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梟猜測的一點錯沒有,在湯疾死掉的當天晚上,一股“流言蜚語”在長安城中蔓延開來,這次的主角終于不是悲催的趙王世子,換成了另一位更有分量的男主角—齊王。這次的事情更加的勁爆,讓長安城的百姓覺得更刺激。因為齊王與朝中大臣妻妾私通,事情敗露之后居然殺了人,還擄走了女主角。
如果說之前姜承梟的事情是長安城百姓飯后談資,頂多算得上是八卦緋聞,那么這次齊王的事情就是朝野紛紛議論,上升到了皇家顏面。畢竟一位身受皇帝重視的皇子與朝中大臣妻妾私通已是德行不佳,還動手殺了人,這就不是德行的問題,而是在挑釁大晉的律法。
湯疾出事的第二天,最先作出反應的不是御史臺,而是諫議大夫于拯,他一封彈劾齊王的奏章當夜就擺在了皇帝的案頭,直諫皇帝要徹查此案,不論兇手是誰一定要嚴懲不貸,整個奏章洋洋灑灑上千字,雖然只字未提齊王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但是目的很明確的就是直指齊王。
湯疾的官位并不小,雖然只是御史臺的一個中丞,但好歹也是正四品的官員。現在有人堂而皇之的在家中刺殺朝中大臣,不論怎么說這件事都是非常嚴重的。故而在于拯遞了折子之后,御史臺數十名官員也都跟了折子,要求皇帝必須徹查此事。皇帝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如果這件事不能給官員們一個交代,以后誰都能膽大包天的刺殺朝廷官員。
皇帝知道事情之后,當即令刑部,大理寺,長安縣衙三方會查此案。以刑部為主,大理寺,長安縣衙兩方為輔助,并且下了嚴令,務必要在年關之前徹查案件。原本因為趙王世子的緋聞安靜下來的長安城再次熱鬧了起來,百姓們翹首以盼,想知道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人物敢刺殺朝廷官員。當然,這些人心中的下意識想法都是:這件事要是齊王干的該多好。
皇宮,養心殿。
先帝賜名養心殿,其本意是想要讓歷代晉室皇帝能夠在處理繁忙政務的閑暇時間思考人生,修養身心。故而養心殿的布局并不繁雜,屋子北側是一副巨大的山水畫,出自本朝名畫閻伏本之手,南側是一排放著檔案文卷的硬木臺。不過宏業帝即位之后,這里就變成了他處理政務的地方。
在這個接近年關的日子,皇帝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年關的喜慶,反而因為齊王的事情變得有些思緒不寧。宮中有眼力見的內侍最近也發現了皇帝狀態的不對勁,因此在服侍皇帝的時候格外仔細些,深怕皇帝遷怒他們。皇帝跪坐龍臺上,一只手撐著桌案,另只手撐著額頭。在他面前的數十本奏章全都是彈劾齊王的折子,其中不乏“齊王居心叵測”“不顧倫理綱常”等等罪名。
這次皇帝也非常生氣,他生氣的緣故主要是針對這件事本身。居然有人敢在天子腳下,皇城帝都殺人,殺的還是大臣。這是什么,這是挑釁,對皇帝尊嚴的挑釁!
不多時,內衛沈光步入殿中,單膝下跪稟告:“陛下,臣回來了。”
“查到什么了?”
沈光道:“陛下,齊王殿下與湯高氏確實有私情,這件事臣已經證實。此外,根據驗尸太醫的回稟來看,御史湯大人死于毒殺,所用毒藥是五息散。”
聽到齊王與湯高氏確實有私情,皇帝目露兇光,隨后再次問道:“兇手呢?”
“回稟陛下,臣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只摔碎的碗,根據太醫檢驗,碗中有參湯與五息散混合的氣息,由此來看,應該是湯大人身邊人所為。能做到這一點的一定是湯大人府中人所為,而且,臣還得到了湯大人臨死前的紙條。”沈光從袖子中拿出一張紙條,上前兩步放在案頭。
皇帝拿起紙條,上面被墨水浸染一大片,勉強能看見四個字“賤人害我”。此時,沈光接著道:“案發現場一片混亂,湯大人在臨死前因為毒發曾經劇烈掙扎過,所以紙條上的字跡寫的并不是很清晰,因此無法判斷是否真是湯大人所寫。”
皇帝默默放下紙條,言道:“可查到湯高氏在哪兒了。”
“臣無能,并沒有發現湯高氏蹤跡。”沈光俯首,接著道:“目前,湯府的所有仆人都已經被殺,并沒有證人。臣調查了湯府的仆人底細,并未發現有何遺漏之處。而且,除了湯大人死于毒殺,仆人都是死于割喉,此事單憑一個湯高氏應該做不到這一點。臣懷疑,此事應該另有兇手,而且動手的時候不止一人。”
皇帝拳頭捏了捏,正欲發作之時,賈內侍在外稟告:“啟稟陛下,齊王殿下在殿外候召。”
壓下怒火,皇帝對著沈光道:“你下去,務必給朕查出湯高氏蹤跡,只要你有懷疑的地方,不管是哪里,朕給你便宜行事之權。”
沈光一怔,隨后重重的點頭,退了出去。
不多時,齊王走進殿內,見到皇帝立即下跪哭訴:“父皇,兒臣絕沒有與湯大人妻子私通,兒臣也沒有謀害湯大人,這都是奸人要離間父皇與兒臣,請父皇還兒臣一個清白,萬勿讓奸人得逞啊。”
“滿口胡言!”皇帝氣不打一處來,剛剛沈光已經告訴他,齊王與湯高氏確實私通了,這混帳居然第一句就騙他。
“朕已經調查清楚了,你與湯高氏從去年東宮宴會上就勾搭在一起,安敢蒙騙于朕,你好大的膽子!”皇帝起身,走過去一腳揣在齊王身上,厲喝道:“說,湯高氏是不是被你藏在府中。”
聽到這里,齊王那還不明白,自己與湯高氏之間的事情怕不是已經被皇帝查了出來,遂哭訴道:“兒臣不敢欺瞞父皇,兒臣與湯高氏之間絕沒有任何的茍且之事,這都是外面那些居心叵測之人散布的謠言啊。父皇若是不信,兒臣愿意讓父皇搜府。”
聞言,皇帝一頓,隨后臉色一轉,聲音緩和下來;“你對朕說實話,朕不會怪你。朕知道你從小就是個好孩子,此事也絕沒有那么簡單,若只是單單與湯高氏私通朕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必須告訴朕,湯疾究竟是不是你所殺。”
齊王還是搖頭否認:“父皇對兒臣恩寵有加,兒臣豈敢做這些大逆不道的惡事。至于兒臣與湯高氏之間更是沒有任何的茍且,當時在東宮宴席上,是兒臣王妃與湯高氏二人一見如故,此后時常走動親如姐妹。據此,湯高氏常常受到王妃邀請入府。那奸人正是以此捏造事實陷害兒臣。”
“你沒騙朕嗎?”皇帝質問。
齊王使勁搖搖頭,“兒臣絕不敢欺瞞父皇。”
看著齊王滿臉淚痕的摸樣,結合此前的話,他現在可以確定是齊王與湯高氏之間確實有關系,但是謀害湯疾,現在他還不能確定。
皇帝看了一會兒齊王,隨后道:“回府去吧,在案子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不準出府半步。”
齊王點點頭,言道:“父皇,兒臣絕對是清白的,愿意配合一切調查。”
他心想,自己原本就是清白,除了湯高氏。
這態度讓皇帝心生疑竇,難道齊王真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