刁鉆的射門，隊友們那一聲喝彩，讓他找到了更多的自信和成就。田老師中場說的話，其實他沒有太聽懂，但他知道的是，他想要贏，想要大家一起努力勝利后那種勾肩搭背互相一笑的感覺。

　　“那么，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吧。”平時沉默寡言的王勇毅，像體育課扔鐵餅一樣，單手抓住足球，從身后使勁全身力氣，用力向前場擲去。“跑呀，雷挺！”怒吼聲傳遍整個球場。

　　雷挺沒有參與到全隊的瘋狂逼搶中，他下半場一直都是在邊路溜達，只是時不時地配合隊友卡住對手傳球路線。所以他現在是場上體能最充沛的球員。他看到隊友們近似瘋狂地與對方人高馬大的隊員拼搶，即使身高、力量差距很大，如同浪花拍打在海礁上，但還是一波一波不停地沖擊。這使他心里熱血沸騰，很想和隊友一起，加入進去。但田思源中場的話一直在他耳邊，“雷挺，下半場對手的壓力會逼迫我們全員防守，但我要求你不要參與，保留體力，讓對方忽視你，他們一定會前壓，找準機會，快速反擊，不求破門，在禁區前制造犯規。”不斷的勝利，讓雷挺對田思源言聽計從，就乖乖地呆在邊路，等待田思源所說的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對方已經快壓到中圈弧了，王勇毅這次傳給他的球，因為用手擲出的，精度更高，而他身邊沒有一個人防守。雷挺憋了半場多的勁頭，立刻全部使了出來，他高速啟動，輕盈地在空中用腳尖停好球，向前一趟，就從對方形同虛設的防線上撕開口子，然后在民族中學空曠的如同草原般的后場馳騁起來。

　　反應過來的民族中學全隊都在后撤，雖然他們的體能不錯，但和解放中學拼了這么久，鐵人也會有累的時候，回追的速度不如以逸待勞的雷挺，雷挺轉瞬就帶球來到大禁區外，身后壓上去的后衛才堪堪攆上，注意到后面后衛要貼過來的的雷挺準備看看守門員位置，決定是否可以起腳射門，但卻發現對方的布日固德已經沖出禁區，像一頭野馬飛奔過來，雷挺不慌不忙，他知道布日固德身高臂長，反應奇快，所以沒有倉促起腳，，控制住球，在腳下拉了幾下，突然變線，要閃出空擋再射門，但布日固德根本沒有在乎他的動作，離雷挺還有1米多遠，就猛地下身，將腿分開，滑鏟出身子阻擋，雷挺所料未及，急忙向前趟，雖然勉強將球趟出，但也被布日固德的腳絆住，摔倒在大禁區前，球被回防的后衛大腳開出。

　　“嘟！”尖銳的哨聲響起，裁判奔到事發地點，雷挺和布日固德都跳起身來，“犯規，紅牌！！”雷挺喊著。“我碰到球了，是我們的球權，他假摔！！”布日固德也不甘示弱，大聲爭辯著。裁判沒有聽他們的，只是掏出黃牌警告了布日固德，同時給了解放中學禁區前的任意球。

　　兩個人都有些不甘心，但也沒有辦法，恨恨地看了對手一眼，就各自準備了。田思源看到場上的情況，立馬向第二裁判申請換人。他叫住李瑞，簡單和他交待了幾句，但看著李瑞蒼白的臉色，游離的眼神，田思源沒再說什么，拍了拍他矮小的肩頭，朝李瑞后背一推，把抽筋后一瘸一拐，堅持不了的劉明換了下來。

　　看到田思源和第二裁判溝通時，指向自己，裁判過來記錄自己的號碼時，李瑞腦子就開始一片空白，明明看著田思源的臉就在自己面前，嘴唇不停動彈，明白田思源再和他說些什么，但就是一個字都沒有聽見。直到被田思源使勁一推，下意識地朝前邁步，走在柔軟的草坪上，李瑞才意識到，他，第一次上場比賽了。

　　李瑞從小就感覺自己沒有什么天賦，不管是生活還是學習。自己下了很多功夫和努力去干的事情，別人似乎很簡單就能辦到。這讓他做什么都自信不足，感覺自己做不到，造成了他性格上的懦弱。當班上幾個壞小子因為瑣事，欺負他、嚇唬他，就讓他不敢到學校，寧肯在街上逛蕩，也不敢告訴任何人。如果不是凌思曼發現他，估計現在李瑞也回不到學校。

　　回到學校第一天，就被田老師招到足球隊，這讓李瑞很意外。不知道田思源看中了自己什么。而且來球隊后，也沒有讓自己太多的參與球隊日常訓練，只是不停地要自己和守門員練習任意球。難道自己任意球踢得好嗎？從平日里，球隊的隊友從開始的不屑到后來的點頭認可，甚至昝廣飛那些活寶，擺出的瞠目結舌的鬼臉，他覺得自己在球隊好像有些作用，自信也慢慢有了。

　　自從加入球隊，平時訓練前后，李瑞和隊友們經常成群結隊地在一起，即使自己還總是遠遠地墜在后面，沒敢和他們勾肩搭背，但班上視他為空氣的同學還有那幾個欺負自己的壞小子態度轉變了許多，他明白這都是球隊帶給他的。對于球隊成員的身份，珍惜了許多，平日里跑腿打雜之類的事，常常主動去做。但他內心里，不想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隊員，他也想為球隊做些什么，常常幻想自己能成為球隊危急時刻的英雄，被隊友簇擁著，高叫自己的名字。

　　今天，機會突然降臨在他頭上，他卻不知道該怎么辦，兩只腿甚至戰戰栗栗，內心惶恐不安，渾身都不舒服，場邊的吶喊助威聲都讓他有頭暈目眩的感覺。當換下場的劉明和他擊掌鼓勵時，都沒有注意，兩眼發直地從劉明揮起的手臂下走過。劉明尷尬地放下手，聳聳肩，看著田思源的方向，指了指李瑞，看田思源沒什么反應，才悻悻然地下場休息。

　　走了幾步的李瑞，不舒服的感覺愈加強烈，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胃抽筋般向上翻涌，讓他一下就受不了了，低下頭，“嘔”的一聲，彎腰吐了起來。這把旁邊的民族中學球員嚇了一跳，看著李瑞一臉的眼淚，不停地從嘴里吐著氣味難聞的酸水，鄙夷地捂著鼻子，離他遠遠的，高舉雙手向裁判示意。裁判也吃了一驚，跑到李瑞面前，詢問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