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儼說完后沒有聽見姜承梟答復,有些忐忑道:“殿下,末將所說的,可是有不妥的地方?”
姜承梟道:“裴將軍,你說盧明月知不知道我們已經身在漁陽郡的消息了?”
聞言,裴元儼一愣,而后道:“應該會知道吧。”
他們在漁陽、北平剿匪的事情可沒有瞞著別人,盧明月能收到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他們是兵,盧明月是賊。
哪有賊不防著兵的道理。
裴元儼好像明白了什么,旋即道:“殿下的意思是,盧明月有可能會在路上伏擊我們?”
“不是沒這個可能。”
眾將默然,看著沙盤陷入苦思。
這時候,衛仲烮道:“殿下,我們為何不從北邊進軍,拿下昌平,然后再援救薊縣。”
趙蛟道:“太遠了,等我們拿下了昌平,盧明月也應該完成了合圍,到時候我們進軍不利。”
姜承梟搓著衣角,言道:“盧明月能合圍薊縣,我們為什么不能合圍盧明月。”
眾將先是一愣,而后仔細揣摩著姜承梟的話。
姜承梟道:“裴將軍,你率領黑鷹軍火速南下,務必要在三日內抵達固安,等待命令。”
“末將遵命!”
衛仲烮不解的看著姜承梟,“殿下,你是想要繞襲盧明月的后方?”
姜承梟輕輕一笑,“你說對一半。”
他手中有兩萬精銳的騎兵,可以在地處平原的涿郡襲擊任何地方,這是他的長處。
一半?
衛仲烮不解的看著姜承梟。
姜承梟沒有和他解釋的意思,只是吩咐了裴元儼帶足半月的糧草南下,然后又布置了一系列的任務交給眾將。
待眾人得令離去之后,衛仲烮卻躊躇著不愿離去。
“仲烮,你還有事情嗎?”
衛仲烮遲疑片刻,旋即坦白道:“殿下,薛戾將軍明明打了勝仗,為什么還要趕他走?”
姜承梟明白了,看來這小家伙在為薛戾鳴不平呢。
“薛戾率領三千輕騎沖殺七萬人的敵陣,你覺得該不該罰?”
“額......”衛仲烮頓住,這還用說么,肯定該罰啊。
“末將不該多嘴。”衛仲烮拱手認錯。
姜承梟揮了揮手,“行了,這次南下,你要跟著裴將軍好好學習,以后不要問這種沒腦子的問題了。”
衛仲烮羞愧難耐。
“是,末將告退。”
姜承梟看著衛仲烮離去,嘆了口氣,“還是年輕了,希望此次能讓他變得聰明些。”
翌日,裴元儼率領兩萬黑鷹軍南下,而另一邊的尉遲敬也完成了收尾工作,率領青鷹軍徹底掃平了燕山暴匪。
漁陽城外,青鷹軍戰旗迎風飄蕩,三萬青鷹軍密密麻麻的站立在城下。
來往漁陽城的百姓大聲歡呼,梁王率領遼東軍平匪事情已經傳遍了北平和漁陽兩郡。
隨著燕山暴匪被蕩平,加之盧家的施粥,現在漁陽郡的百姓又重新恢復了生氣。
“遼東軍萬勝!”
百姓大聲的歡呼,他們仿佛看見了漁陽郡和平的未來。
漁陽郡守溫大雅帶著漁陽郡的一眾官員走出來,看著那個騎著馬,穿著明光鎧的梁王。
他心中不勝唏噓。
去歲的時候也是此人解了漁陽郡的危局,還設計讓盧家拿出糧食穩定了漁陽郡百姓。
沒想到這次又是他平了漁陽郡的暴匪,而且盧家又拿出了糧食來賑濟百姓。
“真是福星啊。”溫大雅輕聲感慨。
一旁的溫雁飛聽見了溫大雅的呢喃,笑著道:“叔父,昨晚上你還在抱怨梁王殿下又要大開殺戒呢。”
“你閉嘴。”溫大雅沒好氣的瞪了侄子一眼。
“你知道什么,當年你是沒去過遼東啊,這位梁王殿下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幾萬高句麗降卒,說坑就坑了,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是真怕他一個不高興,全殺了暴匪,到時候漁陽郡人口大減,可不好治理啊。”
溫雁飛倒是沒將叔父的話放在心上,溫家也是書香門第,雖然比不上山東七望那樣,但是在河北也是排得上號的。
打小的教育就讓他十分的厭惡異族,尤其是北邊的草原人。
立在溫大雅身后的就是盧懷慎與盧懷墨兄弟,盧懷遠不想過來,因此就沒來。
“大哥,這位梁王好算計啊。”盧懷墨說道。
“怎么說?”盧懷慎奇怪的問道。
“幾乎是陽謀逼迫張世臣決一死戰,他未動用一分一毫的物資,咱們盧家倒成了他的工具。”
盧懷墨撇了撇嘴,“這十萬石糧食拿出來,白白賑濟了災民,名聲還讓他得了。”
聞言,盧懷慎輕輕一笑,“好算計是真的,策略也就一般般而已,對付張世臣這樣不入流的暴匪倒是沒問題,換成青州的李法主就不好說了。”
見溫大雅帶著官員走過來,姜承梟也沒有端著,翻身下馬,將頭盔取下交給南霽云。
“溫大人,好久不見了。”姜承梟和藹可親的朝著一眾官員拱手致意。
溫大雅笑著道:“許久未見,梁王殿下風采依舊啊。”
“哪里哪里。”姜承梟謙虛的笑著。
溫大雅朝著姜承梟恭敬的彎腰行了一禮。
姜承梟先是一愣,旋即連忙將他扶起。
“溫大人這是做什么,可折煞青雀了,當不得如此大禮。”
溫大雅正色道:“殿下當得起,若不是殿下及時剿匪,只怕今年的春種又要荒廢,屆時百姓無生計,這漁陽郡只怕會更亂。”
姜承梟道:“溫大人言重了,這都是陛下圣明,心系天下萬民,故此派遣本王過來剿匪,這都是本王該做的。”
身后的盧懷慎撫須,他想起了當年高巽的話。
敦敦君子,當如青雀。
此子天資縱橫,然待人接物卻是十分和善,絲毫沒有一點架子端著,心系萬民,真乃是朝廷的人才,難怪陛下贊之晉室冠軍侯。
“參見殿下。”盧懷慎笑著拱手。
姜承梟自然是不愿意受他一禮,連忙躲開,并將之扶起。
“盧公可別跟我來這一套,青雀受不得溫大人一禮,自然也是受不得盧公一禮的。”
盧懷慎十分滿意姜承梟的態度,倒也沒有矯情,順坡下驢的就省下了禮儀。
“殿下別來無恙啊。”
姜承梟道:“盧公也是風采依舊,此番漁陽郡的事情還要多謝盧公慷慨大義,青雀定然會將此奏報陛下,以明盧公仁義。”
盧懷慎擺了擺手,“這倒是不必了,皆我晉室子民,老夫又豈能坐視他們生活艱辛呢。”
一旁的溫大雅聽了盧懷慎的話心里直翻白眼,你要是真仁義,干嘛等梁王來了才拿出糧食。
溫雁飛也面露厭惡之色,想當初他也去過盧府借調糧食,只可惜,連一顆糧食也沒見到。
“盧公高義!”姜承梟稱贊。
溫雁飛小聲嘟囔,“梁王殿下也太實誠了,這種話也相信。”
溫大雅沒好氣的悄悄擰了他一下,低聲斥責,“閉嘴!”
旋即,溫大雅道:“殿下,還請入城,下官為殿下準備好了宴席。”
“好,入城吧。”
姜承梟在一眾官員的簇擁下進了漁陽城。
溫雁飛落在最后,忽然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虞兄!”
虞慶則回頭,瞧見了溫雁飛,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溫兄,好久不見了。”
溫雁飛笑著道:“好久不見了。”
虞慶則一拍腦袋,說道:“看見了溫兄,正好有件事要拜托溫兄。”
“你說吧。”
“是這樣的,此番剿匪之后,殿下有意饒過漁陽郡登記在冊的流民,也就是被俘虜的暴匪,此事還需要溫兄配合啊。”
溫雁飛道:“這算什么事情,你跟我先去吃酒,然后我再帶你去戶籍衙門。”
“好,有勞溫兄了。”虞慶則笑瞇瞇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