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五馬分尸
黎明降臨。
城中硝煙漸漸消弭，但是百姓們仍舊不敢出門，頂多是悄悄打開門縫，偷看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對于他們而言，還是擔心北晉軍會趁機在城中胡作非為。
不過他們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北晉軍的軍紀十分嚴苛，一經發現擾民，或是不聽命令的士卒，立刻杖責一百軍棍。到目前為止，還沒人能吃了一百軍棍活下去的。
姜恒一夜沒睡，他是第一次親眼看著一個建國的反賊勢力覆滅，而且這次攻打的還是洛陽。
事實上，他對洛陽基本上一點都不熟悉。雖然，他聽父母說過，當年他們也曾經在洛陽居住過，但是那個時候他還不記事，所以沒有一點印象。
一晚上，他先是跟著父親在皇宮處理事情，然后又獨自一人騎著馬在城中巡視。
過往的士卒見到他會施以軍禮，他也會報以回禮。
一夜看下來，他似乎對戰爭的領悟更深了一些。
“抓到啦！”
不知道什么地方傳來一道高興的聲音，緊跟著有人問道：“抓住誰啦？”
“衛將軍抓到宇文述啦！”
是的，北晉軍掘地三尺，在洛陽瘋狂搜查宇文述等人蹤跡，終于在宇文智及的鄭王府地道里面抓到了宇文述父子。
根據搜查，那條地道原本是通往城外的，結果沒想到因為北晉不間斷的用投石車轟炸洛陽城墻，巧合之下居然堵住了城外的通道口。
宇文述父子三人在里面困了一夜，不得不退了出來，然后就被衛仲烮撿了便宜。
聽到衛仲烮是在鄭王府抓住的宇文述，裴元儼和尉遲敬氣的半死，他們兩個先后都搜查過鄭王府，沒想到錯過了！
“回去看看。”姜恒帶著一眾護衛向著皇宮而去。
御書房。
姜承梟正在擦拭一柄橫刀，在他的面前，宇文述父子三人灰頭土臉的被反綁跪在地上。
宇文述是不想跪的，但是謝映景一看宇文述不聽話，二話沒說，上去兩腳踢斷了宇文述小腿骨，讓他老老實實跪在地上。
他一邊屈辱的跪著，一邊承受著斷腿之痛。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則面色慘白，這個時候他們似乎已經看見了被殺掉的未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擦拭完橫刀，姜承梟將絹帛隨意丟在地上，一腳踩在上面，橫刀‘碰’的一聲扎在地上。
注意，橫刀和刀有區別。
橫刀乃是直刀，它刀身狹長，經過太原工部的改造，北晉橫刀異常鋒利，且刀尖不是向上彎曲，而是平直延申的尖端，刀柄也較長，便于兩只手握住用力。
所以，當橫刀刀尖扎在地板上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其實不大，可是其鋒利程度讓人不寒而栗。
姜承梟第一次看見橫刀制式的時候就異常喜歡，在經過太原工部的多次改造之后，現在北晉軍有資格佩備新式橫刀的無一不是將軍級別。
畢竟，昭王都喜歡，你敢說你不喜歡？
上行下效嘛。
當然，橫刀的鋒利是有目共睹的。
在橫刀的基礎上，工部開發了北晉四刀，不過這是后話。
宇文化及看見森白的刀刃上映射出自己的一只眼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姜承梟柱刀而立，平靜的眸子注視著宇文述。
“你想到過今天嗎，宇文述。”
“嘿，我想過。”宇文述腦門上是因為斷腿之痛流下的汗水，他故作輕松道：“只是我沒想過自己會輸給你這個黃口小兒。”
“我不是輸給了你，我是輸給山東士族，輸給了關中貴族，我是輸給了士族門閥，不是輸給你！”
仿佛是最后一層遮羞布，宇文述死也不愿意承認自己輸給了姜承梟。
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從前沒贏過趙王姜嶺，現在又輸給了他兒子姜承梟。
恥辱！
姜承梟輕笑一聲，手掌摩擦著刀柄。
“死鴨子嘴硬，你自己不就是關中一員么，為何他們不支持你。”
面對突如其來的奚落，宇文述臉頰漲的通紅。
“惡鳥，你不要得意，遲早有一天，你會步暴君后塵，遲早有一天那些士族會聯合起來反對你。我等著那一天，等著你下地獄！”
宇文述篤定，姜承梟最后一定會變成士族門閥手中的傀儡。
裴元儼眸子已經充滿了殺氣，他自己就是聞喜裴氏的一員，很清楚宇文述說這種話會對家族產生什么影響。
如果不是王上在這里，他一定會立刻劈了宇文述。
“下地獄之前，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妻妾，照顧好你的孩子。”
宇文述等人的妻妾子女已經全部被抓，現在關押在宮中。
“奸賊！”宇文述罵了一聲，咬牙怒目而視，充滿了殺氣。
見狀，姜承梟接著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什么我會出其不意的拿下魯陽關，而沒有像你從太原收到的消息那樣走潼關進軍吧。”
聞言，宇文述父子三人腦子‘轟’的一下。
“呵呵，你們細作的還不夠格。”姜承梟冷冷的嘲諷。
晉許兩國這場戰爭的轉折點其實就是魯陽關，因為許國絕對不能坐視魯陽關失守，那樣他們會失去梁國的援助。從馬轂率領十萬較為精銳的大軍南下開始，許國已經敗了。
可以說，整場戰爭都是一環扣一環的。
首先利用假情報壓縮許國生存空間，然后堵住關隘，最后兵困洛陽。
少一環都不行。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宇文述受到了重大打擊。
他原本還在奇怪，為什么情報和姜承梟的進攻路線完全不一樣，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從一開始，他就被北晉玩弄在手掌之中。
或者說，他被姜承梟耍了。
宇文述面如死灰，死前還被這樣打擊，他已經不想說話了。
姜承梟看向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倆兄弟。
“說實話，孤要感謝你們倆個。”
宇文智及茫然的看著他。
“如果不是你們的配合，趙邕的反叛也不會坐實，滎陽郡也沒那么好拿下。”姜承梟笑了笑。
趙邕反叛了嗎？
其實沒有。
但是宇文智及的騷操作，讓宇文述篤定了趙邕反叛，同時更加信任了太原的情報源。
這一切，都是微操啊。
無數的小細節在一起，就變成了現在的勝利。
宇文智及面色怏怏的低首，心中哀嘆一聲，此情此景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姜承梟似是回憶道：“當年，長安城外，灞橋之上，你我少年，恣意飛揚，好不快活。奈何，爾棄家國不顧，欲為亂臣。弒先帝，奪社稷，此乃不赦之罪也。”
說實話，當年長安的紈绔圈子里面，他和宇文智及的關系還真不錯！
雖然宇文智及是個人人喊打的混蛋，狗娘養的爛貨色。
可是，他們之間關系確實熟。
甚至，齊王叛亂的時候，姜承梟還和宇文智及一起合作過。
不過，該殺的還是要殺。
不為其他，僅為宇文述殺了先帝。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聽了前半段話心里覺得有戲，說不定姜承梟會看在以前的情分上饒他們一命。
聽到后半句話，心涼了。
還是要死。
“來人！”
“在！”衛仲烮出列。
姜承梟深吸口氣，眸子狠厲，語氣殺意溢出。
“宇文述弒殺先帝，逼迫先帝于養心殿自焚而死，而后害孤父王，此乃犯上作亂十惡不赦之罪。將此獠五馬分尸，祭奠先帝！”
“是！”
宇文述父子三人被拖了下去，宛如拖著死狗一樣。
裴元儼等人同時拱手道：“恭賀王上，大仇得報，先帝及已故趙王在天之靈定然欣慰。”
姜承梟道：“諸位將軍，今日可是正月初一，孤打算犒賞三軍士卒，補償他們一個除夕，你們以為呢。”
“王上圣明。”
三軍打了勝仗，本就該犒勞。更何況這次打了這么長時間，以至于沒有過除夕，事后犒賞理所應當。
待昭王的命令傳達下去之后，三軍士卒一片歡騰，高呼昭王萬歲。
隨著洛陽被攻下，許國覆滅，這就意味著，天下將會徹底變成‘一面倒’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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