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謝過主公!”郭嘉哽咽著站起身道。
“既然奉孝也擔心那張繡會生異心,那不妨將我軍撤出宛城,分成三股,分別在宛城外北、東、南三個方向扎營,夏侯惇、于禁駐動營,曹洪、朱金駐南營,我親自駐扎東營,再由典韋、路招二將保護我們東營的安全,待我將宛城的事務處理完畢后,我們便一起拔營回許昌,如何?”
曹操滿懷歉意地將手搭在郭嘉的手上,柔聲安撫。
郭嘉含淚點頭道:“主公明鑒,屬下認為如此可行。”
隨后,曹操便與郭嘉、曹昂、曹安民三人道別,獨自返回了驛館。
只是,自始至終曹操都沒有再與楚云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看都未再看他一眼。
楚云這才明白,自己即使曾立下些許功績,可在曹操的心目中,也不過是個有些潛力的年輕人,與郭嘉這等其帳下真正頂級的謀士而言,仍然顯得微不足道。
曹操對于楚云那絲毫不加以掩飾的冷漠,非但曹昂、郭嘉二人看得出來,就連神經稍顯大條的曹安民,也看得一清二楚。
曹昂與郭嘉二人各伸出一只手,搭在楚云的左右肩膀上,曹昂想道出幾句安慰之言,卻不知如何開口。
郭嘉更是極為心疼楚云,智計超凡的他比曹昂、曹安民二人更清楚,在防范張繡這一事上,楚云才是最盡心盡力出謀劃策的人,可偏偏最該受到褒獎的人,最終卻被曹操以冷酷無情的方式來對待。
“兄弟,主公一時被掃了興致,無處發泄,便把氣撒在你的頭上,我想待過了這陣子,主公的氣消了以后,定會重用于你的。”
與楚云這幾日的相處中,楚云的所作所為郭嘉盡收眼底,一向忠于曹操的郭嘉,對楚云自然是好感大生,甚至可謂將之視為知己,眼看知己受了委屈,郭嘉不但好言相勸,心中更是暗自決定,以后要找個恰當的時機,在曹操面前替楚云多美言幾句。
楚云卻似乎并未受多少打擊,一臉輕松地笑道:“我沒事,其實我應該感謝奉孝兄才是,方才那般情況,明眼人都瞧得出主公已動了怒,可奉孝兄仍堅持與我站在一起,這才勸得主公回頭。”
“至于我做了主公的出氣筒,這倒沒什么,畢竟主公也只是言語上說了我幾句,并沒有將我貶為馬前卒,或是干脆取走我這顆項上人頭,說起來,還要多虧師兄、奉孝兄、還有安民兄三位為我撐腰啊!”
說著,楚云竟沾沾自喜地笑出聲來。
看著樂觀而內心強大的楚云,郭嘉、曹昂自是一臉欽佩,就連曹安民也真心實意地稱贊道:“楚云兄弟年紀雖輕,可受這等委屈后,仍能有此等胸懷氣度,我曹安民實在是佩服!只是不知,‘出氣筒’是何物?”
“安民兄過獎了,那‘出氣筒’是我家鄉的一個小物件,不提也罷。走吧,事情雖略有些坎坷,可眼下總算是得以解決,我請各位入我營帳,吃頓好的犒勞一下諸位。”
楚云仰望著夜空,只見漫天的星辰閃耀,圓月高高懸掛在頭頂,正是與親朋好友們共享晚餐的好時候。
曹昂拍了一下曹安民的腦袋,笑罵道:“你小子算是有口福了,這一下午的劍你算是沒白練。”
曹安民卻委屈地噘嘴道:“大哥你還好意思說!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并不是為了磨練我的劍術,只是為了把我拖住,才逼著我苦練了一下午的劍,你說下午天氣那么熱,你怎么忍心折磨我這個可愛的弟弟…”
“哈哈哈哈…”曹安民可憐巴巴的語氣,逗得楚云三人一陣歡笑,似乎方才的不愉快,也在此刻煙消云散。
當晚,楚云叫上睡醒后處于休息時間的典韋,五人一同在楚云的營帳內舉行了一個小型聚會。
楚云將珍藏的庫存統統拿出,將豬肉、蔬菜放在一起,燉出一鍋好菜,五人一飽口福,又有美酒助興,當真是好生愜意。
此后的幾日,曹操確實如他先前許諾的那般,加快了處理完成事宜的進度,并將大軍分成三股,在北、東、南附近分別安營扎寨。
七日之后,就在曹操已決定明日班師回許昌時,心中難免再生寂寞,想到那前些日子一同纏綿過的美人兒鄒氏,更是一陣心癢。
“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再去見見這鄒夫人,也并不過分吧?”
曹操這般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便梅開二度,再次造訪了鄒氏所居住的深閨別院。
這是這回,曹操剛踏入院門,不見先前在院內照顧花草的侍女們,卻只聽得閨房內響起悲痛的抽噎聲。
那哭泣之聲,令曹操這亂世梟雄的鐵石心腸都為之動容,曹操只覺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沒做,卻好像成了十惡不赦的罪徒一般。
曹操悄然推開閨房房門,只見鄒夫人已是淚流滿衫,梨花帶雨的模樣,叫人怎能不心生憐惜?
“夫人,夫人何故哭泣?可是有人欺負夫人?”曹操見得佳人落淚,自己的心如同被人用力捏了一番,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壓抑。
鄒夫人一見來人是曹操,也不答話,竟哭得更為傷心。
“究竟是何人欺負了夫人,夫人盡管道出來,我一定為夫人主持公道!”曹操心頭升起對女性最原始的保護欲望,勃然怒道。
“欺負妾身的,不正是將軍么?”鄒氏哭聲稍弱,鶯鶯細語道。
“我?我何時欺負夫人了?”曹操一臉糊涂,愕然問道。
“將軍與妾身一夕歡愉后,便棄妾身不顧,近日聽聞,將軍不日將離開宛城,妾身一想到,從此與將軍天各一方,再無相見之日,怎能不傷心流淚?”說著,鄒氏又是一陣抽泣。
曹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羞愧道:“原來夫人是舍不得我離去…”
鄒氏怯懦地點頭道:“妾身自知是個寡婦,殘花敗柳之身,不配與將軍長相廝守,更不敢妄圖隨將軍離去,只是想到將要與將軍永別,卻不能與將軍再見上一面,便不禁流淚,如今將軍前來探望,可見將軍心中還有妾身,如此,妾身已心滿意足,不敢再有半點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