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看著女兒發小脾氣,不由覺得好笑,轉頭對著姜承梟道:“這孩子,過兩年都要婚配了,還是一副沒長大的樣子。”
“婚配?”
姜承梟吃了一驚,樂平才多大,十二三歲就訂婚?轉念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這個時代早婚很正常,他今年十五歲,行冠禮之后就要準備與尉遲三娘成婚。今年不成婚,明年是肯定要成婚的。
“阿娘心中可有人家了?”
鄭氏道:“這事兒得等你父王回來再說,不過肯定是不會委屈了樂平。”
姜承梟點點頭,“那是自然。”
樂平聽見了鄭氏與姜承梟的對話,小嘴撅了撅,而后面色平靜的起身,一言不發的站在姜承梟身旁。
“走吧。”
三人出了大殿,聽見前方隱隱有些吵鬧聲。
“這是怎么了?”鄭氏問一旁的家奴。
“啟稟王妃,并國公府與蕩寇縣公府上來人進香,被吾等攔下。”
鄭氏微微蹙眉,道:“平民百姓也就算了,怎么連并國公府與蕩寇縣公府的人也攔,太失禮了,讓他們進來吧。”
“是。”
家奴轉身去了。
不多時,一群人走上臺階,鶯鶯燕燕,一大部分是女人,兩三個男人站在女人群中,其中兩名男子姜承梟還認識,正是上次一同出游狩獵的李濟世與李安民。
待眾人走進,為首的一名婦人對著鄭氏行了萬福禮,“參見王妃。”其身后眾人都跟著行了一禮。
鄭氏笑盈盈的扶起那婦人,說道:“家奴失禮了,吾在這里賠個不是。”
為首的婦人乃是并國公夫人竇氏,今日與親家公孫氏一同來大林寺禮佛。
竇氏忙道:“不敢不敢,王妃言重了,小小誤會而已。”
李濟世對著姜承梟一拱手,“世子,多日不見風采依舊,早些時候聽聞世子從齊郡脫險,還沒來得及過府拜見世子呢。”
姜承梟微微一笑,同樣還了一禮,“勞煩濟世兄掛念,雖然脫險,卻未完成陛下的重托,心中實是有愧。好在陛下寬宏大量,沒有懲罰我。”
李濟世道:“不管怎么說,世子為國涉險,吾輩不及也。”
“濟世兄過譽了。”姜承梟笑著道。
這時,李安民道:“世子是如何脫險的,可否細說?”
李濟世打斷道:“胡鬧,這是什么地方。”他轉而對著姜承梟歉意道:“二弟性子跳脫,還請世子勿怪。”
問這個問題不是給別人難堪么,雖然李濟世不知道姜承梟是怎么逃出來的,但是能從敵人老巢逃出來,肯定逃不了一個“灰頭土臉”,這兒人這么多,兩家關系又一般,怎么能這么問。
姜承梟不在意的擺擺手,颯爽道:“安民兄快人快語,有什么好怪的,他日若有時間,我一定會說給安民兄的。”
李安民得意的瞧了一眼大哥,笑道:“我就知道世子不會小氣,當日斗奴,世子連甘泉宮玉符都能拿出來,有什么不能說的。”
“二郎。”
一旁的竇氏打斷,李安民笑了笑,退了回去。在其身旁,亭亭玉立著一名戴著維帽的女子,悄悄伸手握住李安民手掌,沖著他嬉笑一聲。
李安民對著她一吸鼻子,逗得她咯咯笑出聲,直到公孫氏回頭看了他二人一眼,兩個人方才停下。
鄭氏淡淡道:“并公家兩位郎君,真是敦厚有禮啊。”
竇氏一驚,隨后道:“二郎失禮之處,還請王妃勿怪。”
“不怪不怪。”
鄭氏瞇起秀目,說道:“近日來,吾聽說并公似乎對當初與鄭氏結親一事,有所徘徊,可是真的?”
聞言,竇氏解釋道:“并非如此,只是阿郎遠在巴蜀之地,大郎與鄭氏結親一事故而推遲,李家絕不敢欺瞞,待年末阿郎回京述職,定會前往滎陽縣公府商議,還請王妃放心。”
鄭氏淡淡道:“如此甚好,我鄭氏乃是名滿天下的世家,求親之人絡繹不絕。你可明白?”
“妾身省得。”竇氏又是一禮。
姜承梟在一旁聽的云里霧里不明所以。
“李家也不差吧。”人群中忽然有人嘟囔。
鄭氏頓時怒了,喝道:“誰在主人說話的時候私語。”
聞言,公孫氏連忙回頭瞪了一眼那名少年,隨后行禮道:“是妾身的蠢子,他少不更事,還請王妃恕罪。”
“以小見大,小小年紀就敢插嘴長輩,長大了也是紈绔之輩,公孫氏的家教禮儀都是白紙不成。”鄭氏對著公孫氏就是一陣言語。
公孫氏臉色變得難看,卻不敢反駁。眼前這女子不僅是代王妃,更是滎陽鄭氏嫡女,身份尊貴,不是她一個小小的縣公夫人能說的。
場面變得尷尬起來,面對鄭氏的職責,竇氏與公孫氏都不敢頂嘴,論尊貴,兩家加一起也沒有一座王府尊貴。更別說眼前這人背后還站著滎陽鄭氏,雖說竇氏也是關中竇家嫡女,但是鄭氏畢竟代王妃,而且這次還是自己這邊人多嘴,還能說什么呢。
那被指責的少年走出人群,犟道:“話是我說的,與我阿娘沒有關系。”
姜承梟眼眸微微一變,道:“不愧是霹靂將軍的兒子,我仿佛看見了當年霹靂將軍出使突厥,于金狼大帳之中指眉怒斥突厥可汗的風采。”
少年人一愣,這人說這話什么意思。
倒是靠在李安民身邊的女子,這時候走出來,對著鄭氏緩緩行了一禮,輕聲道:“王妃恕罪,阿兄心直口快,言語沖撞,愿意認罰。王妃大人大量,想必一定不會與阿兄計較。”
公孫氏反應過來,連忙對著那少年道:“無極,還不過來向王妃賠罪。”
李安民道:“無極,去認個錯,王妃怎么會與你計較這些呢。”
姜承梟在一旁冷笑,明明是這個無極失禮在先,結果這女子倒是嘴快,先是認錯,然后又說大人大量就將這話給帶了過去,李安民又加了這么一句,反而變成了鄭氏要與一個少不更事的少年計較。
“心直口快的意思,是說這是令兄的心里話么。”姜承梟看著那戴著維帽的女子,淡淡的開口。
那女子一頓,正欲說話,李安民擋了上來,說道:“世子何必計較這些,今日無極失禮,賠禮就是。”說著,他瞪了公孫無極一眼,后者一臉不情愿,但還是老老實實向著鄭氏賠禮。
鄭氏當即打斷,“免了,想必蕩寇縣公常年出使塞外,府中之事有所疏漏也是理所當然的,若是與你一個不懂事的人說這些,平白壞了吾的名聲。”
說完,鄭氏轉身離去。
姜承梟看著公孫無極,淡淡道:“真不愧是霹靂將軍的兒子,想必將來這份勇氣也能用來應對突厥吧。”