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出發

　　聞喜縣公府。

　　裴元儼收拾好行裝，牽著馬準備離去。他被家主派去協助山東六郡巡撫使姜承梟巡查山東民生，私下里家主也告訴他這次姜承梟過去其實是調查山東之地的官場。他的任務很簡單，在允許的條件之下可以動用裴家的力量幫助姜承梟。

　　至于這個允許的條件，這個度，裴矩交給了裴元儼自己去把握。

　　“祖父，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家主的意思，我這次去到底是幫忙還是不幫忙啊。”裴元儼撓著頭，問同樣要去朝廷點卯的裴昀。

　　裴昀其實對于兄長看好姜承梟的事情持中立態度，內心里總覺得兄長有些想太多，不過既然兄長了還在觀察期，那他也不會過多的干涉兄長的計劃。對于這位趙王世子，他不喜也不厭，只能一般般。

　　而且他總是感覺這個年輕人身上籠罩著一層迷霧，讓人看不透。

　　“唔，此事對你也是一個歷練。”裴昀輕輕一笑，“元儼，既然世子看好你，家主也看好你，你就要把握機會。我只能告訴你一條，不要太強出頭，這次過去事事以鄭如意的意見為主。”

　　鄭如意被姜承梟帶過去的消息瞞不了朝臣，因為皇帝已經下旨讓他自行組成班底，所以基本上大家都知道。而這位鄭家三代嫡系子弟，裴昀也是清楚的。

　　裴元儼雖然擅武，但是腦子也不傻，“祖父的意思是讓我跟在鄭如意后面搖旗吶喊就行了？”

　　裴昀呵呵一笑，理了理朝服，“也不能這么，你不要與鄭如意正面計較，對世子直抒胸臆坦誠以待就校總而言之，一切看你自己。”

　　完之后，裴昀上了馬車離開。

　　裴元儼嘆息一聲，翻身上馬向著城外而去。實話，他并不了解那位世子，兩人也不相熟，實在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讓自己跟過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混資歷的好機會，但是這樣的好機會一般都是裴寧諳的，這次居然輪到了他。

　　“希望一切順利。”裴元儼一抽馬臀，快速離開。

　　長安城外，一行十幾饒隊伍已經聚集在一起，年輕子弟騎坐在馬上互相交談。為首的是鄭如意，而后是虞慶則，他們兩人都做過姜承梟儐相，因此比較熟識。裴元儼比較沉默的立在一邊，時不時的捏了捏黑布包裹的馬槊，然后百無聊賴的等待著趙王世子出現。

　　來來往往的行人見著他們無不避讓，長安三害之中，紈绔子弟屬于第一害，沒人愿意招惹他們。

　　“這么，你還真要給青雀做三年的捉刀吏咯？”鄭如意調笑道。

　　虞慶則苦著臉點點頭，想起這個他胸腔中就郁結一股悶氣，早知道那個時候就不與他打賭了。相比較外出巡查這樣的活計，他還是更喜歡待在長安府中修習經文。

　　但是，他父親虞世南并不同意。理由有兩個，第一是認為他既然答應了姜承梟，而且也輸掉了，那么就應該遵守承諾。第二個則是覺得他還年輕，應該出去多見識。再者，跟著的人趙王世子，今上看重的宗室，若是表現的不錯，將來也能有個好資歷，混一個好前程。

　　正在這時候，一行十幾饒馬隊沖出長安城，為首的正是姜承梟。

　　“諸位，我來晚了。”

　　姜承梟拉著韁繩，笑著向他們道歉：“府中諸事繁忙，耽誤了大家時間。”

　　鄭如意道：“行了，咱們還這些做什么，出發吧。”

　　姜承梟點點頭，召集眾人向著東邊而去。

　　山東之地，主要指的是古青州一代，到了本朝，人們習慣性的將山東之地與青州混為一談，真的比較起來山東之地可比青州大多了。他的山東六郡巡撫使，巡查的也主要是青州一代的六郡。

　　分別是：東萊郡、高密郡、瑯琊郡、北海郡、齊郡、魯郡。

　　他這次的主要目標是東萊郡的暴民，至于調查官吏貪污的事情本就是個掩護，所以當鄭如意問他該如何下手的時候，他其實著實沉思了一會兒。

　　不過，作為一個領頭的，這時候某些優勢就體現了出來。當你沒有思路的時候，可以讓手下集思廣益為你打開思路。

　　“慶則，你怎么看？”

　　虞慶則想了想，指著堪輿圖上的“齊郡”位置，“此次齊郡先是經歷了漢王謀反，再是雪災，民心不定，官吏恐怕也是同樣如此。若是要調查，從齊郡開始最為穩妥。”

　　鄭如意卻搖搖頭，“我與慶則兄看法不同，我覺得應該從魯郡開始調查，這次巡查的六郡之中，受災最嚴重的就是魯郡，若是魯郡有官吏貪污，不可能查不出來蛛絲馬跡。”

　　立在一旁的裴元儼看著爭辯的兩人不由得摸摸鼻子，這種事情并非他所長，他能什么呢。

　　姜承梟笑著打斷兩個人，道：“你們的都有道理，但是都有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兩人同時問。

　　姜承梟不緊不慢道：“二位覺得，要是我們大張旗鼓的去魯郡，或者齊郡調查，能查出什么來嗎？”

　　“為何查不出來，官吏若是貪污，總有跡可循。”虞慶則真道。

　　鄭如意倒是明白了姜承梟的意思，“青雀的意思是我們此次進入青州必須要低調，不能讓那些官吏知道我們的身份，暗中調查？”

　　“沒錯。”姜承梟拍了拍虞慶則肩膀，道：“只要是貪污，必有跡可循這是對的，但是慶則，今日我還要告訴你一句話。”

　　“什么話？”

　　“強龍難壓地頭蛇。”姜承梟道：“我們對青州六郡所知一片空白，這里對于我們來陌生的很，有些地方連朝廷的控制力也很薄弱。若是我們大張旗鼓的進入青州，是個官員都會知道我們來者不善。更何況，我們還不知道朝中是否已經有人將我們的消息傳遞了出去。”

　　鄭如意與裴元儼作為山東士族大家子弟，自然清楚的明白姜承梟的完全有可能。

　　虞慶則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什么，自己貌似有些過于真了。

　　“所以，如意的是對的，我們必須要掩蓋身份，悄悄的摸入青州。”姜承梟嘿嘿一笑，道：“但是我現在又有了新主意。”

　　“什么主意？”

　　姜承梟伸出手指點零他們三人，弄得三人一臉莫名其妙。

　　“呵呵，你們三人給我打掩護啊。”姜承梟道：“我們這次分開行動，你們三人同時前往魯郡調查，我則暗中悄悄前往齊郡。”

　　原來打掩護是這意思，鄭如意三人互相對視一眼，虞慶則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在明面上調查吸引那些官吏注意力，你暗中前往其他郡摸清楚青情況，抓住證據，然后再動手？”

　　“如何，能不能行的通？”

　　鄭如意想了想，“這應該是目前最好的辦法，要是我們全部暗中進入青州，沒有人做靶子，只怕是那些官吏也會懷疑。”

　　姜承梟道：“這次你們的任務很重要，進入青州之后你們也可以暗中調查，不必要在乎那些官吏知不知道，懂我意思嗎？”

　　“懂。”裴元儼道：“聲東擊西，混淆視聽。”講了大半，他終于明白了。

　　虞慶則發現自己還是真了，什么時候青雀變得這樣心機重重了。

　　“那我們第一個調查那個郡呢？”鄭如意問。

　　姜承梟道：“魯郡，你們調查魯郡，我直接去齊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