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董昭私人營帳內——
“想不到楚云一個小小倉官,竟與典韋將軍親如兄弟。”營帳中唯有董昭、路招二人,董昭聽聞路招的報告后,愕然說道。
路招后怕地說道:“是啊!不過這也證明楚云這少年確有不凡之處,兄長先前猜得不錯,令主公改變心意停止南征的,看來就是這楚云沒錯了。”
“報——”一位士卒打扮的董昭門下食客提著一酒壇步入營帳,沖董昭呈上酒壇。
“老爺,方才典韋將軍親自將這壇酒交給小的,再三交代這是倉官楚云托他前來送給老爺的賀禮。”食客一本正經地說道。
“知道了,把它放這,下去吧。“董昭風輕云淡地瞥了眼酒壇,沖食客打發道。
眼看著食客離去,路招面露驚恐之色,向董昭問道:“賀禮?兄長何喜之有?楚云此舉,是何用意?”
“哈哈,哈哈哈哈…”董昭忽地昂首大笑起來。
“老弟啊,你我都太小看這年輕人啦!依我看這楚云絕非池中物,早晚有一天會飛黃騰達,一躍成為主公身邊的第二個郭奉孝啊!”董昭將典韋的來意領會后,由衷驚嘆道。
“兄長此話當真?!軍師祭酒同樣是寸功未立,卻備受主公倚重…”路招言外之意,多少有些許質疑郭嘉是否有真才實學的意思。
“老弟,不可妄言!”董昭難得嚴肅地看著路招,沉聲道:“郭奉孝跟隨主公時日尚不足一年,雖未曾建功,卻只是因為缺少一個機會罷了。你若因此小覷他的才智,以后早晚是要吃大虧的!”
郭嘉究竟有多厲害,路招一介武夫并不清楚,可董昭的腦子有多厲害他已有所領教。聽聞董昭將郭嘉捧得如此之高,他連忙低頭道:“兄長批評的是,以后我定當敬軍師祭酒,如敬兄長。”
“嗯,不扯遠了。你差點幫愚兄背了黑鍋,這番情誼愚兄記在心里,現在就略作回報,再為你上一課。”
“小弟洗耳恭聽。”路招虛心地說道。
董昭清了聲嗓子,道:“你方才問我,這楚云以自己的名義,托典韋將軍跑腿送此壇酒給我,是何用意。愚兄酒慢慢講與你聽。”
“很簡單,其用意有二:其一是借典韋將軍之勢震懾我,使我投鼠忌器,不敢再對他楚云出手;其二這酒指名道姓是要交給我,是擺明了要告訴我,他已經猜到而且敢于確定,先前指使你路招找他麻煩的人,就是我董昭。”
“這可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啊,明知如此,愚兄我卻不得不接招,真不敢相信這般厲害的一手,竟出自一個少年人的手筆。”董昭長吁一聲,再度感慨道。
“確實厲害得緊…只是兄長,這楚云如何得知是您出謀劃策讓我去對付他的呢?”路招感嘆著發問道。
“這正是楚云的高明之處,我能從他人口中得知的消息推斷出他便是令主公改變心思撤軍之人,他自然也可以通過典韋將軍的口中,得知我便是當日建議主公南征之人,進而推斷出正是我在暗中對你授意。”
董昭不得不承認,這是他自打出生以來,第一次這般佩服一個年僅十幾歲的少年。
“那兄長接下來有何打算?”路招盯著那壇米酒,惆悵道。
“罷了,這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此番又給了你我二人臺階下,我董昭雖敗了,卻也敗得心服口服,暫且先欠他楚云一個人情,就當與他結個善緣了!”
董昭無可奈何地苦笑搖頭,沖門外大喝一聲:“來人。”
董昭門下一位食客走入營帳恭敬地沖董昭施了一禮。
“從我賬下取出一百兩黃金,今夜子時送到倉官楚云的營帳去,就說他送來的這壇酒甘甜醇美回味無窮,這些許黃金略表謝意!切記要親手交到楚云本人手里。”
“諾!”食客應了一聲,轉身打算離去。
“等等!”董昭叫住食客。
“把這壇酒拿出去,倒了!”董昭再度下令。
“這一百兩金子,楚云若是收下,這件事也就算結束了。”
“兄長覺得,他會收下嗎?”
“一定會的!”
次日,結果果然如董昭預料,楚云直至子時仍未就寢,當場收下了這一百兩,還對董昭連連稱謝。
董昭主動示好,送出百兩黃金,意味著自己已經認輸,保證日后不再找楚云的麻煩,且向楚云賠禮道歉,承認自己欠了楚云一個人情。
楚云收下這一百兩黃金,也就意味著與董昭握手言和,接受董昭的道歉,不會將此事聲張鬧大,甚至捅到曹操眼前。
最終,此事在雙方各有顧忌的情況下,終究是得到了和平解決。
但楚云在地位處于絕對劣勢的前提下,巧用智慧合理借勢,最終反敗為勝,屬實精彩。
實際上,這番斗法曹操早已知曉,但他并不打算插手,只是派遣親信暗中探查事情經過,在得知最終結果后,對楚云更加高看了幾分。
事后,在大軍班師回許昌的途中,曹操曾單獨召見過董昭一次。
只是此次會談中,曹操只字未提有關南征的事宜,只是與董昭探討返回許昌后的戰略方針。
董昭本以為自己的地位會受動搖,沒想到曹操雖否了自己先前提出南征袁術的計劃,但仍對他的想法頗為看重。
于是,董昭再度審時度勢,為曹操盡心盡力分析局勢,擬定戰略,曹操稱贊了董昭一番后,反而將董昭的官職升了一級。
行軍五日,大軍終于得以重返許都。
曹操下一步戰略未定,便下令三軍休養備戰。
楚云知道每逢這時,自己這倉官便得以清閑,因為大軍回城,將士們所需糧草由城鎮負責供給,只要不出征,也就沒楚云什么事了。
閑暇無事,楚云安頓下來后,便想著用曹操的賞錢與董昭的“封口費”一共六百兩黃金,做點事。
畢竟這對尋常百姓而言堪稱一筆巨款,就算是尋常士族的家財也不比現在的楚云殷實。
如今天下大亂,錢財反倒更加重要,就算不至于說財可通神,卻也少有錢財買不到的東西。
“還是先買座宅院吧,軍旅生涯,久居營中,這幾年也吃了不少苦,總該有個能安身立命的家才對。”吃過午飯,楚云如此想著,便約典韋下午一同去選置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